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少他妈的管我

事情的起因是苏现在听见路行嘀咕那一声“黎乐”后便不依不挠的在他身边纠缠不停,苏现问他“那人是谁?”

路行不予理会,苏现就扑上来抱住他,黏糊糊地跟撒娇一般,而后路行口袋一空,再回神时手机便已经到了苏现手里,路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本性跋扈的小少爷要干什么,苏现就已经点开了他的社交软件,找到了想找的私信框。

苏现当着他的面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于是场面便变得一发不可收了起来。

苏现问:你是谁?对方听出不是路行,也反问:你是谁?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大,你一言我一语很容易就呛起了火药味,最后路行眼睁睁看着苏现面上浮现出冷笑之意,报了个地址道:谁不来谁孙子。

路行在苏现挂了电话之后,真心实意地问:你是钟明洛上身吗?苏现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扭转回来甜美动人的笑脸:“哎呀,哥哥终于愿意理我了吗?”

于是路行便又不说话了,由着苏现将他带到刚刚报的那个地址处,不多会,一个身穿某私立高中制服的少年,虎着一张俊秀的面容气势汹汹地出现了。

黎乐左看右看,竟然看见了路行,他愣了一下,怪道:“搞什么?电话里那个欠扁的臭小子是你伪装的?”

路行时隔好几天又一次看见他,也挺愣,第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到苏现上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宝石蓝的眼睛眯起讥讽的冷意:“黎墨和你什么关系?”

黎乐见着他,警惕一瞥:“是我哥,怎么了?你谁?”

他反应过来这个欠扁的语气:“哦!欠揍的是你!”

他撸了把袖子问路行:“这小子欺负你了?”

到有那么点为他出头的意思。

路行眉目一哂,好笑地摇了摇头,被苏现见着,他漂亮的脸蛋顿时就阴雨密布了。

等到事情演变为路行和这个黎家的小子开始拉家常,苏现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丁写玉在那边听完全程,与许砚非对视了一眼,许砚非接过电话,道:“你们快点回来吧,有点事正好商量一下。”

这正和苏现的意,他从角落里拐出,正好见到几日对他们没有好脸色的路行弯着嘴角浅笑道:“逃课是不好的,你最好还是再翻回学校。”

苏现靠过来,假惺惺地笑:“哥哥说的对,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去。”

黎乐不爽道:“卧槽……你管我?”

路行看了苏现一眼,苏现只看着路行,脸颊陷下去一个柔软的漩涡。

“哥哥,我们该回去了。”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呗,拉着路老板干嘛,哥宝吗你。”黎乐怼苏现。

苏现冷横了他一眼,而路行道:“我确实要回去了。”

黎乐就闭嘴了,“哦”了一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店真的不开了吗?”

路行没说话。

黎乐又问:“那我还能见到你了吗?”

路行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侧过脸,低声道:“再说吧。”

回去的路上,苏现和路行一同坐在后座,他少见的没有挨着路行肩膀腻歪的不成样子,而是环抱着胸似乎再生闷气,路行落了个清静,闭着眼养神,一路无言。

这是路行近日最多的状态,可苏现怎么也熟悉不了,到最后还是破功。

“哥哥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们?”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无奈。

路行装作没听见,可苏现不依不挠了,他扭过路行的身子,秀美的眉毛蹙起:“哥哥讨厌我们没关系,可哥哥得相信我,他们姓黎的一家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刚刚跟你聊的热火朝天的那个的哥哥是个什么品种的神经病吗?而要我说那个叫什么黎乐的,接近哥哥肯定也是另有目的!”

路行被他攥的肩膀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嘶嘶”道:“所以呢?”

苏现说:“所以哥哥要远离他们。”

路行掀起眼帘,黑黝黝的眼珠子映着苏现的脸,他问:“为什么要远离?”

苏现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他们会伤害到哥哥,为了哥哥不被伤害……”

“可是。”

路行打断他,一字一顿道:“最会伤人的不是你们吗?”

苏现语塞一瞬,随后难以置信道:“哥哥怎么能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呢?路行觉得好奇怪啊,他现在这么累,都是拜谁所赐啊?

但是他太累了,他就不想争论了。

可苏现被他这几日的态度还有刚刚的话伤到了,等回到了苏家,见到丁写玉,苏现拉过来路行,指着丁写玉道:“哥哥,你看看二哥。”

丁写玉盯着苏现攥住路行胳膊的手,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了?”

