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焦土

白卿云的心中闪过一丝讶异,只是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用劲极大,可指尖却在不自觉的轻颤。白卿云漆黑的眼中倒映出了韩锦秋愤怒中夹杂着讥讽的脸。韩锦秋的表情很可怕,黑沉得仿佛酝酿着一场毁灭的风暴。只是他下撇的嘴角和泛红的眼尾,让白卿云发现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悲伤。

男人就好像难过得要哭出来一样。

白卿云看着韩锦秋,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那张清冷精致的脸隐没在阴影的部分折射出冰簇一般的冷冽。而被那双透着凉意的眼凝视着,这让韩锦秋不自觉的松开了手。眼前的白卿云让韩锦秋感到陌生又熟悉,那失了笑的容颜和六年前初见时那张青涩的脸重合,让韩锦秋精神恍惚了一瞬。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韩锦秋心头,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攥紧手心。

韩锦秋在被白卿云放走后的五年里想了许多,只是越想,越能发现当初的疑点重重。他的出逃之路太过顺利,简直就像——白卿云故意放他走一样。

白卿云为什么会放他走?韩锦秋不知道,也不敢想,可他的脑海里却时常浮现青年前后迥异的态度,那个答案沉在心底,却太过荒谬以至于让韩锦秋不敢确认。

只是到底想要见白卿云的念想说服了摇摆不定的男人,他找到铂晶星矿,暗自决定以此试探白卿云是否真如他所想,对他怀有爱恋的心思。白卿云果然来了,而之后二人的床上的浓情蜜意,日常相处时的甜蜜互动,让韩锦秋以为自己赌对了,却没想到大错特错。

安静的空气沉重的宛如凝滞,突然,白卿云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却也不同以往温暖带着宠溺的意味,而是短促得像冰棱轻叩的寒冷。白卿云道:“我从未觉得父亲是个傻子,也从没有想过欺骗父亲。”

白卿云看着韩锦秋弥漫着愤怒和悲伤的眼,发现那双灿金色的眼晦暗不明,像是斑驳的金属,不复之前那么闪耀夺目,这让白卿云不自觉地顿了顿。只是很快的,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道:“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亲自过来确定一下而已。”

他放轻了声音,伪装出一个年轻Alpha的困惑,缓声道:“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Alpha。”

韩锦秋的眼睛亮了一瞬,可随即他明白了白卿云话中的意思。既然是亲自过来不惜涉险也要确认,那么白卿云对这件事一定十分认真,也绝不会说谎。可白卿云已经拒绝了他,白卿云已经挑明了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心思。

这一事实宛如尖刀插入了韩锦秋的心脏,痛得他难以呼吸,这冰冷的真实在他的心口残酷的搅动,将那一颗卸掉防备柔软赤裸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那些从心口奔涌而出的鲜血没有流在地上,而是淋湿了一个男人来之不易真诚又脆弱的爱恋,又淋湿了他的眼,变成鲜红的泪水被他咽入口中。

韩锦秋的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又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可并没有,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白卿云,从嘴角挤出一个冷笑。他抓住白卿云的手,犹然夹杂着一丝期冀,不死心道:“所以你现在是确认了?确认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爱?”

白卿云垂下眼睫,道:“只是一个太过年轻的Alpha,错将情欲认成爱慕而已。”

那抓住白卿云的手猛然收紧,将手骨捏的‘咔咔’作响,白卿云尝试着抽出手,却没有成功。韩锦秋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肉中,几滴鲜红的血液渗出。白卿云看向猩红着眼,不愿放手的韩锦秋,冷声道:“更何况父亲那样对我,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上父亲?”

