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前因 可以当是番外

32

“魏遥,起床没啊!”

“魏遥!你不起来我踹门了啊!”

“江麟!江麟和魏遥你们他妈在里面干嘛呐?!”

眼皮着实沉重,我徒劳地使劲,而眼皮像是沾上了胶水一般牢牢地贴在我的下眼睑上,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视线里只看得到一缕模糊的光线,天亮了。

“魏璐……”和我的眼皮一样完全不受我操纵的还有我的嗓子,我气若游丝地吐出门外我哥的名字,声音难听得像是被掩在土里几十年的破风琴发出的动静。

“啊……”我正努力唤醒我的身体,我已经感觉不到我手臂的存在,只有阵阵针刺般的疼痛提醒着我,此刻他们正高举过我的头顶,我试图抬起肩膀来带动已经完全发麻的手臂,但手臂却仍然纹丝不动。

“嘘,你哥在外面,”熟悉的声音传来,视线中那缕光线逐渐清晰,色块分明,组合成了我熟悉的面容,喔,是江麟,他的颧骨上泛着浅浅的红晕,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你不想他进来看到你这样吧?”

我哪样?

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

“啊唔……哈!”一阵剧烈的快感将我的身体从纵欲过度而导致的沉睡中唤醒,我配合地大叫一声,想要伸手捂住嘴,发觉我的手正被江麟扣住,压在头顶上——难怪怎么也动不了!

“魏遥?你醒了?!”门外适时响起我哥焦急的叫唤,大概是迟迟没有人开门,房门又被反锁,勉强算是温和的他居然还抬脚踹了一下门,发出一阵巨响。

附和着让我心惊的动静,江麟稍稍抽出他的性器,用龟头碾着我的前列腺打转,浅浅地撞着那一点:“别叫,你哥要进来了。”

“不行……江麟不要干那里!”我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我嘶哑的呻吟,讨饶地看向正伏在我身上苦干的男人,“我,我要射了呜……”

“你还射得出来吗?”江麟说完这句话,立刻猛地顶开我的肠道,“要操到结肠口了。”我呆滞地看向他的脸,一滴汗水正沿着他额前的湿发落下,坠在我的眉毛上,滑落到我的眼皮上,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一瞬间的黑暗被无限延长,我立刻感到一股及其难耐的快意,裹挟着成吨的酸痛,我不禁挤出两滴眼泪来,张着嘴巴急促呼吸来缓解这磨人的感受。

江麟并不给我消化的时间,他朝着那处更快更深地冲撞起来,不消几下,我的意识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远处,但即使已经飞得那么高,那么远,我还能听见我放荡的哭喊,呻吟着叫着江麟的名字。

魏璐踹开了房门。

世界安静了。

……

我尖叫着坐起来,看见魏璐正站在床尾,双手环胸,皱着眉毛看着我。

“醒了?江麟说你昨晚发烧了——大年夜发烧,真有的你,”魏璐挑起一边眉毛,“还以为你睡得有多死呢,这不是刚进来你就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了?”

我嘴里发涩,咽了口口水:“……哈?”

“已经下午了,”魏璐朝床边走了两步,弯腰把手探进被子,从被子里抓住我的脚,“不烧了,洗个脸出来吃点东西,江麟在做饭。”

“……哈?”我别扭地蹬了蹬腿,甩开魏璐的手,结果大腿根部立刻传来一阵酸痛,我嘶牙咧嘴地把呼痛憋回去,抬头看到魏璐也一副嫌弃的表情,正把手放在被子上擦了擦。

切,小学鸡,我在心里骂他。

所以,都是梦?我目送魏璐走出房间,狐疑地掀开被子,我的家居服完好无损,家居服笼罩下的小腹也并没有……嗯,依然是鼓胀的,但并没有变成昨天晚上我记忆消失前的夸张大小。

但浑身上下的酸痛不是假的,乳头也肿得不像样,我不得不在行李箱里翻找出两个敷贴贴上,我草草洗漱一番,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江麟正端着一大碗鱼汤从厨房里出来。

我还算得上良好的视力一眼看到,鱼汤是乳白色的,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随着汤面上的油花儿荡圈,热气浮起来几缕,不用尝都知道有多鲜美。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鱼,一节黑色的尾鳍扒在碗口,我盯着看了会儿,一股恶心立刻泛了上来,我立刻转身回了卫生间,抱着台盆干呕起来。

外面传来魏璐拿筷子的声音和他的吐槽:“怎么搞得跟怀孕了一样,动不动发烧,动不动恶心……”

我顶着一张发青的脸在魏璐旁边坐下,对面是江麟,他正往自己碗里舀汤,低眉顺眼的样子,十分秀色可餐。他的睫毛又黑又密,垂眸专心盯着饭碗时的眼神像是看着对象,我的心脏猛地一跳,然后又沉沉地坠下去。

“爸妈拜年去了?你怎么不去?”我从魏璐面前抢走了他只喝了一口的汤。

“我上午去了,社区通知有活动,他们现在凑热闹去了。”

“哦。”

魏璐往我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安静吃饭的江麟:“回去票买了吗?”

我随口骗他:“买了,初四。”

“这么快?”魏璐有些诧异,确实,之前两年我都会多请几天假,在家多赖几天再走。

“是啊,想和江麟二人世界呢。”江麟闻言抬手夹菜的筷子一顿,我朝他抛了个媚眼,他平淡地扫了我一眼,转开了视线。

魏璐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动静,倒是有些怪异地停顿了一会儿,才突然看向江麟,而又转向我:“你说真的?”

