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蟹宴(中)(情敌见面火葬场)

太医丞瞥见了,手里的筷子惊掉到了地上,赶紧让宫人呈上了新的。

兴许是眼花了,他想到。就算那南宫玥被活着放了出去,凭他如今的名声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就如夫人说的没有证据能奈何?可想来又有些后悔,不如那时将他带回府秘密弄死,反正他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病死了也理所应当,倒是让那个仪儿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好再他只是个爱慕虚荣的主罢了,还算好打发。

心想着便拿了酒去了丞相那边:“下官敬丞相一杯。”这丞相对先皇有恩,饶是王爷也要敬他三分,自己借此机会摆明态度才是真的。

两人酒过三巡,说了些客气话,倒是丞相先开口了:“哎,可惜喝的不是自家的喜酒。”

“夫君,虽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太医丞家的小姐看不上犬子,又能如何?”

原来那二老爷家的小姐死活不肯再嫁,说什么在京城丢尽了颜面,拿了嫁妆跑到了外地的外家去了,本来说好的事情竟吹了,太医丞也只好伏低做小:“是下官教女无方,只是在下还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仰慕公子已久,想送给公子做个妾室,来,还不给丞相一家倒酒?“

”是。“

”那亲戚家姓吴,他单名一个仪字,平日里唤名仪儿。“

这吴仪虽然骨子里小家子气,但毕竟在南宫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又做了南宫玥快一年的贴身小侍,还做了前御史大夫的侧君,举手投足之间也多了个些大家风范。再加上他的确有些模样,果然中了那庶子的意。

“下官愿再赔付百金的嫁妆,无需聘礼,不知丞相和夫人意下如何?”

这丞相的庶子是个笨拙的,头顶上又有嫡出压着,被美貌的坤泽看了一眼就浑身激动了起来,哪里经得起一双小手给自己倒酒时候的些许撩拨。而仪儿瞧见丞庶子的模样,也觉得甚好,再听说丞相商贾出身家财万贯各种奇珍异宝堆满仓库,排场比御史大夫要大上几倍不由得害羞了起来。

他可不愿意再在郊外的小院子里伺候那郭闭的母亲。虽然朝中体恤老人家年事已高留下来了些体己钱,还有不知名的人每月送几十两的列钱,但这老太太的脾气是真真古怪,成日拿他和一些下人撒气,把郭闭被抓受刑入宫还有自己从诰命贬为平民都怪罪在内宅的头上。仪儿在南宫家就算是个下人也是穿金戴银的,比京城里寻常人家都好,后来嫁人了还有小诗使唤呼来喝去,如何愿意再过回苦日子。别的不提,那小姐都跑了,难道留着他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尤其是坤泽开了身,体会过乾元雄壮的滋味,长夜就愈发难熬。

而那丞相夫人,也不觉得给庶子配个放荡些的有什么不好,只要不挡自己儿子的路多个香的臭的又何妨?又正好显示出自己的大度,便当场让庶子将这坤泽带了回去,之后太医丞再派人送来百金和些许奇珍异宝,明显讨好的味道。

太后远远的坐在高台上喝了些酒,吃了些蟹肉就罢了,被旁边的几个名义上的宦官,实际上的男宠扶着,借口身上疲乏先行离去。

“恭送太后。”园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南宫玥注意到太后身旁的一个宦官,只觉得有些眼熟,可也不敢胡乱言语。这时,宫人呈上了一些点心,还有新温的酒。

这时,官复原职的林将军带着自己一大家子的人朝众人敬酒寒暄,便到了他的桌前:“见过王爷。”

“见过侯爷,侯爷夫人。”淮安王只点了点头,将身旁的人揽入怀中,又用手挑了块糕喂给南宫玥。“今日吃的可好?”

“甚好。”这人轻拂的模样到底让上了年纪的人有些看不下去,同时又听人说把自己唯一的坤泽嫁掉似乎也是他的主意,语气不由得硬了些。“老臣承蒙陛下厚爱,怎能吃得不好?”

“……那侯爷就多吃两杯吧。”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林校尉的身上,又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宫里头的酒虽好,但还得有人相伴才吃得下。“

“王爷,吃蟹吧。”怀里的坤泽用手 拿起弄好的蟹腿送到他口边,声音温柔的道。

“好,美人让本王吃,本王哪有不吃的道理。”吃了口后又摸着那白嫩的手,甚是愉悦的大笑几声。

“王爷雅兴,老夫就不打扰了。”林将军毫不意外的给他甩了脸色,他虽知淮安王是个有才学的人,但行事着实放荡,为了怀里这等不光彩的坤泽闹得人尽皆知,又带着人登堂入室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淮安王也懒得理会,觉得他们家不过是一届无脑匹夫罢了。而当林校尉走过的时候,南宫玥抬起手轻轻搂住了王爷的脖子,对方见了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淮安王搂着这看不到脸的美人,得意的说道:“校尉,本王之前介绍的美人有哪点不合你的意思吗?”

