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采药
“清，我要出门几天。”陆遥抓起一旁的衣衫道。
“好。”林清靠在床边上看他。
“不问我去哪？”陆遥一边套着袍子一边问道。
“是去莱华山采药吧？”林清笑道，“系舟说我的肺痨已好了大半了，他准备治我的烧伤了。”
“嗯。”
“说来，你之前和系舟约定的一年之期也快到了。”林清道，“我这几日在和系舟学些药理知识，这样等他回去后，我可给自己调药。”
“嗯，也好。”陆遥穿戴好衣物，取下佩剑道，“那我这便出门了？”
“嗯……”林清看着他，微侧了侧脑袋道，“遥。”
“嗯？”
“你过来一下。”
“？”陆遥不明所以地向他走了过去。
“再靠近点。”
陆遥又靠近了一些。
“再弯下来点。”
虽然不知道林清要做什么，陆遥还是把手撑在了床上，稍稍俯下了身子。
林清见他如此乖巧，不由得笑了一下。
随后林清快速地伸手勾住了陆遥的脖子，将他又向自己这边压了压，蜻蜓点水般迅速在他眉心轻缀了一下。
陆遥愣了愣神。
“平安吻。”林清道。
“你这样，会让我走不了的。”陆遥挑眉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克制自己。”
林清笑笑。
陆遥没好气地看着他，“我尽快回来。”
“嗯。”
等陆遥离去了，林清也离开房间走向了系舟所在的别院。
系舟正在院子的草地上盘膝坐着，他双手在空中舞动着，周身围绕着一些看似粘稠状的灵流，上面附着着不少草药。
那些草药随着他双手的律动，不断提炼，萃取，最后融合在一起，凝成一粒丹丸。
系舟接过丹丸，随意地丢到了自己嘴里。他一边咀嚼着药丸一边大臂一开，整个身子后仰倒在了草地上。
“林小公子今日来得可真早。”系舟抬眼看着他头顶那张倒过来的脸。
林清笑笑，“系神医这是又在研究什么新药方吗？”
“我在尝试研究一种能让人变聪明点的药。”系舟道，“我想让白……不是，想让某些木鱼脑袋开点窍。”
“对了，我前些日子给你的那些书，你看得怎么样了？”系舟问道。
“已全部背完了。”
“背完了？不是看完了？”系舟惊得坐了起来。
“嗯，已全部记下。”
“哇，你是天才吗？那些狗书……呸呸呸，那些医书，我当时也是花了半个月才全部记完的。”系舟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清。
“我只是记忆力稍比常人好些罢了。”林清道。
“这哪是稍好些。你你你，你过来。”系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抓起林清就往屋里带。
他的屋子是陆遥特地给布置的。除了有一间起居用的卧房外，还有一间塞满了各式药材的药房。他拉着林清进了药房。
“这是什么？”系舟随便抓了一株药草问道。
“芹舂。”
“这个呢？”
“牛构花”
“治跌打损伤用的寒铸粉需要哪些草药？”
“铸黎石、原贝、月寒花的茎、王银草的汁、还有……荆堇。”林清顿了顿，又道，“制寒铸粉的话，需要用五度灵火凝练这些材料，然后……”
“然后将其置于药鼎中，用灵魂感知力感知其在鼎中的状况，之后不停地根据鼎内的情况更改灵火大小。待药材充分凝练完成后，将其聚拢，合丹。”系舟接话道，“你连这个都背？你又没有灵力。”
“既然书中有记载，我也顺便记了。”林清道。
系舟将手里的草药随意一丢，整个人闲散地靠在木柜上道，“可惜了，你若是有点灵力，也许也能做个药修。”
“不过说来也奇，你的身体简直是‘废’到了一定程度。”系舟抱臂道，“人的体内，是有着‘灵脉’的存在的，‘灵脉’也和人的经脉一样，分布在一个人的全身。一般的凡人，无法入仙门，是因为他们对‘灵’的感知过于薄弱，以至于无法动用外界的‘灵气’修炼。但好歹，他们周身还是有些微弱的‘灵流’环绕的。”
“可你就不一样了。”系舟走到林清身边，绕着他边走边啧啧道，“你的体内像是完全没有‘灵脉’般，整个身体直接与外界的‘灵’断了联系。周身没有一点‘灵流’环绕。除了你，我再没见过有哪个人能把身体和‘灵’断得这么干净的。”
林清尴尬地笑了一下，“也许……我生来就不适合修炼吧。”
“唔，算了，不提这个了。”系舟道，“今日午后，你有事吗？”
“无事。”
“那你陪我去一趟我的药坊吧？晌午过后，我要回自己的药坊取点药材，正好缺一个苦力……啊，我是说，正好带你去
认识一下我的药坊。等一年之约期满后，你若有事，可来药坊找我。”
“嗯，好。”
另一边，陆遥已来到了莱华山。
莱华山在韶国的最北边，而魂萦宫则在韶国的最南边，两地相隔甚远。即便是陆遥，也需用御剑术飞行大半日才能到。
陆遥把佩剑收起，凌步踏在虚空中，他的长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着。
他将灵力凝于双眸之上，在空中搜寻着系舟所要的药材——“萃沁草”。
萃沁草是一种只生长在莱华山峭壁上的植物。莱华山上终年积雪，而这萃沁草又通体白色，常人很难找寻到它的存在。
但陆遥又岂是常人，他很快便发现了一株萃沁草，他的身影瞬间在空中消失。再出现时，他已飘浮在那株萃沁草前。
