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拜你所赐
1
遥远的回忆逐渐拉回到现实。
半山别墅天台上，晚风微凉，瑟瑟地吹着。
梅思凡神情淡然举头仰望着那片近在咫尺的璀璨星空，
而站在一旁的李小桃则表情复杂，若有所思地斜乜着身边这个对于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心电感应的话，那么也就在下一秒钟梅思凡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忽地转过脸来直视着李小桃那肆无忌惮的窥视。
可20几年来郁结于彼此心门背后的千言万语却在这对视的一刻，在对方的眼神深处都因找到了最终的答案而顷刻化为了梦幻泡影。
这残酷的直觉使她们无言以对，唯一能做的却只有长时间地沉默着......
夜空中的流星雨络绎不绝，一颗连着一颗跳楼似地往下坠——那犹如自杀般义无反顾的决绝姿态。
那一整片挂满流星雨的夜空，是苍茫的宇宙在用最美的谎言欺骗着人世间所有相信流星可以实现心愿的傻子们。
2.
还是李小桃率先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用一种近似于不屑一顾的声调问道：
“还记得那一晚你许了什么愿吗？”
梅思凡也敏感地注意到她刚刚还只是肆无忌惮的眼神此时此刻却增添了一丝挑衅——她怎么敢？！挑拨我吗？！
可她却成功地掩饰住了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愠怒，云淡风轻地说：“......想不起来了。”
瞬间便听见李小桃轻佻地笑声，
“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话音未落，漫天的星星突然如下雨般同时坠落，长长的银河像是一下子打翻的珠宝盒，里面的大小钻石霎时洒落下来，昏黑色的天地间一片银辉闪耀！
许是因为被这应景的琼宇感动了，先前还气势高昂着的李小桃此刻双眼却满溢着泪水，于是便侧过脸去不让对方看见。
可明明察觉到对方情感变化的梅思凡却仍然不为所动，清冷的目光逐渐凌厉起来：“许了什么愿？”
“.........”李小桃欲言又止，继而哽咽着勉强反问到：“你真心爱过什么人吗？”
“..............如果我说有，你会信吗?”一缕微凉笑意隐现在梅思凡唇边。
“信，我知道是谁。”
“谁？”
“你自己。”李小桃倒吸一口凉气，极力逼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晚被你强暴后，我许下的愿望是此生一定要得到你的真心。”
“......”
“可是，这么多年来却被你不断抛弃、玩弄，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你的一个玩具而已！况且，高三那年在无量观里，梅含月为了帮你洗脱杀人罪名跳崖自尽了，这些债你想怎么还？！”
面对突然卸下伪装的头脑异常清醒的李小桃，梅思凡却只是不置可否地露出一副轻蔑的讪笑......
这可恶的笑容就仿佛在惊讶地说着:“奇怪了！玩具竟然会发脾气？！”
这神情顿时让李小桃生不如死，她总算褪去了仅存的犹豫，心底里那个最隐秘的角落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再次暗自下定了决心，右手牢牢地握住了紫色披肩的一角。
3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突然从披肩下抽出一把早已隐藏在里面的尖刀刺向梅思凡的胸膛，
不想锋利的刀刃却被反应极快的对方一把攥在手心儿里，最终就只有刀尖儿的位置浅浅刺破了梅思凡的左肩，
一滴滴鲜血缓缓从她被割破的手心处沿着刀柄滑进李小桃的手心里。
“为什么故意绕开心脏？”梅思凡边说边决然地将刀尖从自己肩膀里反向拔出，
说时迟那时快，那双布满鲜血的手紧紧握住李小桃紧抓着刀柄的手，跟着稍一使力，那闪着寒光的沁着鲜血的刀尖儿就对准了她心脏的位置！
“我现在给你机会挖出我的真心，看看它长什么样？”梅思凡脸上苍白，声音微颤——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嗜血的兴奋。
说着，便主动由衣领处将自己衬衫的纽扣逐一解开，然后扒开衬衫领口将心脏的部位露了出来。
李小桃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紧握着刀子的双手也开始动摇了。
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这么多年来，她太清楚梅思凡无视规则，直接或间接杀害了许多条人命，而从小到大自己也一直被其操控在股掌之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可，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呢？？原本是要在今晚和对方同归于尽的！！
想到此，她不禁绝望地松开紧握着刀的双手，匕首“哐当”一声跌落在天台地面上。
她瘫跪下来，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一张张被她们谋杀过的布满黑色血液的腐烂的脸不停在她四周舞动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其实一直以来我才是主动
的那一方。”
而另一个声音却也在不停地说着：“难到梅含月就白死了吗？！还有那些人命呢？！他们也白死了吗！？还有你自己呢？！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最后的最后她望见梅思凡瘦削苍白的脸上，那对深邃的眸子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在漫天璀璨星光的辉映下，闪烁着奇异魅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