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蓝蝴蝶水晶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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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

刑警队办公室里,老王和小徐正在研究案情。

“法化学那边验出那个蓝色蝴蝶发卡上的黑点是什么没?”

“早上刚出的化验报告,王队您看。”小徐说着将报告放在老王面前。

老王连忙取出一副老花镜戴好,认真阅读起化验报告上面的内容来,边看边点头自言自语道:“果不其然,看来我最初的猜测是对的,那发卡上的黑点儿是人血。”

“啊?!师傅您真厉害!这么细小的痕迹您都能发现!我刚开始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发卡上还有什么小黑点儿!”小徐不禁连连称赞着,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位年过半百即将退休的老刑警队长来。

“可是......就是不知道是谁的血?”小徐紧皱眉头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不想老王倒反被他这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

“所以啊,年轻人就是没经验,下一步怎么走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你还不赶紧再让发化学科那边比对一下咱们的血液标本库,看能不能比对成功。”

小徐听后一拍脑门说:“嗨呀!瞧我这榆木疙瘩脑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到!好嘞,王队,我这就去!”

“别急着走,我少说一句都不行,你再亲自去趟航空学院,查查沈云峰当年休学的真正原因,对了,再查查他以及他直系亲属的现状,回来向我汇报。”老王不厌其烦事地交代着。

“好,收到!”

说完,小徐又火急火燎地跑出刑警办公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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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火火的小徐走后,刑警办公室里又再次恢复平静,窗台上的那几盆达木兰绿植在明媚日光的照耀下郁郁葱葱,今天的天气氛围晴朗,阳光明亮到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

老王回过神儿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哎,现在的年轻大学生啊,就是不愿意多想想几个为什么?看来,我必须抓紧在退休前这个几个月,好好培养一下小徐这个愣头青了,可是,以他目前的办案能力来看,想要完全接收自己的衣钵还是相当吃力的。”

想到这儿,老王连连叹气,重又将目光收回到办公桌上的那份化验报告上,深深地陷入沉思。

突然,一个念头使他双眼一亮,便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上面的一个号码:“喂?您好,请问是瑾记者吗?我是刑警队老王,能不能麻烦您抽空来趟队里,我有事想请教。”

瑾一帆接起电话的时候正在报社忙着赶一篇新闻稿,只见她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只间,好腾出左右手来继续敲击着电脑键盘飞快地码着字。

“哦,您应该是上次在海滨悬崖案发现场向我们询问情况的那位王队吧?”

“哈哈!对的对的,就是我,那么瑾记者等下有时间吗?”

“没问题,我等下抽空去拜访您。”瑾一帆想都不想便很干脆的应承下来了。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老王一向很欣赏像她这样干脆爽朗的人。

放下电话,他明显感受到,多年来的无头男尸案正在一步步向最终的真相靠拢。

与此同时他也隐约预感到,这件案子背后的人性博弈将会是出乎意料的。

还有三个多月,自己也面临退休了,他希望,能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亲手为这个多年的连环杀人悬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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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

他站起身来从办公桌旁的书柜里翻出上次那份沈云峰的卷宗,然后又坐回椅子继续伏案研究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如水般流淌着,老王用笔在工作日志里画着案件思维导图,先是以李小桃为原点出发,接着顺时针一一列出分支:梅思凡、瑾一帆、沈云峰、蓝蝴蝶发卡......

他想努力在这些人中间发掘出彼此相互的案件关联点,可最终,他的思绪却停滞在“犯罪动机”上便无法再继续深挖下去了。

正当老王思绪纷杂迷惘之际,却听见有人边敲门边礼貌地问候着:“王队您好啊,我是瑾一帆。”

只见一位身形高大甚至有些魁梧的女子立在办公室门口,向他投来礼貌友好的微笑。

老王连忙起身上前迎接,握手后,便邀请瑾一帆坐在沙发上,并从书柜里取出一只红色铁皮茶叶罐,准备泡茶接待客人。

瑾一帆见状赶紧拦住:“王队您别太客气哈,我刚写完稿总编才允许我出来半个小时见您,等下还要去市委做个专访。”

“哦!那好那好,那咱们这就开门见山了?”老王有些尴尬地将茶叶罐子放到茶几上。

“哈哈,没问题,王队您请讲,我最爱开门见山。”瑾一帆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行,我就想向瑾记者请教一个问题,可是......”老王欲言又止。

“您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在8月10日那天晚上,你和梅律师一起在毛家

饭店喝酒到几点?”

“哦,让我想想看哈,”瑾一帆低头沉思片刻后开口到:“我记得那晚好像喝到差不多凌晨2点半左右。具体的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您问这件事是有什么想法吗?”