“便是这草么？”陆遥微眯着眼观察着那株长在岩壁缝隙中的萃沁草。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舟先前说过的话：“萃沁草颇有灵性，万不可直接用手摘。若是强硬摘取，它会在被摘取的瞬间‘自杀死去’，失去药性。”
“它是一种极为古怪的植物，虽长在极寒之地，却喜热，它会不自觉地想向光热处靠近。届时，你可用灵火吸引它，它会为了接近灵火而自行离开生长之地。一旦它离开生长地，你便立即用冰将其封住。它可在寒冰中存活七日。”
陆遥看着那草，手指轻弹，丢出一团灵火置于其前方的空中。那萃沁草在灵火出现后，便开始不自然地朝着灵火的方向扭动躯体。可它不管怎样伸展自己的茎叶，都无法触碰到那团灵火，那灵火总是险险地飘在离它看似可及却实则无法触及的地方。
萃沁草在那扭动了半天，见自己始终碰不到那火焰后，它躯干两侧的枝叶竟攀着周围的石头，将自己的“身体”从岩缝中拽了出来。它一从岩缝中解脱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了那团灵火。
陆遥看准时机，指尖一弹，射出一道白光击中了萃沁草。萃沁草瞬间被封在了冰晶中。然后那冰晶飞到了陆遥的手掌之中。
陆遥将冰晶收到了储物戒中，他在空中重新施展了御剑术，打算就此离去。
可他刚御剑飞出没多远，就听到下方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喊声：“救命啊——。”
陆遥下意识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此刻处在半空之中，其实距离那呼救的女子足数百米之远，但他的灵魂感知力极好，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的“看”到那边所发生的事。
在那边的树林里，一个穿着农家布衣，背着竹篓的女子正被三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追着，女子一边急促地跑着一边大声呼救着。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陆遥凝视着那个奔跑中的女子，皱眉道：“那是……？”
就在陆遥观察那女子时，那女子由于跑得太急，被脚下的石子绊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须臾间，她身后的三个男子便赶到了，将她围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抓我？”女子见自己逃跑无望，也不再起身。
“为何？你说为何呢？”为首一人大笑道。
他身旁的两人也大笑着应和。
“我早说让你别跑，跑了有什么用，早晚还不是被我们带走。还呼救？这破山上哪会有人来救你？”为首那人继续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女子问道。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那人说着就欲伸手去抓女子。
就在那时，陆遥的身影出现在女子身前，他甩了甩袖子，将那三人击飞了出去，然后转过身看向了地上的女子，“你……是元素？”
女子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俊美男子，良久，她才从他的脸上依稀找到了当年那个少年的模样。
“你……你难道是玫……不、不对，那不是你的名字。”
“陆遥。我叫陆遥。”陆遥道，他笑了笑，“元素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遥，陆遥。好名字。你……”
元素正欲多说几句，刚才被击飞的三个黑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陆遥？你就是陆遥？”
“……你们认得我？”陆遥转过身，冷脸看向了他们。他还有些话想问那三个人，所以方才并没有下重手。
“哈哈哈哈哈，大名鼎鼎的陆遥，自然是认……”为首那人正大笑着说话，突然声音一滞，神情变得僵硬起来，随后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般，双瞳涣散，垂下了头。
“老大？”
“老大？”在他身旁的两个黑衣人也察觉到了自己首领的异常。
陆遥微皱着眉头看着那个首领。
那首领在沉默了片刻后，又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陆遥，一字一句道：“陆、遥。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臣服在我脚下。”说完这话，那首领便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老……”他身旁的两人随即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陆遥走过去查