白卿云声音清冷,语气平静,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是真话,这一切都只是韩锦秋痴心妄想。而他是银河中的一颗星辰,人类的妄念爱慕与他全然无关。韩锦秋真是恨透了白卿云的这种平静,这表示着他在白卿云心中没有一丝位置,他的存在还不如一颗石子,在白卿云的心湖连一丝波澜都无法引起。

白卿云最后那句话在他已经疼到麻木的心脏又狠狠的插上了一刀,他无法辩驳,他将白卿云拉入自己黑暗残酷的世界,自负的剥夺了白卿云以往的全部名誉,而这些统统都得到了报应。

他的心尖疼得抽搐,那些滚烫灼热的爱慕都变成了鲜血从那一道刀口里流尽了,只留下一颗冰冷的心脏,孤独的在自己的胸膛里跳动。

白卿云的性器还埋在他的身体,二人的身体紧密结合,前一秒翻云覆雨,甜蜜温暖,可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便天翻地覆。

韩锦秋仿佛听见虚空中的一声嘲笑,那是他那颗濒死的心脏最后的嘲笑。

这笑声凄迷,每一声都透着刀刺的痛楚,他那将死的心脏在他耳边说道:‘看,这就是触碰禁忌的后果。’

后悔吗?大概是后悔吧,如果他不执意于挑明二人关系,他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沉浸在虚幻但甜蜜的幻象。

可韩锦秋就是要去试,哪怕试出来后前方是万丈悬崖,再无退路,他也赌上了一切,也要在白卿云那里搏出一个答案。

只是星辰不会垂

怜于一个暴君,这个强悍的男人在这场荒唐赌局里输的一塌糊涂。

他输掉了自己的心。

“呵”韩锦秋笑了一声,这声音粗粝沙哑,宛如摩擦间可以渗出血液,他嘶哑着声音道:“我和你只是错误?”

他凑近了白卿云,二人距离极近,白卿云甚至可以闻到韩锦秋嘴里的血腥味。韩锦秋若有若无的吻着白卿云,那种醇厚的酒香味信息素透出喑哑的苦涩,他哑声道:“你要和我当情人,那就留在我身边当一辈子的情人。”

他吻住了白卿云,用牙齿撕咬着柔软的唇瓣,双眸笼上沉沉黑雾,冷声道:“哪怕只有肉体关系,你也只能是我的。”

白卿云还未消解的欲望被韩锦秋吞得更深,韩锦秋低喘了一声,他死死地扣着白卿云的肩膀,提臀主动吞吐体内坚硬的性器,哪怕心痛滴血,可肉体好像与心灵划清了界限,健美的身体依旧在欢愉和颤抖间舒张开来,颤抖的沉溺于情欲之中。仍然湿软红腻的穴肉顺服熟练的含吮着坚硬的性器,每一下都擦过了韩锦秋体内的敏感点,晶亮的粘液沿着缝隙渗流,将二人紧密结合的地方涂得一片水光。

白卿云注视着在他身上起伏的韩锦秋,他明白了韩锦秋的意思,便伸手托住韩锦秋酸软的腰肢。他侧首亲吻韩锦秋的眼,那双金色的眼始终红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可韩锦秋却偏头躲过去了,那眼泪含在眼中,一直没有落下。韩锦秋不愿意在白卿云面前哭泣,他输掉了自己的心,只有这最后仅存的尊严,可以让他挺直腰脊。

只要他一出门,就还是那个冷漠又强大的韩锦秋。

韩锦秋攀着白卿云的肩,腰臀用力,重重起伏着,他咬着唇瓣吞掉了呻吟。Alpha果真是肉欲的动物,哪怕心凉透了,身体也依旧是灼热滚烫的,只是胸膛起伏时的喘息却没有那么容易制止。他的牙齿越咬越深,直至见了血,一滴鲜红的血液沿着下巴留下,在激烈起伏中混合着汗水滴落,在白卿云的胸膛上溅出一朵血花。

那朵血花是鲜红的,不规则的,一小点,却是一颗心破碎的一角。

白卿云闭眼,他伸手穿过韩锦秋被汗水黏湿的头发,手上微微用力,将韩金秋的头按在自己的颈侧,他吻了吻男人汗湿的鬓角,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道:“咬吧,我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温柔怜惜的语气击穿了韩锦秋的防御,那些用心痛和决绝堆砌的堤坝瞬间垮塌。他张嘴狠狠地咬住了白卿云肩上的软肉,犬齿深深切入,撕裂了皮肉,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在白卿云白皙的皮肤上,流淌出触目惊心的红。

