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深度

安德烈帮蔷薇迈出了第一步,女人便如脱缰的野马,释放出她心中压抑着的对自由的热爱和向往。她让安德烈放下自己,拉着男人的手,一起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携手,毫不顾忌周围街上的行人诧异的目光,一边笑一边奔跑,整整跑出了两条街。

“哈哈,你真是一个像风一样的女人。”男人停在街边,稍作休息,拉着女人的手,看着她还跃跃欲试的灵动身影。

“你是说我很疯吗?”女人喘息着,眼含笑意的望着他。

男人笑着摇头,“很活泼,有点叛逆,非常有趣。”他说着把女人拉向自己,“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可爱、活泼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你身处的环境,让你总是为自己的身份自卑,禁止自己快乐。”

蔷薇怔住了,在他眼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原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变成这副模样。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安德烈勾起嘴角。

“谢谢你能看穿我。其实我一直希望霍维能够看穿我,妈妈能够看穿我……”她抿住嘴,突然眼含泪水,她明白了自己压抑的原因,困扰她的那些不满足与不甘,全部都源于好意被误解,清醒却要装糊涂,善良就得委屈,她如释重负。

“现在是开心的眼泪。”安德烈点头说。

“哈……你为什么能这么了解我?你知道吗,我数不清多少次想过死,是你救了我,”她没想到得救竟如此轻易,她曾一度以为,像霍维这么有权势、富有的男人都拯救不了她,她一定是无可救药了。原来她真的不需要物质,不需要保护,她需要的只是理解和认同而已。她擦着流不完的眼泪,微笑着注视得意的男人,“你弄得我好想嫁给你。”

她模糊的视线里,男人的表情似乎略微发生变化,她有些尴尬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大了,这时男人的手伸过来掐了掐她的脸蛋,说:“这么容易感动,可挑不到好男人。”

“那我嫁人的时候,你帮我把关好了。”

“哦,好啊。”男人淡淡的回了句。

他拦下路过的的士,“上车。等你到了那儿,会比现在感动多了。”

两人来到有士兵站岗的一座大厦前,安德烈介绍,这里是北方联盟国投资的企业。

“这里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有,每层楼的公司都不同。走吧,我们进去。”他向士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带着蔷薇进了大厦,一层是环境优雅整洁的大厅,里面人来人往,很多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他们走路也不忘交谈公事,一副忙碌的景象,她肃然起敬。她从音乐学院毕业就一直忙于莫紫鸢给她安排的大小演出,像这种正常成年人该有的上班族生活,她既好奇又憧憬。

他们来到十五层,刚出电梯,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动听的钢琴旋律。她诧异的看向安德烈,男人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带她来到那间琴房。

“菲尼斯。”安德烈向站在钢琴边指导学生弹钢琴的男人打招呼。

“这是我的钢琴老师,菲尼斯,是回响唱片公司的联合创始人。”男人对她说。

“这是上次你说的能临场发挥和你演绎《紫色激情》的小姑娘?”

蔷薇注视着说话的男人,他大概有五十多岁,有许多白发,但声音浑厚,穿着朴素但考究,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对,就是她,姜蔷薇。”

“您好,菲尼斯先生。”她怯怯的说。

菲尼斯点点头,向她询问了她的学习经历,又让她现场弹奏了一段钢琴曲,随后简短而清晰的指出她当下存在的问题,竟然与她的老师看法一致。在专业老师面前,她不禁紧张起来,她才刚从痛苦中跨出一步,就面临正常人的生活,这种不适应让她无措,但她又喜欢挑战新事物,兴奋和期盼的心情超过一切。

“你想在舞台上演出吗?”

她只一犹豫,便说:“想!”

两个男人被她逗笑了,菲尼斯说她还需要刻苦练习,不出一年,就能重新站在舞台上。

“那么久?”安德烈皱眉。

“我对自己的学生要求严格,外人不要插手。”

“我会认真练习的!”她说,打断两个男人的对峙。

安德烈带蔷薇在唱片公司参观,把她介绍给里面的工作人员。“以后你就在这里练琴,菲尼斯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嘴硬心软,如果有困难就直接跟他说,他向来不会为难学生。”

“一开始我确实有点被吓到了。”

“哈哈哈。跟他混熟了就知道了,他就是装装样子,希望你刻苦练习而已。”

“所以你识破他以后就不怕了?”

“学习出于兴趣才能学好,他逼我也没用,乐器我还是更喜欢小提琴。”

“那以后我们还能一起演出吗?”

“你这么想和我一起?好,等你开演奏会,我们一同演绎一首让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紫色激情》。”

“......让我们无法忘记就好了。”她

降低难度。

安德烈笑着摇了摇头,同她上了电梯。

在电梯里,她冷静下来,如何让霍维同意呢?如果连这种事也要麻烦安德烈,她哪里还有资格站在舞台上。她怀着不安的心情,和安德烈离开大厦。

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突兀的停在大门外,车窗放下来,男人刀削般的侧脸令她的心猛的跳了一下,深沉的黑眸转过来看向她,嘴角叼着烟,神态很冷。

她站定,安德烈还没意识到霍维的到来。

男人开门下车,走向放了他鸽子和别的男人快活的女人。

士兵拦在霍维身前,再次向他明确表示北方联盟国的设施禁止没有预约的“外国人”进入。

她注意到他隐隐露出的不屑和恼怒,他是被阻拦下来才在外面等她的?

