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的育雏时间

先前凤桐就推断过幼崽应该会在瑶池宴前几日破壳,结果等他醒来后去查看发觉,虽然蛋壳已经变薄,但想在瑶池宴前破壳还有些难度。这才放心地把两颗蛋放在洞府,自己和苍泽去了宴席。

“所以,破壳大概就是这两三天的功夫了?”苍泽靠在门柱上,看着凤桐左摸摸右敲敲确定幼崽的情况,揉了揉鼻梁。“雏鸟吃什么?米糊吗?”

“吃熟透的果肉就好了,”凤桐爱抚着手下的蛋壳。“不用现在就准备的,等孩子们破壳后还要消化下卵黄。”他耳朵贴在蛋壳上,听着其中啄壳的咔咔声,心软成了一滩水。

苍泽虽然再未开灵智时没有繁衍后代,但也知道初生幼崽要少量多次进食。加上,凤桐实际上没有真正的幼年时期,所以凤桐嘴上说不用准备,他还是去挑了些果肉软嫩味道香甜的灵果去核碾碎成泥,以作备用。看着一桶满满的果浆,纵使苍泽明白这些果肉经过自己之手绝对没有任何肉虫,还是免不了脸色发白,最终让凤桐控制火候,用文火温到冒泡才算了事。虽然幼崽不是狼崽子,血脉也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毕竟是自己和凤桐神魂交合后的产物,苍泽挑选的仙果无一不是漂亮圆润,没有一点外伤的。煮出来的味道自然是极好的,就连凤桐都没忍住盛了一小碗。

当天深夜,凤桐正偎在苍泽怀里,睡得酣然,就觉心头一颤,立时惊醒。他这一动苍泽也跟着醒了过来,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赶到了育雏法阵旁。

两颗一人高的大白蛋均已出现了两个细微的开口,里面的雏鸟用力的啾啾叫着,凤桐激动地变回原形,好在他仅存的理智让他控制着身形没有变得太过巨大,桐青又把面积扩大了不少,不然怕是转个身都困难。

凤桐低下头温柔地回应着幼崽的叫声,接着与苍泽合力把两颗竖立的蛋放平。等两只幼崽努力地把蛋壳啄了一圈出来,天已经是蒙蒙亮了。破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个幼崽一没声,苍泽就担心的不行,生怕他们没了力气憋死在里面。凤桐化作人形,把禽类孵化的个中道理说了一遍,才勉强安抚住苍泽。

禽类的繁衍真是太麻烦了,不像走兽只要从母体中生下能喝奶水就没有大碍,苍泽眉头紧锁看着被幼崽用力推挤的蛋壳心累至极,恨不得亲身上阵帮着把蛋壳扒开。

“没事的,”凤桐把苍泽紧握成拳的手捧在手心舒展开来,“神裔不会夭折在这种事上的。”

“嗯,”苍泽反手握住凤桐的手,发觉俩人都是出了一手冷汗,不由相视一笑。

这时苍泽看着蛋壳裂缝下若隐若现的肉粉色皮肤还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等到其中一只跌跌撞撞地从壳里爬出来后,苍泽那欣慰的笑容还没彻底展露就僵硬在了脸上。苍泽此前并没有直观的看过禽类破壳的全过程,见到的大多是毛茸茸或羽翼渐丰的雏鸟,直到看到这俩只幼鸟之前,他还以为凤凰的雏鸟会是像雏鸡一样。

凤桐发觉苍泽的身体僵硬,赶忙道:“晚成鸟都是这样的,出生时羽毛很少,由父母抚育长大,过段时间会长出一层绒毛的。”

眼前这蜷缩起来半人高的肉粉色雏鸟,浑身上下皮肤紧绷,泛着蛋清般的亮光,未发育的双翅和那一对过分大的脚爪显得尤为滑稽,细长无力的脖子支撑不起巨大的头颅,紧闭的眼皮下青黑色的眼球若隐若现,略带弧度的鸟喙还是肉粉的,似乎还有些柔软。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只鸟,更像是一个丑陋的小怪物。

苍泽几度张口,碍于不知幼鸟是否拥有听力,才没有出口,但心里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凤桐见苍泽默不作声,就知道这俩只雏鸟和他心中的幼鸟相差天差地别,没有多说,但心里仍是止不住的伤心。不管如何,这俩只幼鸟是他多年来的依靠,若不是这点慰藉,怕是早就放弃了。

破壳后的雏鸟似是太累了,缓了一会,才用力蹬了下腿,啾的叫了一声。这一声让苍泽回过神来,他不去看那只小丑鸟,转而问凤桐:“想好名字了吗?”

