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需要道歉

“你怎么这样啊。”俞久很不满意人占便宜占到他身上,“你这么不温柔,难怪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了?”山雪城反击。

“同病相怜为什么要互相伤害!我们好歹有着微薄的半年微信友情啊!”俞久忍不住把抱枕摔他身上。

还有两次以上不可描述的关系……

谁也没说这个,却都心知肚明。

俞久是两天前回的国,当时父母在出差、姐姐又在外地读书,不愿一个人面对冷冷清清的家的他,就这么联系上了山雪城。

又死皮赖脸的登堂入室。

山雪城还记得当时俞久到家里时候的表情,是惊讶的,面对大小不到70平的两居室,少年很夸张地感叹:

“你一个单身老男人,家里竟然这么干净。”

“……”单身老男人没说话,他原以为少年会感叹一句‘都没我家厕所大’类似的言论,毕竟这小孩有时候说话是很不顾及别人的。

俞久转了一圈,整个房子就那么大,走几步就能看清全貌。

“连个客房都没有!怎么回事bro!”

“为什么要有客房。”山雪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我要喝可乐!”俞久很嫌弃,可惜没办法,凑合着喝吧,“那要是……你想干那种事,难道带着人往你床上躺啊?”

“我不带人回来。”山雪城开了电视,调到新闻联播。

俞久盯着主持人笔挺的西服和标准的普通话,终于没忍住把遥控器偷过来换频道。

山雪城没去管他。

“我今晚睡哪儿?”

“沙发。”

“……”俞久满脸不可置信。

男人无情冷漠,连看都不屑于看他。

“你领地意识还挺强,跟狗似的……”

他还没说完,山雪城翻开报纸的手一顿,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俞久缩了缩身体,看他那么凶就有点犯怂,“其实和某人还挺像的,他也是这样……”

山雪城知道少年说的是喜欢的人,他既不为被说像狗而生气,也不会因为对方说他像别人而恼火,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喜欢狗啊。”

明明语气是很平淡一句话,愣是有些嘲讽。

少年果然不淡定了:“你才喜欢狗!”说完把电视调到一个放着儿童动画片的频道,在满屋子‘爷爷,还我爷爷!’‘妖精,快放了我爷爷!’中,后知后觉地发现——

山雪城=狗=闻棋生→喜欢狗。

他到底是被调侃了,还是被调戏了?

俞久陷入迷茫。

至于沙发……

最终还是山雪城睡的。

高大的男人窝在狭窄的沙发上,脚垂在地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

毕竟……腰酸背疼的小少爷怎么能睡沙发呢。

哎。

……

“闻棋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山雪城伸手挡住飞来的抱枕,将他击落在沙发上,“别被玩还傻傻摇尾巴。”

“什么啊!不要胡说!”俞久反驳,“你还是想想你喜欢的人简不简单吧?你觉得一个人被喜欢了那么多年,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摆明了是心知肚明又不想失去你的关怀才吊着你啊!”

“你不认识他,别胡说。”山雪城皱眉,低头看报。

“你也不了解他,不要胡说啊!”俞久不爽,“就你的白月光最纯洁干净是吧?”

山雪城脸色很差,没再理他。

俞久愤愤地捶了一下沙发,亏他还觉得两人同病相怜呢,“所以你和闻棋生有仇?”

“没有。”

“那你无缘无故说他!”

“因为你蠢。”山雪城斜眼看了他一眼,又面露嫌弃,“去洗澡,一身酒味。”

俞久憋了半天没反驳说他蠢的言论,愤恨地从沙发上起来。

走到浴室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在那入定般看报的男人。

“喂。”

山雪城抬头。

“那个……我叫俞久。”少年一半身体躲在门后面,“骗了你,对不起。”

门啪一声被关上。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快又轻,要不是家里安静根本听不见。

这小孩……

……

“我、我刚刚…喝、喝醉了…没做什么吧?”小胖子坐在沙发上,掀开身上披着的薄毯,垂着脑袋讷讷道,“我、好像……不记得了……”

闻棋生坐在一边,看他脸颊耳际绯红的模样,没出声。

人在短时间内大量摄入酒精,酒精导致的记忆受损的机理包含打断海马体的活动就可能导致部分或完全的记忆缺失,也就是俗称的断片。

这种情况当然是存在的。

可是小胖子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以闻棋生对他的了解……恐怕更多的是不想面对他以

及处于对酒后失态的羞愧中,也许他应该留出让人反应和消化的时间。

闻棋生皱眉。

钱多偷偷抬起脑袋,就见闻棋生蹙眉的样子,又想起他们之间的‘誓言’。

【你不会对我说谎……信任我、服从我、属于我。】

“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闻棋生问。

“我、我说…了……”

闻棋生见他着急无措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果为了和我说谎而道歉,那我接受道歉;如果是为了喝醉之后做的事情、以及你现在不想跟我聊这个问题的话……”

他说话不急不缓,语气淡定又从容,钱多也不由跟着平静下来。

“不需要道歉。”闻棋生说。

“啊——?”钱多小小声发出一个音节。

“你要是现在不想聊这个话题,我们就不聊,等你想说了再说,不急。”

“钱多,我可以等。”

钱多瞪大眼睛,半晌才愣愣地点点头。

考虑到钱多是第一次喝酒,又是一旦有心事就没法集中精神的类型,闻棋生等吃好晚饭没多久,就早早带人躺床上了。

他今天喝了不少,没过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怀里的人不太安稳,呼吸打在他下巴上……然后是一只软乎乎的手,碰了碰他的脸。

闻棋生随手抓住,轻声说:

“睡吧。”

这天晚上,暌违已久的,那片沙漠又进入他梦中。

被流沙环抱低洼地中,少年如愿获取水源,在凝滞而燥热的空气中,他将脸埋入水中,波纹在水面上延展。

出乎意料的是,水很清澈,尝起来竟有一丝甜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