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之福手莫鱼

18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陈嫂将一封拜帖转交给屈春生:“方才有人给老爷递了拜帖。”

屈春生接过,有些疑惑,第一次有人给他家送拜帖,这样郑重的方式在他的交际圈里从未有过。

“左都御史……东武城……姚庭……”屈春生念着拜帖上的内容,更加困惑,这样的大官怎么会突然拜访他?

“后日来吗……”屈春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吩咐陈嫂准备好待客的东西。

孙世来店里找他时,他将事情与孙世说了,孙世听到这名字也有些惊讶,告诉屈春生这人是上面派下来查看元州情况的钦差。

“钦差怎么会来浔城?”

“元州不少难民逃到了咱们这里,王大人上书陈明难处,钦差也就一并来看看了。”孙世看着屈春生因整理药材而弯下的腰,肉墩墩的屁股一晃一晃,有点口干。

“这样啊,但和我也没关系啊……奇怪,”屈春生听了这些消息,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亲戚里有姓姚的人吗?”孙世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知府为了解决难民问题,办了个晚宴,邀来城内许多大户,宴上明里暗里叫他们掏钱。

钦差当时便在席上,孙世看着他的脸隐约有些熟悉,现在想来,正和屈怀北那张白瓷美人脸有些相似。

“应该没有啊……啊,说起来,阿北他娘姓姚,”屈春生似在回忆,“但当年就没见过姚姨娘家人,她是一人从北方逃来的。”

“不用太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孙世双眼微眯,似在思考,“到时候就知道了。”

“嗯。”

晚上屈怀北回到家,屈春生在饭桌上与他说了这事,屈怀北放下筷子,面上阴沉。

“怎么了,阿北?”

“是我娘家那边的人,”屈怀北说话时没有半分与亲戚相聚的喜气,“之前在城外遇到的。”

屈春生看向屈怀北那张和他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心中不由感叹一句缘分:“这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个表情?”

“哥,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屈怀北死死盯着兄长的眼睛,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问。

“我怎么会不要你,明明是我要担心你不要我怎么办,人家可是大官呢,”屈春生打趣道,“是那边对你说什么了吗?”

“让我去北方,同他们一块过日子。”

“你怎么想呢?”

“我想和你在一起。”

屈春生摸摸弟弟的头,宠溺笑道:“好。”

屈怀北当初随师父去城外义诊,姚庭也正在那处微服巡视,转头便见一纤弱少年跟在医师身后拿笔写着什么。姚庭惊诧,这少年竟与自己大姐有有八分相像。

姚氏原是北方大族,十几年前储位之争因站二皇子队招致祸患,姚庭被忠仆保护逃过一劫,但家中其他亲人皆离散各方。

二皇子登基后为姚家平反,姚庭也一跃为朝中新贵,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当年失散的亲人,唯有大姐姚蔓音讯全无,如今见到这个少年,心中不自觉有了亲近之意,便上前与之攀谈。

屈怀北本不欲和一个陌生人说太多,但此人的相貌竟与他有几分相似,且神情中并无恶意,不由与其多说了几句。

姚庭压下心中激动,问道:“令堂……可是姓姚,名蔓?”

“正是。”

姚庭一时喜形于色,双手抓住屈怀北的肩:“好孩子,我是你舅舅啊!”

屈怀北也被惊得半晌不能言语,这种戏剧话本里才有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但他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姚庭见他这样,拉他坐过一旁,与他道明因果,又拿出官印证明自己身份。

姚庭问了屈怀北这些年过得如何,屈怀北一一答过,听闻屈怀北是被同父异母的兄长拉扯大,便道要登门拜访,感谢屈春生。

屈怀北并不反对此事,他与兄长相依为命这许多年,深知无亲无族过日子的不便,如今自己有了亲人,这如何不是一大喜事。

却听姚庭问他,是否愿意一同回姚家。

屈怀北心中一跳,只道与兄长日子过得并不坏,日后两家多来往即可,并没有去北方的想法。

姚庭却不愿就此放弃,姚家经那一劫后人丁单薄,现在虽东山再起,仍无法回复到当年兴旺,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

这孩子既是他大姐的独子,言谈间也透露出聪慧,姚庭更希望将他带在身边照顾。

屈怀北不愿与他多纠缠,道过失礼后径直离开,后半日一直焦虑烦躁,对屈春生也有些迁怒。

谁知现在人竟找上门来,这更令屈怀北心神不宁,晚上洗漱完毕,转身去了屈春生房内,想和屈春生一起睡。

屈春生见他一脸可怜样,招手让他上床。

屈怀北抓过屈春生的手,让他把自己紧紧环在怀中,虽然有了屈春生的承诺,但他心中还是没来由的慌。

明明……他已经在努力了,他努力学医,努力配合养病,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用,可为什么总有人要

把他和兄长分开?

原本他打算等自己身体一好,就和屈春生摊牌,带着兄长一同离开,兄长也是被迫的,一定愿意和他一块走。

他只是想永远和兄长在一起,仅此而已啊。

胸前传来湿意,屈春生想看弟弟的脸,但屈怀北将他抱的死紧,不让他瞧见自己哭得通红的双眼。

屈春生盯着弟弟头顶的发旋,用下巴蹭了蹭,手上轻抚屈怀北的背。

小剧场:

姚庭:我不是怪蜀黍,好外甥别跑啊!

屈怀北:(扯花)要我,不要我,要我,不要我,要我……

屈春生:我这可人疼的弟弟哦,怎么又哭了。

孙世:哦嚯嚯嚯嚯,喜事,大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