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我把你当知己你却想艹我)

亲近

温华终究还是没有踏出那关键的一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自己,怎么面对秦卿便蓦然优柔寡断了起来。

可他一面纠结,一面却忍不住地将视线逗留在秦卿身上。他不再满足于每晚碰运气的窥伺,每月两次的同桌吃饭也显得那样短暂,让他一刻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卿卿。

这个称呼他在心里不知道叫了多少遍,然而每当秦卿似有所感地看来时,武者的先知先觉却让他先一步挪开视线,正襟危坐,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是这连呼吸都不曾错过一分的男人,心中却在暗暗紧张:卿卿这样看我的模样当真认真又可爱,莫不是发现了?

转念一想,又有些期待他发现。

可惜在他的卿卿发现之前,便先一步被秦卿同父异爹的庶弟、温华的表弟秦语先一步发现了。

不发现也不行,任谁费尽心思去邀宠,却只被夫君冷淡地一句“你只需多照顾母亲,旁的事无需操心,我尚有公务,书房重地,无事还是莫要逗留”给打回来,都会迷惑自己究竟哪里不得夫君心意了。

偌大一个将军府,除了自己与那个除了有个嫡子名头、一张好皮相的嫡兄外,还能有谁的入得夫君眼呢?秦语不甘心,便留了个心眼。

他观察数日,将军除了上朝,便是去军营操练,除此之外,便在书房中办公,当真也不像是看重哪个下人、或者在外头养了人的模样。莫不是真的“情敌是工作”?

就在秦语都要盖棺定论的时候,却被他无意间发现,打从大哥秦卿一出现,将军的眼睛就黏在他身上,丝毫不曾挪开过。那眼神,当真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存!

秦语心中忍不住便有些吃味,莫非这么些日子来,大哥都独霸着将军?将军分明疼他入骨,他又做什么还要一副深居简出的装模作样?若是将军当真不弃嫌他那残疾妖异的身子,那他大可光明正大地当他的主君,左右他不过一个庶子,也不能争什么的!

秦语越想越是不平,忍不住在膳后悄悄在花园中堵住了秦卿去路。

另一边,温华因为秦卿到底什么都没发现而叹息,心中有一点窃喜,又有一点失落。满脑子只有秦卿的倩影,当真是色魂与授了!忽然,他耳中似乎隐约听到秦卿的声音。

秦卿的声音格外干净,华丽而不失文雅,清冽又不乏温柔,纵然他沉默的时候最多,可光是偶尔轻轻一笑,便能让温华恨不得把整颗心都给他了。

所以温华绝不会听错。

他呆了一瞬,便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正的温华!

循声找去,却见湖边两个各有千秋的少年相对而立。秦卿身量欣长,有些困惑、又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小弟:

“语弟何出此言?温将军为人良善,许我一方寸瓦,更忝居主君之位,衣食无忧,我已再无奢求,只望安稳度日罢了。”

秦语瞪圆了眼:“你……难道你敢说,你与将军没有任何交集么?”

“除初一十五之约外,确实如此。”

秦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往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哥。

“这怎有可能……”

正要说什么,秦语却忽然脸色一白:“将军……”

秦卿一愣,身后传来男子清朗温和的声音:“你兄弟二人在此处作甚?日头这般大,什么话不好往屋里去说?”

他虽然语气温和,但悄悄看了一眼秦语,不怒自威,顿时令秦语身子晃了晃。原来温华耳聪目明,听见秦语似知道了什么,连忙出现阻止他再说下去。

秦语一个瑟缩,竟是被温华一个眼神吓得草草告别走了。原地便留下温华与秦卿这对陌生的夫妻。

头回这么直面一个男子,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秦卿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却依旧要躬身行礼。

温华眼疾手快地上前,用手一拖,一股力道便阻止而来秦卿的动作。两人肌肤相贴一瞬,具是一顿。

好在温华下一刻便没有丝毫停留地松开手,更往后退了一步,不让自己离得秦卿太近——为了讨好秦卿,他去找了许多文献资料,又问了许多人,才对如何与这类羞涩封闭之人相处略有心得。

“多谢。”

果然秦卿很快就把刚刚的“意外”抛诸脑后,反而因为这个体贴的举止觉得他“光明磊落、彬彬有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轻微,却被时刻注意的温华轻易捕捉,心中不由雀跃。

再接再厉!