“想好了,”凤桐走上前去,把雏鸟那和身体几乎等大的脑袋抱在怀里。“鸟鸣啁啾,先出壳的就叫啁啁,后出壳的就叫啾啾,这是小名,等他们懂事了再取个正式的名字。”

苍泽见凤桐情绪低落,就知道自己刚才过分了,他呼吸了口满是蛋腥味的空气,走上前去,摸了摸自己长子那光溜溜的脑袋。仍是有些不确定,“真的会长毛吗?”不管初生幼崽有多么丑陋,这到底是自己的后代,定是要好生呵护,绝不会像凤凰二神那般。

“会的,”苍泽愿意亲近幼崽,凤桐心中的伤感去了不少,即便幼崽不如苍泽所愿,但他依然会和幼崽亲昵,日积月累自然感情会深厚的。

两人说话间,第二只也跌跌撞撞地破壳而出,用还软塌塌的脚爪爬到了双亲之间。苍泽弯腰把幼崽抱在怀里,看胸前有一块皮肤被撑到几乎透明,隐约可见下面的橙黄。“这里是……”

凤桐摸了摸,“是嗉囊,相当于鼠类的两腮,食物会储存在这里,慢慢消化。”

“那回头喂食可要小心,太热了会烫伤的,”苍泽摸了摸幼子

光秃秃的脑袋,心里仍是复杂得难以言说。

当幼崽们消化完嗉囊中的卵黄开始长出绒毛的时候,幼鸟的眼睛就睁开了,溜圆黑亮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同时幼崽们也到了需要喂食的阶段,而这时苍泽只恨不得打死之前一心期待幼崽长毛的自己。如其他动物幼雏一样,雏鸟需要一个时辰喂食一次,而两只雏鸟看似饭量不大,实则一顿足以吃完一桶果浆。苍泽必须刚喂完一桶,就要马不停蹄的去准备下一桶,等到煮熟晾凉,基本上一个时辰就已经过去了。一般生灵幼崽这种磨人的时候最多持续一个月,等到两三个月就会开始断奶,而神裔……

“我觉得我这样特别像小世界开采灵石的矿工,”苍泽抬头看了眼刚被凤桐哄睡着的生出了白色绒羽的幼崽,一边苦中作乐地小声道,还有心情和凤桐开玩笑。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凤桐当年若是像两只幼崽这样磨人,怕是凤凰二神至少五千万年都不像再生下一个。

“嘘,”凤桐把手指放到嘴边,他同样筋疲力尽,幼崽实在是精力旺盛,刚吃饱就恨不得缠着双亲求着陪玩,一开始他和苍泽还乐在其中,当他们发现幼崽们运动多了,肚子就像饕餮一样填不饱后,就已经刻意减少幼崽的活动,争取让他们吃了就睡。

凤桐带大了黎炎,又抚养了陆压,自诩在养娃这方面神裔中难出其右,可没想到神裔的幼崽和黎炎根本不是一个程度的。他摸了摸幼子们绒毛下的嗉囊,悄声道:“可能是长大点了,我觉得可以喂两桶了。”

苍泽默然无语,唤出恶尸,紧赶慢赶总算在幼崽被饿醒前弄好了两桶果浆。果浆盛在特制的容器中,那器物形似平底海碗,上有一半壶状的口,向外伸出,极似鸟喙,可以轻易的把果浆送到幼崽喉咙中,轻松吞入嗉囊不至洒出。这是他和凤桐在经过了喂一半撒一半弄得幼崽胸前绒毛黏成团后,想起来在小世界有一种叫银匜的器具,专用来给昏迷不醒的病人或是好动的小孩灌药,他们把那向外延伸的口加长后给幼崽用得十分顺手。

自打幼崽们可以进食后,苍泽和凤桐就再也没沾过枕头,等到一千年过后,这日积月累下来苍泽和凤桐对幼崽的感情没有多深厚,反倒是苍泽原本束起后及腰长的头发,经过到肩胛,现在已经到肩了,还愈发得有向无法束发发展的趋势。

苍泽的疯狂掉毛本人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凤桐几次尝试让幼崽们独立进食,甚至不惜尝试暴力手段,苍泽见他如此着急,只得如此开解。“没事的,走兽一紧张是容易掉毛,喂养普通幼崽也是会掉的,等到孩子们不用这么磨人的时候,就可以长出来了。”

凤桐化出法相,薄唇紧抿,伸手就从苍泽脑袋上胡噜了一把,看着满手的浮毛,抬头阴测测地看向两只互相啄着玩还不知道大难临头的雏鸟。

“吃完了这顿,就给他们吃熟透的果实吧,”凤桐磨了磨后槽牙,“他们已经不是一千岁的幼崽了。”

“是一千零十岁的幼崽,”苍泽叹了口气,“不必如此心急,上次饿到吐了酸水都不肯吃一口,你不也心疼极了?”

见凤桐眉头一皱,苍泽慢悠悠地说:“不是你说的,神裔的行事需从长计议,动辄千百万年的都有,这不过千年而已,连个零头都不到。”

被堵了回去的凤桐第一次感受到了苍泽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