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二奶

情妇自杀事件只过去一天,来为池霖送饭的换了新人,而且没有送完就走,她在旁边待命,池霖吃了两口,她见池霖不再动,伏下身微笑:“您用完餐了吗?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池霖觉得这人真比何卓还会商业假笑,他不想再跟林禹身边这些假人打交道了,敷衍她:“不需要不需要,你走吧,不要跟我说话。”

女人完全不介意池霖态度难以相处,她工作素养高,一切公事公办:“那么请您和我出门准备,晚上我会带您去见林禹先生。”

池霖紧张了,炸了毛:“准备?准备什么?”

“您放心,我会打点好一切。”

池霖没有再抗议,他已经被林禹晾了几天,他想见林禹,有些话迫不及待要问他了。

女人开车带池霖去一间传统服装体验店,她在后座拿出一套和服,叠放在精美的包装盒里,这种衣服价格昂贵,都是手工制成,穿针引线、裁剪提花,穿着也需要懂行的来帮助。

给池霖买的这身,黑底红花,还有许多散碎的金粉,池霖像商场假模特、展览柜人偶,被强制展开手臂,不能动,繁重的布料堆叠裹紧,上腰封时,池霖不干了,别人别好的、理顺的,他全扯乱,要好些人抓住他才没毁掉这套华装。

“什么东西!我不穿!你放开我!”

女人微笑着,哄着他:“霖霖,林禹先生想看你穿这件,你不能让他扫兴吧?”

“我不穿你就不带我见林禹么?”

女人眼睛往一边斜了斜:“嗯,是这样的。”

池霖冷笑,他瞧出来女人在说谎,林禹是必须要带他见的,衣服也是必须要逼他穿的。

池霖闷不做声,叫这些女人用千层饼似的衣服给他来个“五花大绑”,穿好,他的脚连十厘米的距离也无法迈开,走路像个小脚麻雀。

池霖心想,穿成这,林禹还怎么分开他的腿,操他的逼?要干这些,林禹还得再一件一件地脱掉,为了操逼,真是玩出一千种趣味。

女人带他去了一所非量贩式ktv,里面灯光发蓝发绿,包厢闭得严严实实,但也能泄出歌声和笑声,池霖跟着女人穿过铺着地毯的过道,到达目的地,推开包间堡垒般的大门,笑闹和乐声声波扑面,连光球上发散的光斑都仿佛实体化,鞭挞着皮肤,让池霖顿觉天旋地转。

女人将他推入包间,关闭城门,池霖成了俘虏,那些玩的笑的公子哥都用不单纯的眼神瞄着他。

这地方和荒息一样,有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在荒息,池霖不会有这种浑身扎满芒刺的感觉,这里的人和林禹类似,高高在上,让池霖觉得自己像件商品,还是没标价的,正被他们估量着价值。

公子少爷腿上都坐着女人,穿着很暴露,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聚会,是荤场,来玩的老板甲方不可能把家室带来,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卖肉拿钱的、小姐。

池霖从没被林禹带过这种夜场,两次都是正经宴会,来的姑娘有头有脸,像米琪,是正经大小姐,而非——小姐。

池霖心底发凉,昨晚侥幸想的什么——他没有跟情妇一样问林禹要过东西,林禹也没有家室,没有别人,只有他,可是现在一点一点颠覆,是不是在林禹心中,他就是来卖色的?

池霖不想在这呆,他妈妈还没年老色衰的时候,是这种地方的“公主”,谁都爱点她,难不成他还要子承母业?

池霖刚转过身,抓住门把手,林禹声音穿透噪音,直达耳蜗:“池霖,过来。”

池霖慢吞吞地朝林禹发声的方向看去,池霖松了口气,林禹腿上并没有坐女人。

林禹拍拍腿,示意池霖坐过来,眼神讳莫如深,他周围的公子们也齐刷刷瞧着池霖,脸上滚动着光点,像群见到猎物的怪物。

只有林禹鹤立鸡群,连讨嫌的音乐、光影也不会跑去他身上,别人看池霖的眼神十足贪婪,他冷成冰,正因为浑身生人勿近,所以没有女人敢招惹他,米琪好歹有个爸爸,没有身份背景,林禹可不会留情面。

池霖听见林禹的朋友带点j国口音不住地夸赞:“禹哥找的女孩,真是颗独一无二的宝石!”