“噗,当然是假的,”不过说是真的也行,等回去了,可不就是我们二人世界么,我在心里接话,面上笑出声来,“春节他也不能一直赖在我们家吧,就算江麟心里乐意,他的脸皮还没你这么厚呢。”

但魏璐并没有接我的话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魏璐比起我,更适合当家庭的一员,不要误会,倒不是说这句话有什么含着递进关系的深意。只是单纯的作为一对亲生兄弟,分享了各自的父母和人生,甚至还有一半的基因,魏璐和爸妈,他们是一个家,而至于我,有我没我,感觉好像关系并不大。

这或许可以归咎为他比我在这个家里多呆了三年(他比我大三岁),可以简单归纳为全天下的弟弟共有的一种自卑;也可以理解成他的性格更像我妈,而长得像我爸多一点,虽然我长得很像我妈,但我的性格谁也不像。

我有一种清晰的,但却不知源头的抽离感,这不仅仅是针对贯穿我全部人生的家庭关系,对任何的一切,我都是这样认知的,好比有人在不会游泳的我的面前淹死,我是无动于衷,也心安理得的。

魏璐的神情有些锋利,一般来说,他对着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多半是有什么话想说:“晓安给我打电话了。”

晓安是我和江麟在超市里遇见的我的表外甥女,我的后脑一紧,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静静地迎上魏璐的目光,示意他把话说下去。

“她说明天过来,”魏璐的话只说了一半,我屏住了呼吸,等着他宣判,“她问了我江麟的事情。”

魏璐转向江麟:“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点——魏遥十四岁的时候,一个叫做江麟的孩子在他面前遇难了。”

“——你知道这件事吗,那之后,魏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江麟淡淡地说道,作为江麟本人,他过于平静了一点,但好在在我哥的眼里,他仍然只是另外一个叫做“江麟”的巧合。

我在心里反复咀嚼着江麟吐出的那三个字,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麟不光可以进入我的梦境,篡改我的梦境,捏造我的梦境,或许他还可以和我共享记忆,所以他记得的事情,我能够看见,而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混沌间隙回想起来的一切,他也全都能得以感知。

在那片大海将我们分开之前的一切,魏璐和我爸妈都不知道的前篇,我向他说出“我不会救你的”的原因,江麟也知道。我并不需要等待江麟的回应,因为他的存在,就是对我的肯定。

……

一块石头救了江麟一次,还救了魏遥一次,换句话说,魏遥救了江麟一次,又自救了一次。

十岁的时候,魏遥还没有窜个,江麟更小一点,上三年级,长着一张即为漂亮的脸,班里的男同学说他是女的,不和他玩,好在他升入了魏遥在的小学,他就像小时候一样成天跟着魏遥跑。

魏遥喜欢打篮球,江麟放学早,就坐在球场边等他打完球一起回家,后来魏遥被同学拉去打乒乓,他就坐在乒乓球桌边的沙坑里玩沙子,等他打够了再一道走。

魏遥自己有个哥哥,魏璐什么都比他好,因此他很长时间都以“当哥哥”作为人生理想,他不怎么在意江麟到底是个弟弟还是个妹妹,被同学取笑小江麟是他的“老婆”也好,笑闹着“你弟弟好像女的”的也罢,他通通照单全收,把同学一个一个骂回去,把照顾江麟当做自己作为“哥哥”义不容辞的责任。

直到江麟被他的同学唆使着一连几天都独自摸去了学校后面树林里的废弃仓库“探险”。

那里附近住着个男人,魏遥和同学捉迷藏的时候见过几次,男人穿得破烂,神情猥琐,他被魏璐叮嘱过千万不要过去,那是个强奸犯,因为猥亵幼女坐了好几年牢,最近才放出来。

魏遥在仓库门口蹲到日落,满脸泥污但仍漂亮得像个女孩的江麟从铁门下的狗洞钻出来,魏遥很生气:“江麟我警告你,不准再来这里,如果出事了,我不会救你的!”

江麟不甚理解:“他们说这是勇敢的男生才敢去的地方。”

即使这样说过,几天之后,放学了找不到江麟的魏遥,还是爬进了仓库,捡起一边的石头,拍在正抓着江麟的男人头上,男人松开江麟,捂着伤处,回身踹倒魏遥,魏遥指着仓库的门,叫江麟快跑。

江麟连滚带爬地跑出几步,又在仓库门口停下,魏遥被男人踹了几脚,正踹在肚子上,疼得他眼冒金星,来不及阻止男人脱他裤子的动作,只依稀看得见门口没有离开的江麟。

魏遥伸长了手臂,指尖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终于够到方才掉落在一边的

石头,在男人进一步动作之前,他再次抓起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把石头拍向他的脑袋。

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抱住魏遥的脖子,魏遥终于缓过劲来,浑身的血液沸腾不息,心跳也快得吓人,江麟的手臂瘦小且冰凉,他慢慢地回过神来,从昏迷的男人身体下爬出来,扯着破烂的裤子,拉着江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仓库。

魏遥回到家,家里只有正在做作业的魏璐,魏璐放下笔,替他上了药,还给他热了晚饭,魏遥突然不想当哥哥了,尤其是江麟的哥哥,他再也不想救江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