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尘埃落定

“啊啊……”易微尘被身后挖肉之痛激得浑身颤抖。

“快说!!”北峰长老急了,手指在血肉上狠狠地一按。

“唔嗯!!!——”

猛然,整个山体剧烈摇晃起来。

“当!”

“当!!”

不过片刻,石洞上方的石壁被劈开了一条裂缝。

落石抖落下来,北峰长老神色一凛,支起屏障保护自己。

想是自己已然暴露,易微尘是现在唯一的筹码,到时候他拿易微尘和西峰长老交易,虽不能独吞宝物,但勉强也算是一条退路。

他手上捏诀,收了北冥铁,将软倒在地的人一把拉起来架在胸前,脖子上顶着一把剑。

“当!”

又是一声响。

整个山竟然被劈开了。阳光顿时盈满了这原本黑暗的空间。

感觉到肌肤上的温暖,易微尘抬起头来。他的双眼适应了黑暗,却骤然到了光亮的环境,痛得流下泪来。但他就想多看几眼……

“你这老东西!!害得老夫背黑锅!臭不要脸!呸!”上空两道身影翩翩落下。

原来是西峰长老和季疏台两人拿着两把“不见”剑轮流劈开了这山。

季疏台看着被北峰长老架在身前的易微尘,整个人都气得颤抖起来,他抬起剑:“放开他,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哈,别急,别急……”北峰长老却不慌不忙。

“你们听听,听听,这美妙的声音!”

北峰距离后山不远。此时,一声声尖锐的啼叫声越来越响亮。

“这是神兽阿(e)鸾,一直被镇在我长坤山下,如今,该出来透透气了。”

“只要有神兽宝章,就可以控制他,到时候天上地下,唯长坤独尊,难道你们不心动吗?”

“这神兽宝章,就被这人藏着呢!现在我让出来,大家都别激动,别激动。”

季疏台蹙眉:“你先放下武器,否则别谈条件!”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你们先放下武器。”北峰长老毫不让步。

“嘤!!!”一声尖锐的啼叫响彻云霄,继而一阵地动山摇。那阿鸾已然要破山而出!!

北峰长老急了,手中的剑在易微尘的脖颈上留下了血线。“快点!!!!”

西峰长老冷哼一声,对季疏台道:“我先去会会阿鸾,你自己决定吧!”话落,西峰长老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北峰长老凶狠地目光瞪向季疏台。季疏台剧烈呼吸着,弯下腰,放了剑。

剑落在落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哈哈哈!”

岂料一长长的铁链从北峰长老那儿飞了过来,就要缠住季疏台。

季疏台突然周身气息一变,被压抑的修为猛然提升到化神境。

他口中念咒,并指成剑,将元神赋在虚空中凝聚的剑尖上,朝着铁链一划,竟将那巨大的北冥铁斩成两截。

北峰长老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突然化神了!!还是忘我境!!”

“放了他!!”季疏台厉声喝道。

“你不要过来!!”北峰长老反而更加架紧了易微尘。

局势陷入僵持。

忽而千百声嘤啼回荡在广阔的苍穹。一巨鸟腾空而飞,它的羽翼挡住了太阳,长长的尾羽抚过之处陷入一片火海。

北峰长老激动得叫道:“阿鸾!!!阿鸾!!!!哈哈哈哈!!!!!!”

易微尘看着对面穿着道袍的少年,轻轻笑了。他趁着北峰长老不注意,忽然自己撞上了剑锋。

血溅三尺。

“不!!!!!——”

北峰长老被溅了一脸的血,忙震惊地让在一边。

苍白的身影倒在地上。历经风吹雨打的风筝,伤痕累累,终于飘落在地,重归了安宁。

季疏台红了眼,迅速冲了过去,跪倒在地,将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阿尘……”

易微尘嘴角流出血来,他哆嗦着唇,似乎在说什么。

季疏台垂下头去,只听得气若游丝的二字:“血祭。”

易微尘轻轻合上眼,头无力地靠在季疏台结实的臂膀上,好似睡着了。可他浑身的鲜血,又提示着悲惨的现实。

他浑身都是饱受凌虐的痕迹,此时轻得像羽毛。

他终于解脱了,死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啊!!!!————”季疏台垂下头哀嚎出声,一滴滴泪滴落在已经冰冷的唇上。

“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只有十年寿命,你却有千百年!!为什么不救我?!!!”

干尸的嘶喊贯彻季疏台的耳膜。

“为什么不救我!!!!!!!”

季疏台忽然白了发。

他红红的眼眶内,被漆黑占据。

“噗!”

“噗噗噗噗!”

季疏台愣愣地低下头,只见自己胸前穿出了五把红刃。

那五把红刃又抽了出去。

“噗!”又是一剑,竟然将季疏台和易微尘的躯体串在了一起。

“啊……”季疏台张大嘴巴,喷出一口血。

他看着穿透易微尘躯体的剑,整个人忽然被黑色的气笼罩,竟是立地成魔。

他伸出右臂,含血而喝:“剑来!!!!”

季疏台额角青筋爆起,眉心出现了魔纹,双眼似深渊般漆黑得不见底。他整个下巴都被鲜血染红了,此时正咧嘴笑着。

不远处的逐流剑应声而至,飞入季疏台掌心。

北峰长老吓坏了,拔出剑,连忙退后。

季疏台似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样,他起身,面向仓皇退去的北峰长老,一步步逼近。

北峰长老面色苍白,忽然大喊:“阿鸾!!!救我!!!!!”

“我是三界之主,你别乱来!!!”

“阿鸾!!!咬他!!!”

他已然是要疯癫了

一股黑气猛然席卷北峰长老全身,逐流剑迅速飞入,织出浓密的剑网,只听得里面惨叫连连。

待黑雾散去,只见地上一堆肉,一堆骨。

季疏台并指成剑去除了易微尘身上的刑具,褪去自己的外套,温柔地将他包裹住,又抱了起来。

他走了出去。

西峰长老升起了护山大阵,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阿鸾在长坤门内肆虐着,一口吞下一个修士。整个长坤山都陷入一片火海。

季疏台抱着易微尘来到了锁妖台,将易微尘轻轻放在草坪上。他跪下来,在阿尘的额头落下一吻,才轻轻离去。

锁妖台的大阵早打开多时,却一直无人血祭。

季疏台冷眼瞧着,忽然一剑割腕。

血淅淅沥沥地滴落在阵法里,被贪婪地吸收着。

季疏台一连在臂腕处割下十多条伤痕,使劲地挤压着。

左边不够割右边,站不住了就跪下,跪下了又割腿,直到自己成了血人。

季疏台已经跪不住倒在地上,可阵法仍然需要一些血。他快无血可流了。

他颤抖着褪去衣服,露出自己的胸膛。逐流剑低吟颤抖着,却无法抵抗主人的命令。它猛地扎入胸膛,开始翻搅,片刻后挖出一颗跳动的心来。

季疏台痛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捏诀,捏爆了它。

锁妖台的大阵终于吸够了血。

阿鸾大叫一声,尾羽收了天火,飞回后山。它大大的眼睛盯着锁妖台上两具尸体,而后仰首一鸣。

双生族人的肉体化成风与尘,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