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站得久了忘了怎么挨打了?】

徐叔在郁家做了许多年的管家,自然清楚郁家的等级严明,最忌越矩,绝不敢靠着资历在郁重岩面前充什么长辈,他将想说的话憋回喉咙里,嘴上应答着:“好的。”

张延月跟着郁重岩来到餐桌前,瞧见那一桌子的素菜清汤的,都不见什么油水,郁闷不已。

此时主位传来指节叩在硬面上的声音,和一声轻斥:“摆脸色给谁看。”

“……”张延月暗道一声不好,抿了抿唇,赶紧摇头收拾好表情,犹豫了一下,开口要了一个软垫。

郁重岩却道:“不用给他。”

张延月目瞪口呆,又不敢驳他,只好万分艰难地屈膝,龇牙咧嘴地好不容易落座,屁股一接触到冷硬的椅面,顿时收紧压迫到了伤口,浑身一颤,长腿绷紧了,试图减轻一点屁股的压力。

待到完全坐好,张延月已经神情委顿,很是可怜。

郁重岩没有接着发作,让人把秋煜叫来后便开席。桌上多以素食为主,张延月吃了几口就觉得有些乏味,他因为屁股带伤吃了好几天的清淡菜色了,嘴巴实在没有一点味道,况且他的脸才被郁重岩打过一巴掌,嚼动食物时齿根和口腔内壁都有些酸痛,吃得不专心时,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时不时望向主位。

即便是用餐时,郁重岩的终端仍然在不断地跳着消息,但悬浮投映的文字用了加密,在张延月的角度看过去只是空气而已。

张延月还在在意他发肿发胀的屁股,没发觉郁重岩的长眉轻轻拧了一拧。

晚餐用毕,郁重岩吩咐了下属去接宋宜,张延月听进这一耳朵浑身一抖,对宋宜的效率恨得咬牙切齿,他不会回别墅第一晚就要在那个戒室里过吧?

饭后恰好雨水停了一阵,空气里都是泥土里的草木腥气,凉风拂过时,吹得人肺腑清凉透彻。秋煜敏感察觉到不对劲,打算不触霉头,乐得去饭后消食运动,立刻就消失了。

张延月倒是也想跟着,才起来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郁重岩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带着一屁股伤跑什么,到我书房里重写检讨。”

终端收到溜之大吉的秋煜的消息。

【秋煜】哈哈先走一步,想吃什么夜宵,哥给你带!

【海盐动物】……滚远点吧你

五分钟后。

【海盐动物】烧烤,吃肉,加辣

【秋煜】收到,老地方交易

【秋煜】记得好好哄家主啊

张延月气闷,他怎么哄?拿屁股哄?家主还不稀罕呢。

三楼只有家主的卧室、衣帽间和大书房。其余房间一律空置。

郁重岩的书房比四楼的戒室宽敞得多,也更有生气。一应的宽窗和露台,透光度极好,窗外就可以看到一楼后院下陷式的小花园,窗边摆好的绿植也是生意盎然,书橱里满满当当地排列着纸质的书册,从侧面的痕迹来看,都已经被人翻阅过。

黑色浮雕的背景墙前,是家主的办公桌,平直铅黑的桌面比寻常的办公桌都要更加长,中央摆放一台平面化智脑,一端摆着一套茶具。

张延月以前的想法是这桌面特别适合和家主干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现在猛然看到的唯一想法是,趴在桌子上面被家主揍一定很难受吧。

郁重岩手指敲了敲桌面,在空中一划调出智脑,立即有几面莹蓝色光影依次展开在智脑上方,横平稍倾,适合人为操作。

书房里的这一台智脑通体银白,色泽通亮,听说保密性和防护性极高,摆在桌上的时候看起来只像是横放的一册书,他小时候经常很想玩玩,可惜每次关闭时则会自动解体,收入桌面夹层,并没有机会。

张延月坐立不安地在书房里陪了郁重岩大半个小时,期间给郁重岩煮茶倒茶,被郁重岩数落了几句太吵,只好跪在地毯上整理收纳纸质文件,磨磨唧唧地就是不想写写检讨。

宋宜终于姗姗来迟。他叩了叩房门,在书房外面恭敬地叫了一声家主,张延月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郁重岩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调度着智脑的工作,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应。张延月一双眼睛在家主和门口反复地看,有点不知所措,他不会听不到宋宜的声音,那就是不想回应了。

宋宜过了一会儿叩了第二次门。

正当张延月以为郁重岩要继续吊着宋宜的时候,却听到郁重岩开口:“进来。”

宋宜来得显然很匆忙,发丝凌乱,额角带着一点汗,连领口都是松的,在张延月印象里,宋宜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就被原来家庭教得礼数周全,很少有慌张凌乱的时候。

