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噩梦

这一场白日宣淫使白卿云和叶迟昕直接错过了午饭,停下来时已经再隔一个时辰就到晚饭时间。由于叶迟昕全程主动,体力消耗巨大,终于结束的时候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软着手脚想要从白卿云身上爬起来,声音沙哑地念道:“哥哥........我抱你去洗漱。”

白卿云瞧着叶迟昕努力睁大眼睛,然而下一秒就闭上,腿搭在地上怎么也使不上劲,好笑的按住叶迟昕的脊背防止乱动,道:“累了就休息,我来做就行。”

叶迟昕闻言挣扎着起身,道:“怎么行,哥哥已经很累了.......等一下,我马上就起来。”

叶迟昕这时丝毫没有想起原本一直在动的其实是他,白卿云只是享受的一方,他此时满脑子都是若是不及时清理,哥哥受了凉该怎么办。白卿云觉得这样的叶迟昕很可爱,他微笑着亲了亲叶迟昕的唇,道:“乖,睡吧,相信哥哥。”

叶迟昕感觉白卿云草木香的气息附上了自己的唇,他不舍得放开,于是又追着讨要了一个黏腻的亲吻,听到白卿云这番话后他终于绷不住已经疲累至极的神经,闭上了眼伏在白卿云身上,还不忘哑着声音叮嘱道:“若哥哥累了,就叫我起来,我来做......”

叶迟昕的身形是个成年男子,更何况他和白卿云身高差不多高,白卿云的腿虽然可以简单走动,但站久了,小腿胫骨就钻心得疼。白卿云做完一切清理后,腿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将叶迟昕放在书房隔间的小床上盖好被子,看着自己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的小腿肌肉,内心叹了一声气,在心里对系统道:‘若是能用灵力,倒也不必这么麻烦。’

系统自知理亏,它愧疚地转圈,安慰道:‘大佬,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腿的!’

‘嗯,我知道。’白卿云看着在脑海里滴溜溜转的白团子,道‘等狐七画好地图,或许就能找到阵法阵眼,到时便可破开阵法。’

白卿云看了一眼睡熟的叶迟昕,就推着轮椅出了房间的门。门刚一推开,蹲在门旁的小秧‘腾’地站了起来,她看着白卿云,一脸担心的问道:“大少爷,二少爷说您中午身体不适没胃口,让我告诉厨房备着餐,有胃口了再吃,您现在是否要吃些什么?”

白卿云这才想起中午本应来传菜的小秧没来,可那时叶迟昕还坐在他身上起伏,又怎会通知小秧他不吃午饭。便问道:“你中午见着二少爷了?”

小秧不明所以,她疑惑地点头。白卿云看着一脸茫然的小秧,想着估计是叶迟昕让他手下的役鬼幻化成他的模样。白卿云没有告诉小秧大白天她见了鬼的事,只是道:“我不饿,你让厨房再准备一些易消化的荤菜,两个时辰后端上来就行。”

小秧见白卿云虽然没吃饭,但气色不算差,便也放了心。白卿云返回书房又看了一会儿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把睡在隔间的叶迟昕叫醒.叶迟昕还困着,他听到白卿云的声音后拉着白卿云的手哼哼道:“哥哥,再让我睡一会儿.......”

“小迟,醒醒,吃点东西再睡。”白卿云拍拍叶迟昕的脸,却被叶迟昕抱住了腰。叶迟昕把头埋在白卿云怀里,说话还有一丝含混的鼻音道:“哥哥,我好困,起不来。”

白卿云看着趴在他怀里撒娇的弟弟,脑中突然浮现第一次见着叶迟昕那副羞涩疏远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叶迟昕已经变得能够随时黏着他撒娇,情绪也更真实生动了一点。虽然有他故意纵容的原因在,可这样的叶迟昕倒是比之前顺眼了许多。于是白卿云低头,道:“那我亲一下小迟,小迟就起来怎么样?”

