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近似巫

本家人得知那件事,正在麻将,外头暴风雨,空气潮闷,午后的懒散还没消散。几个一伙儿,按金三角的玩法,指甲打得嗒嗒响。其中一位听完,迟疑几秒,随即骇笑,随着笑声愈来愈大,周遭停下来,手里有烟的摁了。

那位干脆答,郑小子杀过人。几位身体忽然紧绷,又松散下来,有的说:什么时候的事儿?郑姑点烟,连珠似的补充详细,说小事儿,好几年前,就在这岛,死的是下人,邓家那女人,怪模怪样,还在岛上立了座庙。

哗一下,气氛轻松起来,这次来的旧本家人,就属郑姑拿得好处最多,郑父私人在加拿大几处置业,转给了郑姑。于是立刻有人接郑姑话,笑得暧昧,说郑母——这女人还有这样的好心肠,哈哈,给她儿子积德。

郑姑吐了点烟,正准备说什么,被一人打断。此人问,郑小子?稀罕了,她不是宝贝得紧,这不,捂得够紧。有人接,说傻不傻呀,做给我们看的,我们都在这,请我们来的呀。又有人说,真青青做的,为了啥?

郑姑说,做了错事呗,说到底,下人哪有不犯错的。此时郑姑想起来了,浮起一层笑,说当年那位下人可不就犯了大错嘛,骨灰早和其他死人混一块了吧。从前我觉得那事三分真七分假,当真的说,现在嘛,七分真三分假,当假的传。

你们就说说,没做亏心事,那速度处理得。老毒妇面都没给我们见,就急急把我们赶走,差人传话,说什么,再起风浪,郑都没得姓。啧啧,哥也是给她迷得团团转,近年好些了。她嫁进来,你们那个高兴劲儿,我就说,以后有得你们苦头吃的。还不信我,也不怕。不过我也不怕。哪来的证据啊,证据就一个下人,投胎都早投了。

麻将声又起,外头暴风雨模糊了。说话陆陆续续着,当中有人说,证据?笑声窃窃,说青小子可不就是证据?郑姑白了一眼,说你可小点声,他可以仰仗的 。此人微微笑,我装傻总成了吧。郑姑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难不成你去挖小孩脑袋,挖不挖得出来还难说,就算挖出来了,我哥更不信,那女人发疯了,也是难办。

气氛融洽,郑姑眯了眯眼,甩出一张牌,说倒是可以反用一下,青小子信不信?他娶的那老婆信不信?要我说,那女人急吼吼地要媳妇多生,这才出月子多久,就说郑因要有弟弟妹妹。她打的算盘,怕死了,怕—死—了。当然,吓吓她出口气差不多了。

郑母笑了下,凑够不多不少的一桌不容易,该在的人都在,不在的人都不在。郑母面色和蔼,说我哪能放心,哪有母亲不操心孩子的,得操心一辈子呀。

郑姑说,青青还叫我姑姑,我也有做姑姑的责任,你说,我要不要尽尽责,告诉他?郑母说,那些事你还没放下,他(郑父)叫我好好招待你们,我也对你们有愧,你们这些年吃了苦头,知道为人处事有分寸,你不要辜负你哥哥。

郑姑哧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哪些事?娈自己的儿子?还是,那个下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