“……不敢,着实是在下高攀不起。”

“这又是什么话?本王是念在旧情想给他找个下半辈子的依靠,你要是喜欢本王送给你做个妾室也好,此等美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承蒙王爷厚爱

,兰公子确实出众,可下官心中暂无娶妻纳妾的打算。”他低头说着,不曾再看王爷怀里的人。“恕下官告退。”

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淮安王只觉心情大好,将人又搂紧了些。只是这宫里头的官员多,又要摆着架子,再好的佳肴等送到院子里早就凉了,吃得东西也就将将才能入口,倒不如家里头自在。就连那皇帝也是随便吃了几口,然后钻回了自己的宫殿开小灶了,什么君子远庖厨在他这里自然不存在,还是靠在灶台边喝着小酒自煮自涮来得自在,这也得亏了小皇帝生前留下的坏名声,宫人对他的古怪行径从不过问。

这头京城热热闹闹过灯节,北面的宫廷自然也没有被落下,各方诸侯藩王进贡的山珍海味不在话下,这次也仍然没有后宫里的小美人们的事儿就对了。自从林云受罚,思王就彻底不来了,那些人便只能暗中掏钱贿赂下宫人才能让日子过得稍微舒服些。美人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林云也不觉有点想他,主要是因为他一来宫里头便会准备满满一大桌吃的,那思王不怎么吃,最后便都落进了他的肚子里。

不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到衬托着他们这边死一样的沉寂。此刻的林云或许对寂寞的后宫生活有了些许理解,正是那:宫殿沈沈月欲分, 昭阳更漏不堪闻。

午夜的时候他却听到似乎有人在敲自己的窗:“谁?”

“是我。”

“大王?”他先是这样认为,随后又觉得这声音似乎更粗一些,便见到自己的房门开了道缝,迎着月光看到那人是长了胡子的。待点了床头的灯,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一张脸,下意识的呵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这不是到季节了吗,自然给宫里头的娘娘主子送些山珍海味,他们倒是吃香的喝辣的,只苦了你了。”那姓王的商人靠着门口道。

“还不出去!”林云再见这商人,心中存在的好感又淡了一些。“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在不出去我就要叫人了!”

”那我若是说要跟你私奔呢?”

“……那是不可能的。”

“那有什么不可能?大王嘛,虽不喜欢美人,但喜欢金银财宝,说不定今儿个他螃蟹吃的高兴就把你赏给我了。”

听到这话,林云的心中却突然产生了一股刺痛,兴许是平静的生活让他忘记了他在这宫里的尴尬存在。南安郡主是谁都行,左右要的就是个名头,而他这种连妾都算不上的坤泽可以随意被大王转赠给任何人。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吃,就放在门口了。”说完他留下了一个小包裹转身走了。

过了许久,林云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北方的秋天格外的冷,那包裹被人用绸布层层叠叠的缠住,打开是还冒着热气的食盒,里面放着蟹粉酥和一些精美小菜,显然是宫廷里才能吃到的。这盒子的最下面还放了封信,便是约他三日后见的。

“你说他当真是个细作?”思王回到宴会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身旁的诸葛瑾身着一套白衣,替他倒了杯酒后轻声道:“在下确实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再说那淮安王绝不是一般的人物,难道仅仅是为了送一个美人来讨好您吗?更何况,那些诸侯藩王的心思都比这要复杂。”

思王听了,接过酒喝了一口,忽然嗅到身旁的坤泽身上的香气,续而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淡淡的扑了些粉,衣服也是格外精致的样式,头上的束发镶了鸽子蛋大的珍珠,忽而觉得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样了。他知道这人对王太妃有恩,又在内宫当差,如今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虽有无数人提亲求娶,其中不乏自己手下的高官良将,他却都未曾应下。

“大王……再多吃些吧。”他说着,又双手捧上了一盘糕点,又添了杯酒。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好看。

“罢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朝上座仍兴致勃勃看戏的王太妃行礼告退。出来后本想回宫歇息,却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那寒酸的小宫殿里的人。说实在的这么多天了,他倒挺怀念那圆滚滚的小屁股的,不如闹就闹得再厉害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