叶迟昕原本被睡意困扰的大脑听到白卿云要亲他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没想到赖床不起还有这种福利。于是叶迟昕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反而做出更加困倦的模样,仰起头道:“那哥哥亲亲我,我就起来。”

白卿云注意到叶迟昕微红的耳廓,他笑了一下,没有理叶迟昕嘟起来索吻的唇,只是简单的亲了亲叶迟昕的眉心,然后道:“亲了,起来吧。”

叶迟昕满心期待一个甜蜜的吻,却感到白卿云的唇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他也顾不得掩饰,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傻傻地问道:“这就完了?”

“不然呢?”

白卿云笑着反问道,叶迟昕明白自己是被哥哥故意逗弄了,可他见到见到白卿云微笑的模样又实在生不了气。索性坐起身,一只手捏着白卿云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撑着轮椅,将哥哥笼进了自己的怀里,声音还有刚睡醒的磁性,低声笑道:“哥哥,这才是亲。”

说完,叶迟昕就低头吻了上去,他吻得很轻很温柔,辗转缠绵变换着角度,将白卿云的唇含吮得嫣红水润,仿佛刚擦了胭脂。白卿云感受到二人交缠融洽的气息,叶迟昕亲得他唇瓣酥麻,捏着他下巴的手也不自觉的松了开了,转而攀附在他的肩上,白卿云也揽着叶迟昕的腰,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叶迟昕闭着眼,吻得很投入,哪怕已经吻过无数次,可每一次叶迟昕都像是第一次那般虔诚迷恋。他微微尝了尝白卿云的味道,像是轻舔了一块薄荷糖

尝了甜味,便恋恋不舍地放开,亲昵的亲了亲哥哥的鼻尖,笑道:“如何?哥哥学会了吗?”

白卿云笑了,他轻轻地啄吻叶迟昕同样水润的唇,道:“别闹,起来吃饭,小心饿着。”

叶迟昕也见好就收,他知道白卿云也定是饿了,只是仍旧不满足的亲上白卿云微染薄红的侧脸,他实在爱极哥哥这幅含蓄害羞的模样,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着哥哥,把白卿云圈在怀中,一辈子都不撒手。可这是不可能的,叶迟昕遗憾地起身,简单梳洗一下后就跟着白卿云坐到吃饭的桌前。

等佣人布完菜,叶迟昕先照顾白卿云用餐,若不是白卿云极力推让,叶迟昕恐怕除了夹菜剔骨盛汤,连汤都要一小勺一小勺地亲手喂给白卿云喝。见白卿云拒绝,叶迟昕还十分沮丧道:“哥哥今日受累了,我只想着让哥哥吃好然后早些休息而已。”

白卿云听到叶迟昕这话心里有些奇异,叶迟昕是否忘记他自己才是最累的那一个?可见叶迟昕神情不似作伪,白卿云也只得无奈地摸摸委屈弟弟的头,安慰地喂着叶迟昕吃了几口他喜欢的菜。

仅仅只是几口菜,可叶迟昕却幸福得仿佛要飞上了天,他差点连筷子都握不住,只知道傻笑着看着白卿云。哪怕是白卿云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值得叶迟昕细细品味,反复琢磨,一顿晚饭都被叶迟昕吃得甜腻腻的。白卿云知有叶迟昕在今晚也做不了别的事,索性吃过晚饭后稍微休息一下便上了床。

见白卿云一上床,叶迟昕就轻车熟路地钻进了被窝抱紧了白卿云的腰,然后深深地呼吸,用白卿云身上的草木香填满了自己的胸膛。这样变态的举动让白卿云无奈的敲了敲叶迟昕的头,叶迟昕也不痛,他甚至还捉着白卿云的手不停地亲,吃吃地笑着。若不是顾及着白卿云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精神气的叶迟昕恨不得把哥哥压在床上再来一次。

可这样不行,因此叶迟昕只能不甘遗憾地把哥哥紧紧地抱住,甚至因为用力太大勒疼了白卿云的腰,被白卿云警告性地掐脸教训了一下,叶迟昕只得委委屈屈的松手,像只可怜巴巴塌着耳朵的小狗一样,看着白卿云闭眼。

