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曹岐山走得很近

皇帝只轻飘飘睨他一眼,一步步走到香炉边。

卓文喜突然跪下“砰!砰!砰!”磕头,额骨砸上冰冷坚硬的地砖发出令人齿痛的碎裂声响:

“奴万死!奴万死!咸熙宫叫奴誊一份送去,奴不敢不从!”

皇帝不见喜怒,提起另一件事:“小九又去了监理司,他和曹岐山走得很近?”

卓文喜脑袋磕在地上,悄悄抬起眼皮,由皇帝滚金边龙纹玄服的下摆觑向他手中的账册:“奴……奴不知。”

皇帝并不在意他的答案是什么,一手掀开炉盖,看也不看就将账册丢进炉子里。

火舌瞬间舔上账册一角。

658.

“万岁爷!”

卓文喜忍不住昂头惊呼,撞得血肉模糊的前额显露出来。

荣亲王府当年是由曹岐山查抄的,这本淹下来的旧录必定另有玄机,说不准这其中还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账目往来……

可是万岁爷怎么?!

“卓文喜,人孰无过啊——朕的那些‘忠臣’、你们这群当奴才的,有几个没这么一本‘册子’?”

皇帝拾起金枝,拨了拨炉子里的账册:“他们这回叫你查来曹岐山的册子,下回就会要其他人查你的,再下回……指不定就是朕的了。”

卓文喜听得心惊胆寒,再次俯身磕下头去:“奴一心一意忠于万岁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想多余的事!奴只是以为、以为咸熙宫……”

他结结巴巴不敢说出口。

皇帝语调淡淡,帮他往下说了:

“你以为皇后是皇后,所以你就敢了。”

卓文喜额头抵着地砖恸哭:“奴蠢钝,奴是猪油蒙了心,求万岁爷赐罪!”

皇帝出神地凝眸望着燃烧的炉内,幽沉的眼底映出忽明忽暗的火焰:

“你过来。”

“是……是,万岁爷。”卓文喜踉跄着爬起来,抹去往下淌的鲜血,顶着红脑门走过去。

皇帝把金枝递给卓文喜,转过眼看见他这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笑了一声:“烧干净。”

卓文喜听见皇帝的笑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万岁爷。”

皇帝拍拍手掌和衣袖,掸去沾染的烟尘:“你要记得,你的主子是谁。”

卓文喜眼中带泪尽心伺候炉火:“奴死了也不敢忘记奴的主子是圣上、是主子万岁爷。”

“你不敢忘,有些人却早就忘光了……”

皇帝低沉的叹息并着升腾而起的青烟消散于殿内。

卓文喜闭口不言,该装聋的时候装聋。

皇帝摇摇头,坐回御案前:“烧完了去处理处理你这头上的伤。”

卓文喜哽咽:“谢主子。”

659.

承泽宫。

宫女端来汤药:“夫人,煮化了。”

周夫人接过瓷碗,见里面熬开的汤药猩红,浓得像墨,不禁犹疑道:“这味儿太腥气,皇儿,要不咱们别喝了,万一……”

“我这样活着还不如喝药喝死!拿来!”十皇子厌恶这股子古怪腥味,但更难忍日复一日的剧痛折磨,就着周夫人的手三大口饮尽药水,喉间翻滚险些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