林禹给面子笑了笑,眼神还是刺骨,盯着池霖,再说一遍:“过来。”

池霖原地站着,气氛有点凝固,在其他人变脸色之前,池霖还是听林禹的话,他坐上林禹的腿,林禹搂住他,跟以前似乎没什么改变。

林禹上下打量池霖一遍,真像从礼品店买来的,池霖头发因为有点褪色,被立即染黑,身上挑不出一点瑕疵,雪白的肤色,黑衣黑发,嘴唇和身上织出的花团一样红艳,而只有林禹知道,他的奶尖,阴茎,阴户,也是这般红粉交叠。

林禹露出满意的神色,但不是打心眼的喜爱,池霖认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是对妓女姿色的满意。

池霖有了主,别人也不敢对林禹的人打主意,包间恢复成池霖来前的状态,有唱歌有玩牌,还有搂着女人贴身跳舞,满室都是香艳的酒精和烟草气。

林禹和他呆

在一个属于他们的空间,别人不能干扰,池霖不知道林禹为什么大费周章把他弄成这样,再领来“展览”,但他知道林禹绝对是在惩罚他。

林禹搂紧他,池霖美色熏人,这包间里酒色生香,激起人肾上腺素,林禹难以自持地亲了池霖的脸颊,又吻到他后颈,这种服装后领特别下垮,露出雪肤玉颈,是保守里唯一一抹香艳,旁边的人隐隐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林禹一向表现得性冷、不近女色,但是对池霖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林禹捏起池霖的下巴,他眼睫微垂,不像池霖的浓密,纤纤长长,而眼尾向下延伸着,眼瞳极黑,眼睫投着阴影,难怪看起来这么冷漠,就算他动了情欲,也是捉摸不透、拒人之外的。

林禹睨着池霖:“你很适合穿这种衣服,把什么都遮起来,不然是不是要像见zac那样,穿着内衣丝袜,勾引男人送外套给你穿?”

林禹果然去查了,池霖不懂林禹是怎么查出来的,但林禹一定看到他披着渣爷的夹克、被路人观赏大腿的模样。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池霖不想和林禹再就渣爷扯一百句一千句,他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是林禹心里怎么想,如果林禹真的只把他当成鸡,那就再告诉他一次吧,他以前蠢,听不懂林禹的话,但是池霖发誓,现在林禹只要开口,他一定拿心肝脾肺肾一块琢磨透彻!

池霖捧住林禹的脸颊,林禹眼中的冷漠和轻蔑,因为池霖认真到极点的神色散去,看到池霖眼中闪烁的光点,林禹有几分慌乱,他不知道这股慌乱缘何而起,但绝对不是逢场作戏可以催生的。

池霖皱着眉,眼中含水汽,异常动人,但是林禹扪心自问,他不喜欢看池霖这样,眉心的皱纹是种破坏,应当抹去,然后换上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才完美。

林禹暂且放下zac,他声音软了点,不再像刚锤炼好的剑刃一样锋利:“怎么?”

池霖用拇指摸着林禹的唇角,他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了,很艰难才开口:“我是你情妇么?二奶?用来给你操的?”

林禹心里有个声音,他绝对不止把池霖当情妇,哪有不停给情妇擦屁股的金主?但是自尊不让他认输。

林禹定定地说:“是。”

池霖沉默了会:“是鸡,妓女?”

林禹心里乱,嘴上强硬:“你比鸡干净。”

话一出口,林禹后悔了,心脏翻腾,就算池霖和zac不干不净,这样的话未免太难听,太没品格。

池霖表情快扭曲了,看着揪心,林禹也不例外,他想着报复池霖,让他哭,让他知道和zac搞外遇有多不要脸,可是池霖真难过了,他却产生共情。

难道他真在乎池霖么?

池霖攥住林禹的衣领,咬牙切齿:“那为什么你操完我,不给我钱?”

池霖真伤心了,但是唇枪舌剑一旦开战,谁都不肯落下风,就算最后不能收场,捅得千疮百孔,现在也要图一狠,图谁更狠。

林禹面不改色:“你想要我给你钱么?要我给你补上?”