白卿云就算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叶迟昕那灼热渴望的目光,他睁开眼,看见叶迟昕的眼里在黑暗里冒着幽幽的绿光,熟知的人知道这是叶迟昕修了鬼道眼底特有的色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卿云身前睡了只饿狼。或许某种程度上来说,叶迟昕还真是一只怎么喂都喂不饱的饿狼,满脑子都是如何跟哥哥亲密的黄色废料。

白卿云看着叶迟昕的眼,道:“小迟,闭眼睡了。”

“嗯,”叶迟昕应了一声,可那目光依旧灼热,只剩叶迟昕声音乖巧道:“哥哥,我睡了。”

除了声音乖巧,叶迟昕哪里都叛逆。白卿云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伸手主动将叶迟昕抱进怀里,将叶迟昕毛茸茸的头按在颈窝里,亲了亲叶迟昕的耳畔道:“晚安,小迟。”

叶迟昕愣了一下,随后他心里开出了一朵朵欢快的小花。他觉得今天实在太幸福了,他吃到了心心念念美味害羞的哥哥,又被哥哥主动亲吻,喂菜,现在睡觉了还能被哥哥主动抱进怀里。叶迟昕开心雀跃得连手脚都在发软,他迷恋地呼吸白卿云的气息,觉得大脑被无数甜蜜泡沫淹没,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漂浮在半空中,迎来一阵阵令人变得越来越贪婪的幸福晕眩。

叶迟昕像是抱着一团薄如蝉翼的美梦,小心翼翼地拥紧了白卿云,声线微微颤抖小声道:“晚安,哥哥。”

白卿云感受到怀抱里叶迟昕僵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劲像是生怕吵醒了他的叶迟昕,觉得这样别扭贴心的弟弟很可爱。叶迟昕的体温较他高一些,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柔软的暖炉,白卿云今日也确实累了,没了叶迟昕恼人的灼热视线,他闭上眼很快就睡熟了。

叶迟昕则是一直僵硬着身体,尽力放缓呼吸,直到他听见耳边白卿云的呼吸渐渐平缓,叶迟昕确认白卿云睡熟以后,他才举起手在白卿云眉心点了点,下了眠咒使白卿云睡得更熟。叶迟昕贪恋地在白卿云怀里蹭了蹭,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割开指尖,看着一滴红色的鲜血缓慢的溢出,然后他将指尖伸入白卿云的唇中,看着睡梦中的白卿云无意识的伸舌卷走了血液,叶迟昕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虽然哥哥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但叶迟昕还是想要用自己的血液给白卿云调理身体。仅有药引没了其他药材做辅助,效果会差一大半,所以叶迟昕见伤口愈合,便又一次割开,直到叶迟昕觉得差不多了,才用鬼气愈合伤口。叶迟昕抽出手指,他看着上面亮晶晶的,是方才白卿云舌头卷去他的血液时,舔弄手指留下的唾液。

叶迟昕的喉结动了动,就在他极其痴汉地想着舔上那根手指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深夜,惊醒了沉梦中的梧桐公馆。

“——啊啊啊啊!!!”

这声女子的尖叫极其凄厉可怖,声音被寂静冬夜的凛冽寒风拉扯得变了形,仿佛是毛玻璃碎片相互摩擦无限拉长,凄惨地回荡在寂静的深夜里。穿过了每

一道砖缝每一扇窗户,将熟睡中的人们震得心脏猛地跳停了一瞬,全部清醒了过来。

除了被下了眠咒的白卿云,整座梧桐公馆的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佣人们惊慌的开了灯,原本宁静的别墅里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相互嚷着,问着,有些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咚咚咚’地脚步声不停地在木质地板上响起。

“怎么了?刚刚那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又死人了?”

“听着像是从二楼夫人房间里传来的!”