“我先走了,安德烈......签约唱片公司的事情之后我再联络你。”她的声音很低,拘谨的告别身边的男人,快步跑向霍维。男人用挑衅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蔷薇身后的金发男人,拳头在身侧握紧,女人拉住他的衣角,低声说,“霍维......”肩膀被男人搂住,她被带着走向车子,她仰头看他,霍维像一座外表冷却的活火山,随时都可能岩浆喷发。

男人带她来到一家高档餐厅,由侍者带领,到他订的包间。

蔷薇安静的坐在男人对面,刚要对侍者说“谢谢”,只听男人冷冰冰的对正在摆放餐具的侍者说,“没有她的餐具。”

侍者尴尬的行礼以表歉意,瞥了眼不知所措的女人,撤走了她面前的餐具。

女人咬住下唇,盯着叼着烟看手机的男人,羞愤的站起身,开门走出包间,感觉周身蒸腾着炙热的蒸气,胸腔快炸裂。

“给我回来!”男人用力拉住她的手腕。

“我在外面等你。”她红着眼睛瞪他。

“回去。”

“不!”她大声拒绝。

男人抬起手故作要打,依旧没有吓到她。他强行拉她回包厢,把她按在椅子上。菜品上来时他吩咐侍者给女人加了餐具。她端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牛排。

男人将自己的牛排切好,换到她面前,说:“吃吧。”

女人冷漠的表情一成未变。

他闷闷不乐的盯着她,僵持了一会儿,坐到她身边,用她的叉子叉起一块牛排,粘上酱汁,送到她嘴边,“冷了就不好吃了,张嘴。”

美味的食物挑逗她的嘴唇,男人像有用不完的耐心等她张开嘴。她咬下牛排,口感温润多汁,吞咽进去,肠胃的饱足感瞬间催出真挚的眼泪,她哽咽,“你理解的爱情只有物质和性,对么?”

“什么意思?”

她厌倦了男人的迟钝,饱含的眼泪收了回去。

“什么意思,每次跟你说我们的问题,你总是听不懂,是真的吗?霍维,你真的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你根本不屑于去听?因为我是女奴,因为我是女人,你就本能的瞧不起我,就像我爸爸,好像从我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生为男人就那么了不起吗?!你不知道还有很多男人不这样想,他们尊重女性,不歧视奴隶。”

“......这就是安德烈金给你灌输的思想?哼。”

看看他,多么傲慢,蔷薇心灰意冷,她困惑不解,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喜欢上这种男人呢?

哑巴一样的自己曾多么渴望能听懂他的语言,和他交谈都是自己奢侈的梦想。她现在冷静下来,理智的思考,不是她喜欢上他,她是被选择的一方,权利在霍维手中,她是在履行义务。他们语言不通,避免了口角矛盾,文化冲突,只有性和自以为是爱的盲目将他们绑在一起,她却以为自己的爱是独一无二的,伟大的,感动不已。

她再次审视面前的男人,告诉他,平等的思想不是谁灌输给她的,是她与生俱来的权利。

“只是我被你圈养太久,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你把你的财富和权力摆在我面前炫耀,打压我的个人意志,让我变成了你的宠物,又假意给我爱,束缚我的情感,让我迷失自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不知足,我责怪自己,每天都很压抑。其实这不是我的错,是你无视我的意愿,强加给我我根本不想要的东西,腐蚀我的身心,而我想要的东西,你视而不见。我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没有那么贪婪,我只要一个能理解我、尊重我的人,我需要的是认可,不是管束!是你该别再给我灌输新世界的尊卑理论了!我要独立,要自由——”

“你再说一次!”

女人别过脸,不理睬愤怒的男人。

“你现在不怕我了。”

“你希望我怕你?这才是实话吧。你根本不需要爱,你只想当我的主宰。”她冷静下来,回想起从前在伊兰德庄园做女仆,痴迷霍维,渴望被他主宰的心情,“我曾经把你当做我的世界,情愿被你上锁,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你,就是被你精神奴役的结果。”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逼视她,“你自己很享受被我霸占的感觉,不是么?

她脸颊泛红,脸颊被男人抓住不放,只得羞耻的承认道:“......那种刺激让人上瘾,能让我忘了先生带给我的恐惧,又使我幻想你能保护我,失忆后的我特别渴望和谁建立牢固的关系;现在不同了,我知道我是谁,我想要的不是保护,是建立在尊重、理解上的爱,你不能给我这些。”

她以为自己的坦诚能换来对方的理解,没想到男人不屑的说:“你想说你现在安全了,不需要我保护了,能给你自由的男人更适合你,对么?”