苏现道:“一个alpha自愿被omega标记,哥哥你觉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路行也不抽出自己的手

臂,他扫视了一圈,发现几个alpha都在,就笑笑。

“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alpha给予了omega伤害他的权利,说明他深爱着omega!而如果可以,我们都愿意让哥哥标记我们。”

苏现如此道,而钟明洛听了,默默点了下头。

路行这下是嗤笑了:“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就不这么认为了。”

丁写玉意识到不妙,想要阻止,但路行甩开了苏现的手臂,揉着自己道。

“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苏现,我要没记错,在我那天进去和苏诚谈话之前,你的体检报告就已经交到苏诚办公桌上了吧。”

他直逼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而后又盯住丁写玉。

“而你,教我怎样和苏诚谈话,想要帮我的样子,我当时是真的很感激你的。”

四年前分化期结束后没多久路行就去找了苏诚,彼时苏诚在主院楼的会客室,路行边被温和但不容拒绝地请在客厅等候,他坐在那里,四周都是苏家的仆人,他们个个姿态恭顺但神态冷漠,一言不发立在角落仿佛一具具精美的玩偶,没有人能瞧见他极力忍耐地将身下沙发抠破出了一个洞眼,会客室的门打开后,他听见动静想要过去这时却被玩偶似的仆人再次挡下。他们低着头,是伏微,也是没把路行放在眼里。

这份僵持被率先下来的苏现打破,苏家真正的小少爷年纪尚小,板起脸来已然有了气势。

“没大没小的不守规矩。”

他如此道,不知是在说谁,漂亮不似凡物的眼睛轻轻略过路行,遂抽离视线错身离开,那时路行还不知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苏现,不久苏现便要去到苏柒身边生活,他当时刚经历了分化期发情期被标记后的不应期,对谁都警惕三分,自然也没注意到苏现的存心疏远,这个和他有一半血脉的弟弟到底是与他渐行渐远了。

而那个同他血缘更加深厚的父亲正站在楼梯扶栏后,见到他后扯了下嘴角,有点皮笑肉不笑很不高兴此时见到他的样子。

“苏先生。”路行道:“我想和您谈谈。”

苏诚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路行敏感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alpha的信息素散发的可谓是肆无忌惮。

那个年轻人饶有兴致地问苏诚:“这是?”

苏诚随口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值得黎公子在意。”

“黎公子”见苏诚无意介绍也就挑了挑眉尖,不再追问转而向苏诚道别,他从楼梯往下走,路行在苏诚的眼神示意下上楼,两相交错时那人突然凑近,翕动着鼻尖似在闻嗅,而后嘴角咧开一个弧度:“你是omega?”

路行应激地跳开两步,黑漆漆的眼睛满是警惕地镶在那张苍白的素面上。

“路行!”

苏诚在上面叫了他一声,听起来已经不耐烦了。

路行便将这个无礼的“黎公子”甩在身后,他背对着,自然看不见身后人的若有所思。

会客室的门大开着,苏诚坐在了红木桌后,路行顺着他的目光将门带上,背手站在了他的面前。

苏诚解着袖口,轻飘飘翻了他一眼:“怎么?喜欢站着?”

“谈判才需要坐下,而我没有与你谈判的资格。”路行直视他血缘上的父亲:“所以我选择站着,是要请求你。”

苏诚觉得有意思:“你要求我什么?我觉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够清楚了。”

路行默了一下,而后道:“那能不能请您听听我是怎么想的?”

“可以。”

苏诚摊手向他一扬:“开始。”

路行讨厌他这种游刃有余,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在苏诚面前,连个纸老虎都算不上,扮凶耍狠都会显得滑稽,所以他压下心里的怨怼,尽量以一种冷静,平稳的语气说道。

“苏先生,我至今都没叫过你一声父亲,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并没有成为你儿子的价值,我不是苏现,我不能为你,为苏家乃至四家带来荣耀,从血脉上来说我不够纯正,从才能上来说我很平庸,所以我自认我没有叫你一声父亲的资格,而您想必也不需要我这个儿子,你当初愿意答应我母亲与你的交易,我不敢猜测你是为了利益,因为显然这是亏本买卖,我也不敢猜测你是为了情分,因为显然你不是顾念情分之辈。”

路行每说一个字,苏诚的脸色便要难看一分,到了最后,他话音刚落苏诚便发出一声讥笑。

“你说很对。”他如此抚掌“赞”道。

路行也扯出一个笑来:“而我的意思是,现如今不一样了。”

“苏先生,我现在是一个omega。”

路行背脊挺直,下巴微微绷紧。

“那么你是不是要重新衡量我的价值。”

“我不是向你摇尾乞怜的狗,也不是你毫无利益可得的失败的交易品,因为我是omega,哪怕我不纯净不优秀,但当我分化为omega的那一刻,对苏家和四家来说

是不是可以称为稀有的,珍贵的…财产?”