池霖咬住牙齿,林禹眼睁睁看着他眼眶里冲出四道眼泪,却连哭声都没有,杀得人猝不及防。

池霖虽然情绪外露,高兴就笑,生气就撒泼,但是林禹没见他哭过一次,池霖是不掉眼泪的人,只有戳中要害,才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林禹心里的声音开始呐喊,别让他哭!抹掉他的眼泪!今天一切都算了!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可是从嘴里讲出来,却分离成一个林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粉碎情意的魔鬼:“你想要我补多少钱?”

池霖感觉像得了肺积水,肺气肿,呼吸一下,就绽出扑落落的口子,他把林禹领口那攥得不成样子,又松了手,手掌压在纵横的褶皱上,他的眼泪只从脸上流过一遍,在下颌线悉数坠落以后,水流停止,徒剩四道泪痕为证据。

这回开口,因为情绪压抑过狠,产生副作用,让他浑身发抖,声线也缥缈颤栗:“我妈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要我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每天都在想着你。”

林禹听在耳中,真他妈像要告别的话,他出轨,他还想甩了他?

林禹用双手箍住他的腰,牢牢地攥着,表情也发凶了:“池霖,我要是不要你了,我还他妈给你吃穿,留你在我的房子,带你来见我?别人在我这没有你的待遇。”

池霖眼里又燃起一点希望,这种时候,只要是挽留的话,对于尚且苟延残喘的感情都是救命之水。

“真的?你刚刚是不是在说气话?你没有把我当成二奶,你叫我来这,只是让我以为我跟这里的女人一样,叫我生气,因为我叫你生气了,是这样对不对?”

林禹没搭话,他冷笑着,情绪稳定下来:“池霖,不如跟我说说,你跟zac都干了什么事?”

池霖停顿了,组织语言,他不想再瞒着林禹,现在是把话说开的时机,错过连见林禹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他来找过我好多次,不过我都拒绝他了,我也没跟他睡过,你信我吗?”

林禹盯着池霖的眼睛:“继续说。”

池霖咬咬嘴唇:“我承认他拉我出去玩,我觉得很开心——”说到这,林禹收紧了手指,幸亏腰封够厚,才没掐疼池霖的腰,“——有时你太久不来找我,我就会想起他,而且我会在电视看他的节目,但这根本比不上我想你的程度,我觉得是因为没人陪我,只有他来找我玩,我才会这样。”

他看林禹表情不变,心里不安,又慌忙补充道:“我早想告诉你了,可是你总是很忙,来找我也只是操我,我说话你不想听。”

“行了。”林禹对历任情人的要求,只需身体干净,跟他睡的日子,不要出去当婊子,但是心里想着谁,爱着谁,他都不在乎,到点就甩。

但是池霖这里,林禹的独占欲由里及外,现在他知道了,池霖心里挂念着zac,甚至不知道他操他时候,池霖会不会时不时也想zac一下?林禹感觉吃了屎。

林禹凑近来,话语成扫射的子弹:

“你很会吊男人,你也是这么吊他的吧?跟zac说,心里想他比较多,只是在我这混吃混喝?你第一次跟他这么干,我已经原谅过你了,我不喜欢我的情妇,二奶,跟我处,还跟别的男人不干不净,你说你没跟他睡过,证据呢?”

池霖惊愕了,是一种被突袭,中刀中枪,伤口和意识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

“……你真的只当我是情妇,二奶?”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在包养你。”林禹不够满意,池霖敢跟两个男人周旋,他要让他更心碎,于是亲昵地贴在他耳畔:

“包养的意思是,我会跟别人结婚,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跟我结婚?就是前几天你想淹死的那位,你讨厌她吧?我也很讨厌,但是我以后就会和这样的人结婚,你知道我怎么摆平她、不叫她找你麻烦么?我答应和她去约会。”

池霖推着林禹,挣扎得过分,林禹不想让池霖当众撒泼,异国他乡再给他丢脸一次,只好松手,池霖跳下他的腿,撞开男男女女,冲去包间之外。

林禹忍耐着,他心情同样激荡,表面冷静,实则面色铁青,旁人知道林禹的情人闹脾气了,更不来打搅他,池霖这般举动,已经伤了他的面子,如果他再起身去追,那算什么?

池霖离开,林禹心里发空,时间越长,哪个器官就被接连扯一块,背景里的曲子歌都成乱七八糟的噪音,美人的乳沟也让人恶心,终于,林禹忍耐不住,他决定不管别人怎么想,站起身,大步迈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