临时停驻茶引CHAR

57 有点嫉妒

昨天还蔫了吧唧的阮森,一觉睡醒后又焕发了生机,听说阮述而要给同学带早餐,直接说他来做,一做就做了四份,把王新风和宋子舟的都捎上了。

王老饕咬着大馒头赞不绝口:“叔叔这手艺可以啊!”

阮述而靠着墙打瞌睡:“今天五点起来揉面,说是在里边培训过。”

王新风和宋子舟对视一眼,见阮述而并不避讳这件事,也就放了心。

王新风问:“叔叔接下来什么打算?”

阮述而打了个呵欠,清醒了点,微皱眉道:“说是要找工作。”

王新风一愣:“好找吗?”

回答显而易见,没有人会雇佣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会计。

阮森的情绪就跟厨艺一样反复无常,今天在厨房里信誓旦旦说要去拜访老领导,下午就垂头丧气躲在房间里不出门。明天终于鼓起勇气出了门,吃了个闭门羹马上哭天抢地觉得对不住老爹儿子。有一天又不知道从谁那听说吴冉三婚的消息,怒气冲冲跑回来质问阮福生为什么要帮外人养儿子,两人大吵一架,气得阮福生吃了粒速效护心丹。阮述而平时还是会一起去音乐教室排练,但晚饭时分就直接回家了,怕家里两个老头掐起来没人拦着。

顾随原本有些担心,但新一轮月考出来,阮述而这次没涂错答题卡,成绩挺进前十五。老宋很高兴,大力拍着阮述而的肩说什么“听说你爸爸回来了,果然家长的引导还是很重要的啊”,要不是王新风在一旁忧心忡忡用眼神示意他要忍耐,阮述而早就拎起椅子砸人了。

阮森就这么混了快一个月,阮福生终于忍不住了,有一天晚饭后当着阮述而的面把一张银行卡放在饭桌上,模糊地说:“不然开家小店做点小买卖也好。”

阮述而知道那是阮福生存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之前他打扫房间,阮福生以为他动了那张卡,还大发雷霆过。

阮森用袖子捂住眼睛,坐在餐椅上哭了。

但是第二天他的情绪又好了,开始兴致勃勃地筹划开家什么店好,还跟阮述而讨论两句:“开家餐馆怎么样,我当厨子,你做跑堂,你爷爷坐在柜台后面收钱。”

阮述而从煎蛋里把蛋壳碎片挑出来,有点无奈。且不论阮森那薛定谔的厨艺,“我可是要上学的。”阮述而加重了语气。

“哦,对对。”阮森仿佛才想起来,一脸恍然大悟。

等阮述而吃完晚饭上楼做作业,阮森又来敲门,说明天周日,下午陪他去中心广场视察店铺。

阮述而说不行,明天校庆,他中午就要过去准备。

阮森很关切地问:“你要表演节目吗?我去看?”

“我不表演。”阮述而飞快地说,“帮同学准备。”

“哦。”阮森有些惊奇,本来还想问更多,见阮述而已经转过身继续埋头书本,便没有再打扰,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阮述而到了303宿舍,一进门就被王新风亮瞎了。王新风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西装,锃亮的皮靴,头发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硬得可以当凶器。他一看见阮述而就激动得像看到救星:“阿树!你可算来了!让你帮我跟班长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阮述而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从裤兜里掏出四片校门口杨静宜红着脸递给他的卫生巾。“说是刚好没有夜用了,给你多带了两片日用。”

“哎,谢谢谢谢。”王新风宝贝似的接过,脱下硬邦邦的靴子把卫生巾垫里头,“走两步就跟美人鱼似的,太疼了……”

阮述而本来想洗个手,宋子舟在阳台上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不一样,很温柔。阮述而愣是没能踏出阳台门,转头见顾随对他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我有消毒湿巾,先用着吧。”

宋子舟很快就收线回来,阮述而背着顾随给他的相机,其余三人拿着乐器,浩浩荡荡出了门。

本来这几天热得要命,据说有个热带气旋在海上生成。不过台风几乎没在河西登陆过,最多只是带来几场大雨和几度降温。昨晚下了场雨后,今天天气已经凉快多了。

穿过操场时,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让人精神一振,路过那块带来命名灵感的告示牌时,王新风大吼:“临时停车要加油啊!”不远处居然有路过的学生呼应了几声,惹得他们大笑。

礼堂后面的休息室里乌泱泱一片人,穿着晚礼服的云夏在人群中格外出挑,正在跟旁边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主持对稿,看见他们进来,遥遥一笑。