张延月私下一直觉得宋宜和郁重岩气性有很大的相似程度,工作和生活上都井井有条,脾气上沉稳得不像年轻人,甚至有点死板,别说对家主撒娇了,就算是示弱求助他都没见过。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违宋宜在他心里的一贯形象,不免小小地表达了一下吃惊。

宋宜推开门,没有再往里迈近一步,仿佛看不到屋内还有张延月在场一般,当场就在书房门口跪下了。他这一跪很重,膝盖压在书

房黑菱花纹的硬面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张延月心头也猛地跟着一跳,他本来以为宋宜带来的是自己的霉运,没想到宋宜跪得比他更快,立刻就懵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秋煜犯错挨打他都不奇怪,可是宋宜这种人能犯什么大错?紧接着又迅速反应过来,他与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他们两个,手上有权。

宋宜长得文雅清瘦,青竹似的,带着一股书生气,哪怕他本人没有装可怜的意象,脸色发白时仍然带着一种天然的脆弱感。他两腿并拢,腰身板直,朝坐着的郁重岩不卑不亢地喊道:“家主。”

郁重岩没有应答,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分他一点目光。张延月感受到郁重岩身边的低气压,不敢突兀地打破这凝固的场面,只好继续乖巧地跪在桌边。

直到宋宜跪在门口把气喘匀了,才沉声吩咐他:“去戒室把东西取来。”

宋宜对此有点惊慌,但并不感到惊讶,他已经很习惯郁重岩这种态度,这通常代表家主的心情极差,他应了一声是就上楼去戒室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书房的门被重新打开,宋宜双手握着一柄深褐色的长戒尺,张延月不久前才见过它,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宋宜又双膝跪地,膝行着来到书桌前一米处,将那柄长戒尺双手托举,越过头顶,保持静止。

“学着点。”

张延月本就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动静,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对自己说话,迅速地应答:“我知道了,家主。”

郁重岩的脸色此时有一点落霜似的冷淡,虽然张延月已经明白家主在平时和罚人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但是再次明明白白看到那种陌生和冷酷时,依旧心惊肉跳的。

郁重岩关上智脑,起身转了转手腕放松,他的姿态很轻松,却沉甸甸地压在宋宜心上,这顿打,怕是轻不了。

他从宋宜手心里取过那柄戒尺,靠近时嗅到一点柠檬和苦涩的混杂味道,明白已经重新消过毒了。用戒尺点了点宋宜紧绷的肩膀,吩咐道:“去茶几前。”

宋宜穿的是裁剪得当的正装,跪下膝行时本来就有些发紧发皱,等到来到茶几前时,裤管已经往前推了不少,露出了裹着纤细脚踝的深色长袜。

郁重岩见他不再动作,开口催促道:“站得久了,忘了怎么挨打了?”

此时宋宜已经明显有了紧张的苗头,连忙回答:“我记得的,家主。”

宋宜不像秋煜那样好面子,他利落地站起身,先将鞋子脱了,并着放在一旁,然后手脚麻利地解下自己的皮带,又将西装裤和内裤脱下,叠好了放在皮鞋边上。

双腿并拢的直立跪姿变成两膝分开,双手交握背后,上身伏在冰凉的茶几上,将后臀挺起,姿态柔顺放松,显然业务熟练。

郁重岩看完他这一套挨打的预备动作,没有表达满意与否。

但张延月简直快要呆愣住了,宋宜白花花的臀腿晃得他心里也有点慌,眼前的一幕对他冲击实在有点大,虽然他私底下有一点微小的性癖,但是他本人的脸皮却还是薄的,所以才从来没和家主提起过。前几天在家主面前脱光完全是凭着一时的孤勇,就说现在,要是换成他估计就做不到像宋宜这样谨遵命令,在有别人场合的情况下能脱了裤子挨罚。

“张延月,去把门关上。”张延月从小受宠,郁重岩就叫他小名,很少有机会听到家主这样叫他的名字,从地毯上迅速爬起,两条绷紧的腿差点绊倒自己。

书房的门发出重重的关阖声,将外界隔绝。张延月不敢靠近,也不敢乱动,干脆就跪在门口。

郁重岩没有多管他,先开始问责跪在地上的人:“事情兜不住了,终于想起头上还有那么个家主,知道要交代了?”

他一向知道宋宜自持守礼,聪颖上进,不像张延月那样天真坦率,也不像秋煜那样贪玩固执,在工作上对他的期望不可谓不大,一直以来也是重点拎着亲自培养,这几年见他在工作业务上逐渐熟练了,才放松些管束,哪知道一不盯着就出事。

以往进行训诫时,大部分都是在戒室里一对一地进行。宋宜虽然听从郁重岩已经成了习惯,但是仍然非常不习惯外人在场,面颊白里透红色若春桃,比第一次挨操开苞时差不了多少了。

郁重岩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宜此刻雪白柔软的屁股,漫不经心地抚了抚戒尺,又说:“消息我都看到了,你自己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