他把自己物化,几乎将人的自尊踩在了脚下。

而苏诚看着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不错,你是对的。”

“所以作为omega,我是否具有成为你儿子的价值?”

路行轮廓长得和路小婕很像,眉眼却更像苏诚,但苏诚有祖上混的胡人血统,眉骨更为突出于是显得深邃,目光沉沉极有压迫感,路行在他的目光下神色未有丝毫的松动。

苏诚收敛起笑意,继续听路行道:“作为您的儿子,我希望我享有您儿子,也就是像苏现那样的自由权,所以我的请求是行使我应有的权利——我相信哪怕有一天苏现分化为omega您也不会干涉他选择大学的自由,那么我也应该获得同等的自由。”

苏诚鼓掌道:“说的漂亮!”

路行喉结上下滚动,嗓子紧的厉害。

“但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苏诚支着下巴,对他道:“你是omega不错,可前提是你的价值能够被我利用,不然你空有的只是一个虚高好看的价格,我无法将之变现,你依然是无用的。”

他看着自己血缘意义上的大儿子:“虽说无用,而依然能称得上为财产,财产嘛,我没道理平白仍由其流落在外,或拱手让人,所以你的请求我应该答应吗?换做你,你又凭什么答应这种落不到半点好处的请求呢?”

“况且,我还有苏现。”苏诚靠上椅背,眯了下眼:“比起苏现,你具有的不可控的意外性可多太多了,这意味着假如我要对你投资,你也是笔风险股,回报率可能就那么一丁点儿。”

他拿手指比了个大概,而后潦草笑笑,问路行:“你又凭什么会觉得我会选你呢?”

路行强硬地撬开自己已然发紧是喉咙,低哑道:“不是你凭什么选我。”

苏诚眯起了眼睛。

路行道:“而是你必须选我。”

有那么一瞬间苏诚的松散的姿态僵直了,而这因为太过紧张,路行没有注意到,于是他只是接着早就想好的说辞继续道。

“我是一笔风险股,但你只要答应我的请求,我可以保证我在有效的期限里安慰下来,你不必承担风险只需要享有回报。而苏现…他自然是一笔有目可睹的具有高回报率的投资股……”他顿了顿,把苏现比作股票让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因为他意识到可能在苏诚的眼里,哪怕是苏现不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存在的。

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出身,路行虽做不到削骨剔肉,但也是不吝“伤筋动骨”也要达到摆脱的目的的。

所以他完完全全顺着苏诚的思维,把自己作为了一个可交换的商品,股票,财产……什么都好。

“苏先生,距离苏现分化至少也要四年,但在此之前许砚非他们三个都已经分化为了alpha。”路行道:“并且我在经历两次发情期后已经我和丁写玉…已经完成了对彼此的标记。”

后颈一次又一次被獠牙贯穿的痛苦还有牙齿残留的腥甜提醒着他现在的事态是对自己有利的,他问苏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作为一个alpha。”

在第二性征标记里隐隐延续了原始母系社会的影子,便是omega的体质天生让他们便可接受多次标记,并且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标记。但alpha不可以,只要alpha愿意让一个omega标记他,那便是交出了交配权,便是被永久标记,自此只能汲取这一个omega的信息素,不然易感期时便会陷入狂化,并会随着次数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解决的办法只有omega主动将标记alpha的那一缕信息素收回,不然便是强制洗去标记,同样这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alpha不会愿意被omega标记,并在alpha掌权的时代从文化精神领域潜意识地打击omega的生存价值,仿佛只有生育这一功能。

好在,标记alpha没有alpha的自愿是无法进行完成的,否则现如今可能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一个alpha如果愿意让你标记他,那他真是在用生命去爱你。

路行刚分化不久,后颈便多悬了另一个脑袋的重量。

他说出这些话,苏诚似乎也被惊住了,他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可又清楚路行没必要撒这种拙劣的谎话。

苏诚问路行:“你在拿丁写玉威胁我吗?”

