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鱼龙潜跃

陆离闻言身形一顿。百年前，他从一众争夺“神仙血”的江湖血雨腥风中逃出之后，在云霄派开山祖师的帮助下，隐居后山禁地避世，从此他的秘密就慢慢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即使偶尔被人提及，也多以怪诞逸闻的形式出现，说者漫不经心，听者不以为然。渐渐地，自己也松懈下来，难道又要重回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吗……不……

檀弥离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在意，继续耐心道：“巧得很，那是我圣教独门的蛇心毒，以西域的一种叫做乌洛迦的毒蛇为原料，此蛇蜇人必死，唯有西域的一种旃檀香树能治。而蛇心毒中则加入了一味与这旃檀香树相克的药材，中毒者一旦用它解毒，便会药性相克立时毙命。正因如此，蛇心毒可谓无解。”

“……与我何干？”陆离开口时嗓音已经因为声带紧绷而略显喑哑。

“呵，本座当然是很想知道，与你何干？”檀弥离踱着悠闲的步子绕到陆离身后，在他耳畔颇具压迫性地低声道：“不如你来告诉本座，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解了蛇心毒？莫非……是你藏着连我圣教都不曾记录在案的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用你的血？”

陆离听到最后一句，已是冷汗涔涔，湿透了重重衣背，有种被看透一切的错觉，但他依然咬紧了牙关否认道：“无可奉告。”

檀弥离冷哼了一声，还待再逼问，却在这时，妙华殿门外响起右护法的声音：“教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檀弥离冷冷看了陆离一眼，静默片刻，终是扬声道：“进。”同时随意地一挥手，殿门便开了。

右护法还没迈步，一身红纱的迦罗就抢先进了殿内，来到陆离身边，双手大力握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事吧，陆郎君？”说话间还有些气喘吁吁，想是跑得急了。

陆离缓缓摇头，勉强对他笑了笑。

迦罗用手一探他的额头，都是冷汗，当下便半真半假地朝檀弥离抱怨道：“教主，说好了这人我还有用的，您老人家万一把他吓傻了，我可上哪儿找第二个陆郎君啊？”

恰好这时右护法也走到了近前行礼，檀弥离便问道：“迦陵，何事？”

右护法迦陵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离。

檀弥离便挥手让迦罗带着陆离退下了。

出了妙华殿，殿门在身后重又合上，两人都感觉这一天过得仿佛是好几年。

迦罗体贴地唤来了步辇，二人并排坐在上面，由两个昆仑奴一前一后十分稳妥地抬着。

一路上，陆离都情绪低落地没有说话，迦罗察言观色，也一反常态地保持了沉默。

回到塔楼后，陆离终于开口，却是道：“迦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迦罗愣了一下，片刻后点头道：“也好。”

陆离感激地冲他颔首，刚要关上房门，却又听迦罗急忙嘱咐道：“陆郎君，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奴家。”

陆离顿了一下，略一点头却终是关上了门。

陆离在房内背靠墙壁滑坐在地上，并拢两脚蜷起双腿，双手抱膝，额头抵着膝盖，是一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还不消片刻，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陆离姿势不变闷闷道：“迦罗，我什么也不需要，让我一个人就好。”

却听门外是另一个雄雌莫辨的声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