温华举止谦和,落后半步,站在靠近湖水的那一边,呈现一种守护的姿势,两人也不说话,只默默走着。等到温华将人送到了他所住的小园,反倒是秦卿难得觉得与人相处能够如此轻松,好感大增,主动询问了一句:“暑气正浓,温将军可要入内稍作休息?”

“却之不恭。”

温华早对秦卿有一种他都不曾想到的熟悉,一见便只此语发自真心,绝非客套,顿时顺杆上爬。

秦卿果然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抿唇浅浅笑了一下。

说实话,秦卿虽然身有隐疾,然而初次之外,却当真是挑不得一处不好。光是看他亲自沏茶奉茶的行云流水,便让不懂茶艺的温华都觉得享受。再多加交谈,温华便惊喜地发现秦卿博览群书,虽受限对世情所致不多,但言辞间思路清晰,涉猎广泛,两人交流,竟是全无对寻常闺阁儿女时的无聊之感!

温华本就迷恋他,如此更是沉沦,只觉得他带给自己无数惊喜,无处不好。

秦卿亦是有些高兴,家中双亲虽然疼爱他,但终究身体有异,他也不愿受人白眼,以至于温华竟是第一个与他有这样平等尊重交流之人。

第一个总是不同的。

秦卿难免便在对温华的态度上有些许改变。

两人一聊便觉投契,不知不觉,竟到了晚膳时分。直到侍者端着晚膳进屋里来,才忽然发觉屋中竟然还有将军阁下,顿时惊叫出声。

两人如此便被打断,温华刚想说什么,却见秦卿盯着窗外的天色,似乎有些不自在。

温华立刻明白他的心思,这是怕他这个相识不久的“夫君”留下来么?

他心中觉得这样惴惴不安的卿卿可爱极了,却不敢多逗弄他,轻咳一声,装作恍然模样一拍脑袋:“诶呀!竟已经这么晚了,我那一大堆公务还一字未动呢!糟糕!今夜不知要到多晚了!”

果然,秦卿偷偷松了口气。再抬起脸时已是十分陈恳遗憾的模样:“都是我不知分寸,打扰了将军……”

“这算哪门子的打扰!人生得一知己,当时无边幸事,岂有打扰之说,卿弟当真折煞为兄了。”

秦卿一愣,竟是对“卿弟”这个称呼没说什么。他拒绝着“知己”二字,竟觉得这是他此生听过最好听的两字,嘴角忍不住拉开弧度,糅杂着几分羞涩:“将军不弃嫌,是秦卿的荣幸。”

“我都唤你卿弟了,你还要如此唤我么?”温华有些失落。

秦卿连忙从善如流地改口:“温大哥。”

温华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忽然伸手一碰秦卿的脸,稍触即分,道:“卿弟笑起来的模样极好看,自当该多笑笑才是。”

秦卿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开良久,方才坐下来用膳,只撩起衣袖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手腕处,不知怎的竟回想起白日里那轻轻一碰,想着想着,竟忍不住又笑了。

想不到将军看起来严肃,竟是如此好相处。

而说那温华,刚一离开园子,脸上原本爽朗温和的表情便一收,变回了平日里古板冰冷的神色,只笼在袖中的手指一下下的摩擦着,似乎在回想方才的手感。

他闭了闭眼,不行了,内心的渴望非但没有因为因为那“玩笑”的一碰有所消减,反而越发疯长。

“去请楚药师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