王队的这个问题忽然使瑾一帆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想法,呵呵,就是随便问问,那期间你们聊了些什么内容吗?”老王不死心继续试探。

“这个,就是聊些大学时代的事情了,我和思凡喝酒主要还是吹牛开玩笑,专挑不正经的事情聊。”

“嗯嗯,那还记得那晚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喝醉的吗?醒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老王绕老绕去总算是绕到了主题上。

“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究竟是几点喝醉的,大概应该在11:00左右吧,当时我记得还接了一个主编打来的电话。”

“哦?那能不能麻烦您把那条通话记录找出来给我看看。”

“好。”说着,瑾一帆爽快的在手机里翻出那条通话记录,上面显示主编来电是在11:04分,两人通话时长不到三分钟,大约在11:08分挂了电话。

“也就是说,在11:08后,你就睡着了?”老王两眼开始放光。

“应该是吧,”瑾一帆被老王盯的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那你记得是什么时候睡醒的吗?”

“这个真记不太清了,期间断断续续醒了几次,还有一次思凡还扶我去了趟洗手间。”

“哦,好的......”老王再一次沉默思考,两眼望着茶几上那罐茶叶发呆。

瑾一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连忙起身告辞:“那,王队,我和市长约的专访时间快到了,必须先走了,您有啥事欢迎随时约我哈。”

“哦哦,好好,那谨记者先忙,咱们下次再约。”老王也礼貌起身送客到门口。

却刚巧撞见风尘仆仆调查回来的小徐。

见他回来的这么快,老王心里暗自赞许,不得不说,这个孩子虽然有些愣头青,可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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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瑾一帆后,师徒俩又回到办公桌边坐下继续讨论案情。

“王队,查到了!没想到今天调查进展的特别顺利。”小徐边说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怎么个顺利法?”老王目光锐利,感兴趣地问。

不想小徐竟故意卖起关子来, 两眼放光地看着那只还未开封的红色茶叶罐:“王队,这茶叶不错嘛!金骏眉!我能尝尝吗?”

“嘿,这屁小子,感情把我这儿当茶馆了,行,看你今天工作积极的份上,我给你亲自泡茶喝。”老王说着拿起茶叶罐,站起身来。

“嘿嘿,我哪能让您老人家给我泡茶呀,让我来给您泡还差不多!”

小徐说着便一把抓过茶叶罐,撕开封口,从舀出一小撮茶叶,倒进茶壶里,又从地上拎起一只热水瓶掀开瓶盖儿往茶壶里面加满热滚滚的开水,最后重又把茶壶盖子盖好,不一会儿,一阵清香的茶叶味伴随着一缕缕袅袅的白色水蒸汽缓缓从茶壶嘴儿里蔓延出来,不大的刑警办公室里茶香四溢。

“嘿嘿,闻着味道就是好茶!”小徐迫不及待地端起茶壶先给师傅老王斟了一小杯。

“你小子少废话了,我这珍藏了3年都舍不得喝的好茶也给你泡了,还不赶紧说说你查到了什么料?”老王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

只见小徐一边端着茶杯小口抿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师傅您别急啊,说来话长,那我干脆长话短说好了,沈云峰当年名义上为休学,其实是被学校开除了。”

“咦?我记得他父母可都是那所学校的教授,学的好好的为什么开除?”

“因为他突发精神病了,听说还有被害妄想症。”小徐一边抿着茶一边卖着关子。

这态度反倒勾出了老王巨大的好奇心:“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精神病!?”

“听说好像是和当年航空学院里一个女同学的飞行事故有关,可具体情况的就不太清楚了,无论我怎么问,学校那边都不愿意透露那位女同学的详细资料。”说到这儿,小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待着师傅的批评。

不想这回老王倒是放过他一马似的,将话锋一转:

“那他和他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唉!要我说真是苦命的一家人啊,他被判强奸幼女罪成立后,便被扭送关押进咱们玉都市的日月山监狱,可没想到宣判当日他竟在庭审上犯病了!听说当时闹得很凶,还差点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那后来呢?”老王继续追问到。

“后来法庭当庭改判先把他送到第五精神病院治疗。”

“那他父母呢?”老王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成想他父母第二天去看他时,竟被他砍死了!”

“啊!?用什么砍死的?!”

“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镰刀!可能是从附近农场里偷来的。”

“然后呢

!”

“听说他父母死状惨烈,头都被砍掉了!”

“原来如此!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听说这人后来因为精神病的原因,并没被怎么样,在医院里又呆了几年后便莫名其妙失踪了!”

老王这一次却不再追问,深深地陷入了又一场沉思,小徐也不敢打扰他,只有安静地坐在旁边望着从茶壶嘴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发呆。

“王队您想什么呢?”这次轮到小徐追问了。

“我在想,事情远远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案卷上说沈云峰还有一个弟弟?你再去查查看。”

说完,便点上一支烟,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继续望着桌上那卷旧案宗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