顾随颔首致意。

他们在角落找到了对着镜子发愁的杨静宜和傻站在一旁像只大熊的江起宇。

“班长,你怎么还没化妆呢?”王新风说,“咱们节目在中间,早点准备吧。”

“我不会……”杨静宜欲哭无泪。她原本以为会有老师帮忙化妆,结果后台乱成一团,并没有人管。

“我来帮你吧。”云夏忽然从旁边出现,她原本是想过来加油打气的。

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其他人见状连忙把地上的杂物往两边摞,清出一条过

道来。

云夏打开自带的化妆盒时,阮述而觉得莫名眼熟,不禁多看了两眼。

“怎么,你终于也对这些感兴趣了?”云夏留意到他的视线,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阮述而不想理睬她,就走了出去,蹲在后门扒拉着野草。

有谁走到他旁边停下。他扭头见是顾随,瞪了对方一眼。

顾随讪讪地摸摸鼻子,也并排蹲了下来。

“你的化妆技术是她教的吧?”阮述而说,“那天那个化妆盒也是她的。”他想起来那天下午顾随出去了一趟,肯定是去找云夏了。

顾随侧头看着阮述而:“你和云夏有什么过节吗?”

阮述而摇摇头。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阮述而才闷闷开口:“她太聪明了,一早就看穿我,我只是不爽。”

顾随想起ktv里云夏对戚小小那一番嘲讽的话,还真是针针刺骨,皆为杀招。

“还有……”阮述而有些难以启齿,“我可能有点嫉妒吧。”

“对云夏?”

“是啊,”阮述而有些郁闷地低头,“不仅聪明,身材又好,还这么大方对你示好……”脚边的草都要给他拔光了。

顾随抬手,指关节撞了一下他的手背。

“干嘛?”

“你也很聪明。”

“……”

“身材也不错。”

“……”

“腿很长,腰很细,还很敏感。”

阮述而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记爆锤。

“阮述而!”老宋的怪叫在背后响起,“怎么打同学呢!”

两人只好站起来,阮述而一边挨批,一边看顾随站在老宋身后忍笑。

等老宋噼里啪啦训完一长串,正喘两口气的时候,顾随适时地开口了:“老师,您来这边干什么?”

“哦,对。”老宋这才想起来,对阮述而说,“王主任让我来找你的,他好像听王新风说你今天会给乐队表演拍照,想问你能不能帮忙也拍一下别的表演,怕学校原本负责拍摄的机器有什么问题。”

阮述而下意识拒绝:“我还不太会拍照……”然后看见顾随用口型无声地说:去吧。

趁老宋被别的学生叫走,顾随说:“前面几场你就练练手,熟悉熟悉场地,这样到我们的时候就会拍得更好了。”他有意鼓励阮述而多在学校老师面前刷刷印象分,“等我们下台了,我来接你手。”

阮述而半信半疑地跟着老宋走了。

两点钟,表演正式开始。

乐队节目之前,最精彩的是主持部分。在那个稍显木讷的男主持的衬托下,活泼明艳、口齿伶俐的云夏确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领导致辞、诗朗诵、大合唱之流,一律令人昏昏欲睡。阮述而观察着学生会那个摄影师的拍法,竟然觉得好像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是那个人水平不行,还是在顾随的指导下他进步了。

很快就要轮到临时停车乐队了。

外面风似乎变大,时不时有人开门进进出出,阮述而莫名有些生气,觉得这会影响到舞台上的表演者,全然忘记自己以前观看这类活动也经常看到一半就溜走了。

云夏报出临时停车乐队的名字,全场似乎醒了,嘈杂声响了起来,接着杨静宜领头第一个登台,会场一片安静。

也不知道云夏的化妆技术是练到怎样鬼斧神工的地步,杨静宜的五官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整个人却好似阮述而在s市遇到的那个美少女一样,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云夏还把她那万年不变的马尾拆了下来,分成一股股编成小辫子,点缀着亮晶晶的小发夹。

等到他们在黑暗中调试乐器,顾随的吉他发出一串意义不明但莫名好听的响声时,观众席中嘈杂声又起了。

急促的四小节鼓点敲响,几盏射灯一齐聚拢在舞台中央的杨静宜身上,她一开嗓就唱了句高音,直接让全场沸腾了。

阮述而单膝跪在有点脏的射灯后面,将镜头依次对准他们按下快门。顾随的穿着一如往常,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露出脖子上两道护身符的红绳子,即便是被炽热的灯光和热情的尖叫笼罩,也依然一派闲适和洒脱,似乎还有余力留意到对焦过来的镜头,懒洋洋地朝他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