路行一瞬间像被戳破了伪善的面皮,他感到无地自容的难堪,但他狠狠闭了眼睛。

“如果你有感到被威胁的话。”

苏诚敛下眉目,看起来像陷入了沉思,路行一瞬不眨地不愿放开目光错过他脸上的细微变化,最后苏诚抬起眼,冷冷道:“你赢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路行眼睛微微发亮,苏诚嗤笑一声。

“同样的,你也得答应履行你说的话,你觉得你怎么体现你的价值比较好呢。”路行深吸一口气,将早做好

的打算说出。

“我会为我标记丁写玉的行为负责,同时也会承担许砚非的易感期性行为,他的信息素如果再没有宣泄口迟早会对他造成更严重的精神创伤,而我可以帮助他。”路行有些嘲弄的翘起嘴角:“怎么样?够有价值吗?”

苏诚也笑:“很好,很够。”

路行就真的以为自己在这场谈话中获得了胜利,虽然他走出主宅后都还在恍惚,但他确实觉得自己是赢了的,只是心底空落落的,胃部像痉挛了般抽痛。

他在谈话时所压下去的负面情感一同涌出,几欲呕吐。

第一次发情时是许砚非陪着他,那时许砚非提出让他也标记他,他不同意,而第二次是丁写玉,被肏开生殖器,又打上新一层的烙印时路行恨的生生咬破了丁写玉的肩膀,而丁写玉掐着他的下巴,控制他的咬合肌,头抵上他的头,热汗从鼻尖滑落,血红的眼眸倒影着路行一塌糊涂,极端情绪下要崩溃的脸。

丁写玉想撒旦那样呢喃问道:恨我吗?

恨!

怎么不恨!

你从中作梗,修改我的报告,做苏诚的帮凶,折断我的期望,强逼我雌伏于你身下!

丁写玉看清他眼中的恨意,笑着道:很好,很好……

他说:那么来标记我

他侧扬起脖子,将后颈送到路行嘴下,路行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挣扎,但丁写玉控制的他死死的,他动弹不得,齿尖抵在了alpha的腺体上,只要用力就能刺破。

丁写玉还在煽动他:标记我,拥有掌控权的就是你了。

路行不自觉战栗,为丁写玉所说的话产生的幻想,他像是被蛊惑了,眼神都不正常的发直。

丁写玉还在说:路行,你不敢吗?

你不敢标记我吗?

还是你根本没去想过要拥有掌控权?你想一直都处于被动吗?

路行呐呐道:我不想。

丁写玉摸着他的头,从旋儿到发尾,更用力的将路行的头颅按向自己的腺体,那里在alpha的意志下变得柔软,极易注入omega的信息素,连接脑髓神经。

【那就咬下去】

事发至今路行也不明白是丁写玉太蛊惑,而是他太不把丁写玉当回事,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然也不会拒绝许砚非,就算许砚非愿意,他也不舍得,所以他就舍得丁写玉吗?他不想再想想下去,这种掌控支配别人的感觉一点也不让他快意,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潜意识里不愿将任何人当做冰冷的砝码,可他没办法了,他只有手段了。

而丁写玉让他标记他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他当时只自觉煎熬,他想他应该恨丁写玉所做的事情,但他好像又欠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他可能会还不起。

路行的这份煎熬熬了四年之久,于是每每面对丁写玉他都会坐立不安,心情忐忑,不知不觉中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除了为了有朝一日抽离信息素时降低影响而在易感期外不给予信息素,丁写玉要求的,多为难他也处于某种愧疚的情绪会答应。

但他没想到啊,他以为自己走棋百步,但实则都在丁写玉的棋局中,从未绕出。

回忆到此,路行也再不想说些什么了,他摆摆手,有点疲惫地按按自己的眉心。

“你们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就我一个人惶惶度日,你们都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到头来你们说爱我,是不是也是驽定我会做出令你们满意的回应?”

“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们满意。”

路行在一室的寂静中道:“但是我会妥协,所以你们放心好了。”

“但是现在……”

他狠狠扯下衬衫的第二颗衣扣样的东西,砸在了丁写玉的面前。

“少他妈的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