空气里渐渐弥漫血腥的气味,韩锦秋没有收力,他咬的很深,仿佛要将自己的心痛传给白卿云,让白卿云也好好体会一下这种血肉撕裂的痛苦,打破白卿云脸上的平静,可白卿云只是缓慢的拍着韩锦秋的背,他闭着眼吻着韩锦秋的耳鬓,仿若肩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存在一般。

韩锦秋现在是真的有点憎恨白卿云了,明明不爱他,可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温柔?让他生出了错觉,在不知不觉间丢了心。

眼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了,韩锦秋颤抖着抱紧了白卿云,闭着眼流泪,那些透明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着心碎的光,和白卿云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他低低呜咽着,却始终很克制,哭得很小声,若不仔细听,还会误以为是情欲的呜咽。

这种揭开强悍外表暴露的脆弱让白卿云心软了一下,他静静的抱着韩锦秋,仿若听见了男人体内那些像琉璃摔碎一般爱慕破碎的声音,他喜爱的如落日熔金的眼眸里的光缓缓落下,只留下干枯的影,在男人颤抖的肉体里升起浓重哀伤的暮色。

白卿云没有阻止韩锦秋将犬齿刺得更深,像是下一秒就会触碰到动脉,他抱起韩锦秋将他压在身下,分开男人的胯骨,在男人的静默的哭泣中,进行了一场混杂着温柔和鲜血的性爱。

韩锦秋的身体早就与白卿云高度契合,而且两人之间早就什么姿势都玩遍了,突然的体位改变也只是让韩锦秋闷哼一声,随后报复性的将犬齿刺的更深。

白卿云伸手摸了摸韩锦秋的肉穴,那里依旧是湿润的,红肿着缓慢蠕动,在股间吐着晶亮的淫液。白卿云收回了手,他按住韩锦秋的胯骨,将男人的腿分得更开,然后他伸手扣住韩锦秋的脖颈,不顾男人不不放嘴撕裂血肉的疼痛,钳住韩锦秋的下巴,吻上男人的唇。

韩锦秋这时才显露出了一只大猫的桀骜和不驯,他的嘴周围还有斑驳血迹,那是白卿云的,他睁着眼,在朦胧的光线中狠狠的咬住白卿云的舌。白卿云也没有过于怜惜,他的下身纵身挺入,破开韩锦秋黏软湿滑的肠肉,这一下进得极深,那敏感的前列腺被狠狠的擦过,一连串快感气泡爆炸一般的从尾椎骨升起翻腾,韩锦秋短促的闷哼一声,他不由得松开了牙,被白卿云钳着下巴,压入床铺深深亲吻。

那张牙舞爪的酒香味信息素被白卿云散发的草木香信息素紧紧缠绕,包裹,温驯的臣服在另一个Alpha的标记下。就像韩锦秋的身体,早已尝遍刻骨的欢愉,当那些熟悉的酥麻和可以把他干到融

化的高温快感又一次沿着骨髓蔓延的时候,韩锦秋胸膛间发出一声冷哼,似是嘲讽自己无可救药的身体。

白卿云放开了韩锦秋的唇,他下身的动作非常温柔,一阵阵如温泉般温柔的快感淹没了韩锦秋,他的双眼渐渐失神了,唇上染得鲜血早就在接吻间被舔舐干净。白卿云在韩锦秋耳边低声呢喃道:“我们是父子,我们的关系本身就是错误。”

他动作温柔爱怜的吻去韩锦秋的泪珠,嘴里却说着最冰冷无情的话语:“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遇。”

韩锦秋觉得自己的心和身体分成了两部分,要不然他为何能一边在这种酥麻快感里品尝到快乐,一边又能因为白卿云的话语感到心脏疼痛?

韩锦秋紧紧的抱住白卿云,像是要把自己镶进白卿云的肋骨,融为一体。他流着泪和白卿云唇齿交缠,交换着一个血腥和疼痛的吻,道:“你是我的Alpha,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别想去。”

“你别想逃。”

这场性爱是烧焦的蜜糖,初时尝着还是甜蜜的,再一尝,便是苦涩的焦味。

就像男人的心,被一场名为爱情的大火焚为了灰烬,徒留下漆黑的焦土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