看了那三人的情况，他眯眼暗道，操魂术。
“他们怎么了？”元素问道。
“死了。他们方才被邪术所操纵，现在被施术者杀了。”陆遥转过身对着元素说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抓你？”
元素道：“我不知。我原先在这莱华山上采药，那三人突然就围了过来。我见他们来意不善，转身就跑，但那三人一直紧追着我不放，无奈之下我只得出声呼救。我原也只是心存一丝侥幸，没想到竟会遇到你。”
“那年大火时，我不知缘何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里，身边摆着我的卖身契和一些银钱。我向客栈小二打听才知合春坊被烧了。”
“得知合春坊被烧毁的消息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我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可你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探听不到。我总担心你葬身在了那场大火中，还好你安然无恙。”元素道。
“劳你为我挂心了那么多年。”陆遥道，“对了，你为何会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山上采药？”
“这莱华山虽然确实荒芜了些，但也没到无人烟的地步。”元素笑道，“我现在就住在这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我那时实在是找不到你，便离开了京城。我兜兜转转去了不少地方，最后在这国都的最北边扎了根。”
“在这里生活可还好？”
“挺好，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
“那就好。”陆遥道，“方才你摔了，可有伤着哪里？”
元素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踝，伸手揉了揉道，“左脚脚腕有些扭伤，不过不碍事，我回去自己抹点草药就是了。”
“我可以看看吗？”陆遥走到她身旁蹲下。
“自是可以。”
“得罪了。”
陆遥弯下身子，小心地将元素左脚的布鞋和布袜脱去，只见她左脚脚踝处一片红肿。陆遥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脚踝上，点点白光从他掌心之中溢出。
片刻后，陆遥将手移开，问道：“你试试现在还疼吗？”
元素动了动脚腕道：“不疼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陆遥笑了笑：“只是一种小型的治愈术罢了。”
“治愈术？法术？说来你方才也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懂法术？”元素惊讶道。她这几年在韶国游历时曾遇见过修仙者，也已知晓了术法的存在。
“略懂一些。”陆遥道。
“说起法术……邪术……”元素思索了一阵，想起了前些日子听到的一些传闻，“难不成刚才那些人是……”
“是……？”
“是那个什么魂什么宫的人？”
“魂……萦宫？”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元素沉吟道，“我前些日子听人谈起过这个魂萦宫，说这是个魔宫。这魔宫近来似乎在到处抓人，抓些少男少女去……去做什么……修……奥！拿少男少女去修炼！方才的三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魂萦宫的人？”
“咳咳。”陆遥干咳道，“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茶馆啊、话本子啊……”元素道。
“……应当不是他们。”陆遥道。
“不是他们吗？”元素喃喃道，然后她像是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我还听说这魂萦宫的宫主甚是喜欢抓美人。玫瑰你，不，陆遥你可一定得小心，你生得这般好看，万不能被他们抓了去了。”
陆遥一愣，尴尬道：“我会、会小心的。”
他看了眼天色，又道：“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元素闻言站起了身，“不必送我了，我自行下山即可。”
“我担心你又会遇上歹人。”陆遥道，“我可用传送阵将你送回去。”
“也好……”
陆遥伸出右手向下释放出了一个小型传送阵，对元素道：“你站上去，想象一下你想去的地方的景色。”
“好。”元素照着陆遥说的站了上去。
然后白光亮起将元素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待送走了元素，陆遥才重新御剑离开了莱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