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临行密密

待陆离累得昏睡过去，迦陵换了洗澡水，把他抱进木桶里重新洗了一遍，细细擦干身上的水珠才安放在新换过的被褥里。

然后他自己也洗了澡，却没有急着补觉，而是拿过陆离的一身衣物，去院子里熟练地搓洗了起来。洗完衣服晾在竹竿上，又转身去了院子里专门准备的小厨房里。

小厨房里备着的有红薯、白米、白面、豆腐、猪肉、鸡蛋和白萝卜。他先将米淘洗干净后煮在锅里，然后取了一根白萝卜削皮切成细丝，用糖和醋腌泡起来。鸡蛋打在碗里搅碎，煎成薄薄的蛋卷再切丝。猪肉看着新鲜但是分量不多，他想了想，切成了细细的臊子，先用茴香大料煸炒了一下，然后带着酱汁整整齐齐码在嫩豆腐上。这时锅里的水差不多下去了两分，便将米捞出来上笼蒸，另加了一个蒸屉在米饭下面一层放豆腐臊子。接着把红薯去皮切成丁，放在陶盆里加入面粉、砂糖和清水拌匀，在漏勺中压实后下油锅炸成金灿灿的红薯饼，然后一个个竖放在铁丝拧成的架子上沥干再装盘。做完之后笼屉里的米饭也飘出松软香甜的味道，豆腐也饱浸了肉汁的鲜美，撒上方才做好的蛋卷丝更是相得益彰，萝卜丝腌得晶莹剔透酸甜可口，是夏令时节的开胃小食。

不知他又从哪里找出一张小炕桌，把这几样菜品和米饭摆上小桌直接端进了房里。这时已经是中午饭点时分了，他把陆离唤醒道：“吃饭了。”

陆离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就裹着被单问道：“我的衣服呢？”

“衣服洗了，还没晾干。”

“……”

“没事，你不用起身。”迦陵仿佛早有预料般把小炕桌端到床上，两人就在床上用了午膳。

其间迦陵盯着陆离从被单的间隙里露出来的雪肤红痕多扒了两碗米饭。

吃过饭迦陵很快洗好了碗，这时竹竿上晾着的衣服也干了，收完衣服后递给陆离，尚且带着阳光的暖意和皂角的清芬。

只是陆离刚披上里衣，就发现一处系带不见了没法穿：“衣服……好像少了根带子……”

迦陵了然道：“晨间的时候我看你射得太快，扯掉衣带给你绑上了。”

“……”陆离回忆起自己哭着求饶的场景，轰地烧红了脸。

迦陵不在意道：“无妨，那根带子我没有扔，给你缝上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真的从那堆衣服里找到了被扯掉的衣带，然后不知他从哪里取出了针线，把线绳的一端放在嘴巴里抿成尖尖一束，竟当真熟练地穿针引线起来。他看陆离的里衣半挂在身上，便道：“不用脱了，我一会儿就缝好了。”然后就在他身上缝了起来，有时微凉的指尖碰到陆离的肌肤，引起些微的瑟缩，他还会轻声道：“别乱动，我手里拿着针呢。”

迦陵十指翻飞果然很快就缝好了衣带，把线绳末端挽了个结后，他凑过去咬断多余的线绳，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陆离的怀中，鼻尖近乎亲昵地贴着他白嫩的胸膛，离开时似是无意地擦过了尚且颤巍巍红肿着的奶头，像点燃了一段细细长长的导火引线般，激起了一串连锁式的微小战栗。

“好了。”迦陵一面抬头说道，一面把针线收好。

陆离摸了摸衣带，针脚细致，缝得结实。他系上衣带道：“多谢。”

穿戴停当以后，陆离鼓起勇气问道：“我们白天是不用赶路的吧？”

“嗯，怎么了？”

陆离轻轻抿了抿唇道：“我在马车上坐得腿脚麻，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没想到迦陵竟然很干脆地答应了：“我们已经到延陵了，离入夜还早得很，出去走走也无妨。但是……”

“但是？”

“但是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才能出门。”

“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迦陵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顶幂笠，一顶戴在陆离的头上，掀开长长垂下的幂纱，帮他系好颌下的带子，再把幂纱放下来遮好，另一顶自己戴上系好。

陆离抚着长长的幂笠，觉得这真是个好东西，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掩人耳目，人类真的是有很多伟大的发明啊。

“我们走吧。”迦陵道。

“等一等。”陆离说着回身去床上摸索了一圈，找到了迦陵许给他的牛皮水袋，仔细地系在腰间以后，抬头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了，走吧。”

迦陵被这个笑容晃得愣住了，半天没动，还是陆离伸手牵住他衣角才回过神。然后反手更加有力地握住陆离的手，微微笑着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