“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曲解我的意思。”她看透他一般直视他,“你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哪怕是无足轻重的责任,也会推卸给我......你没有一点儿担当,怎么能保护我。霍维伊兰德,你继续虚伪的活着吧,我不想奉陪你了——”

“砰!”男人一拳打翻了女人面前的餐盘,切好的牛排撒了一桌子,弄脏了女人的礼服,他瞪着她威慑,咬牙切齿,“女人,你少自以为是,你不过是伊兰德的一个女奴而已!”

女人抽出湿巾擦掉礼服上的物质,不紧不慢的回复:“是啊,就是这句话,无数次的打击着我的人格和自尊心,让我因为身份抬不起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不敢奢望任何名分。安德烈把我当做朋友,想到他我心里会很暖,而每次想到你和我的关系,我只会羞耻的想哭,害怕得发抖。霍维,你开心了吗?看到我自卑的样子,你开心吗?”

男人陷入沉默,半晌,女人开口,“现在就算让我死,我都绝对不会回到被你控制的病态关系中去。”

丰盛的午餐谁也没动一下,霍维又带着蔷薇回到家,他拉住上楼的女人的手腕,问她戒指去哪了。

蔷薇呆了一下,低声说自己没保管好它,掉进喷水池不见了。

“对不起。”

男人没说话,穿上刚脱下的外套,换上鞋。

“你要去找吗?等我一下,我也——”

男人没等她说完,关门离开。整整一个下午,她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太阳沉入地平线,天色变暗,他还没回来,也许真的找不到了。正想着,门锁开了,男人湿淋淋的走进来,阴沉着脸色。

他脱下鞋子,扔掉外套,走到沙发边坐下,留下一路带水的脚印。他打开桌子上的酒瓶,到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没,没找到吗?”她抿着下唇,胆怯的注视着落魄的男人。

他没说话,又倒满一杯喝下。

“过来。”他说。

女人走过去,男人拉住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伸进衬衫口袋,从里面掏出沾着水的钻石婚戒,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他的神色有些疲惫,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对女人说:“别再弄丢它。”

男人的爱沉甸甸的凝聚在这颗失而复得的婚戒上面,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霍维......”

“霍维。”

“什么事?”

“那个女人是将军的女儿,叫丹娜卡洛对么......我们,”她快要窒息,“还要继续下去吗?”

“砰。”酒杯被男人重重的搁在玻璃桌上,他一言未发。

男人大脑闷热到快炸裂,他再灌下一杯烈酒,愤恨却力不从心。

“喝完了打你。”

霍维希望自己喝醉了,暴打女人一顿,让她再像从前那样乖乖听话。

为什么他不喝醉就下不了手?他想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看来她的病好了,但对他的折磨却未结束,精神煎熬变成道德谴责,他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吗?他哪有那么阴险、卑鄙,她是还没见过比他更坏的男人。

他颓废失意,心烦意乱的时候,女人又不懂察言观色,抢走他手中的酒杯,不厌其烦的让他别喝酒。

他压倒女人,恼火她为什么要管着自己,说教自己,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说你以后都会听我的。”他牢牢按住女人的身体,用威严的视线压迫她,强压怒火警告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逼我发火。”

女人别开脸,平静如一潭死水。

“你当我不存在?”他愤恨异常,撕扯掉女人的衣服,粗暴的压住纤细的裸体,解开裤子,将勃起的性器掏出来。

他想疼爱在自己身下哭泣的女人,龟头抵住红润闭合的穴口,温暖柔软。野性的欲望呼之欲出,他腰腹一耸,硕大的性器撑开阴道。

痛苦的喘息与他的低吟交织在一起,阴茎在干涩的阴道里强行推进。

“疼——”肉壁握紧他的欲望,女人的指甲抓进男人手臂的肉里,他奋力一插到底,阴道内突然涌出一股湿热。

小骗子。

蔷薇脸颊潮红,唇齿间溢出夹杂情欲的喘息,矜持又放荡的姿态引诱男人侵犯。男人的性器又肿胀了几分,他扣住女人的腰窝,疯狂操干。

侵犯既是疼爱,疼爱要施加暴力。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

他深吻女人,双手抓住丰满的臀部发力冲刺,漆黑的

双眸盯着被性欲操纵的淫乱女人,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你能独立么?你不能独立。你没有我不行。你只能依赖我。”

他逼视着被操到深处依旧一声不吭的女人,不甘心的继续说:“湿的不像话,像沼泽一样。正常男人怎么满足你?”

女人湿红了眼圈,咬着唇,倔强的盯着侵犯自己的男人,盯得他心寒。

他抚摸女人的头顶,被她甩开;擦拭女人含泪的眼角,被她鄙夷。

不可以离开我。

蔷薇,不可以离开我。

他抱住身下的女人,激烈贯穿她,在女人湿热的子宫里毫无保留的射出自己所有,口中执着的念着女人的名字,“蔷薇,蔷薇......蔷薇!”

男人有无穷多的欲望。他的人生乐趣就是为了欲望拼尽全力,最终将其收入囊中。遇到蔷薇,他第一次体会到在得失之间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完全据为己有的挫败感。

“......你刚刚叫我名字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是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