叶迟昕在听到这尖叫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白卿云,见白卿云没被吵醒,叶迟昕舒了一口气。他不耐的皱眉,也没了旖旎心思,擦干净手指。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叶迟昕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到屋外人群喧闹的声音,不屑地冷笑道:“居然这么不经吓?”

伍玲近日频频噩梦,她也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是自上次她故意找白卿云麻烦那一天算起,她就开始做噩梦。

最初的噩梦是她站在一个婴儿床前,这个婴儿床布置得很温馨,淡粉色的被褥,画着西式的儿童画,上面还吊着一串五颜六色的床头铃。周围一片漆黑,就只有眼前的婴儿床透着暖黄色的光,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婴儿床上,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只觉得这个婴儿床和她上次在百货商店里看见的款式一样。

“咯咯~咯咯~咯咯~”

这时一阵清脆可爱的婴儿笑声从婴儿床里响起,伍玲也是怀着孕,听着这婴儿笑声不自觉的就想要走上前看看,她站的位置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婴儿躺在床里,手里还摇着一串手铃。

就在伍玲渐渐走近的时候,原本笼罩在婴儿床上的暖黄色光渐渐变得透着阴冷的白色,当伍玲终于走到床跟前看清了婴儿床里的景象是,她的瞳孔因为惊吓瞬间缩小,额头冒起了冷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脊背后窜出,让伍玲站不稳摔在地上。

她看见一个浑身皮肤青紫的婴儿,他身上还裹着一层破掉的紫红色半透明的羊胎膜,身上湿淋淋的像是刚被生出来,可那婴儿的脸却又是青黑色的,睁开了眼没有瞳仁,只有雾状的白色。就那样手里摇着一个红色的手铃看着她“咯咯咯”地笑。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伍玲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她手脚发软,想要站起来地面上却出奇的湿滑,感觉手上的液体触感不对,她抬起手,发现双手包括她的身上全部沾满了黑红浓稠的血液,还有一点点余温,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

“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红色的血缓缓的从婴儿床上滴落,那先是浸湿了淡粉色的被褥,然后沿着白色的栏杆缓缓的滴到地上。床上的婴儿听到伍玲的尖叫声也没哭,而是笑得十分开心,手里的铃铛舞得更欢快了,用一种嘶哑不连贯,却还有奶音的声音道:“妈妈、妈妈........”

那青紫皮肤的婴儿一边喊着伍玲‘妈妈’,一边趴在栏杆上,像是要翻下婴儿床朝伍玲爬过来。伍玲这时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惊恐无助的流着泪,只得拼命的撑着身体往后爬。

就在那婴儿即将翻下床的时候,伍玲猛地清醒了,睡在她隔间的佣人六姑就坐在她床边摇晃着她的肩膀,口中担忧道:“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伍玲此时面色惨白,哪有白天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她的眉梢和眼里还残留着惊惧的神色,脸上淌满了冰冷的泪水。她死死地抱着六姑,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呜呜’地哭。

六姑见伍玲这样哪敢用力?伍玲如今还怀着身孕,她也听说有些人有了身子睡觉的时候容易被梦魇着,疑心伍玲也是这样,便叫了另一个佣人给伍玲熬碗安神汤,等伍玲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时,六姑才敢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想到之前的那个梦,伍玲又一次恐惧了起来,她的心都被吓得抽紧了,死死地抓住六姑的袖子,语无伦次道:“我刚刚梦见鬼了......我梦见鬼了,有个婴儿,他叫我妈妈,他浑身都流着血!我想跑,可地上都是血,我跑不掉,我跑不掉!.......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伍玲的声音因为惊恐变得尖锐起来,她又哭了,这样折腾了一宿,谁也没睡着,两个人眼下都挂着一圈青黑。特别是伍玲,她的面色苍白,神色颓靡,仿佛被什么吸了精气一样,原本保养得当看着才二十来岁的脸,现在经这一晚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纹,看起来隐隐有一些沧桑。

六姑没敢把镜子拿给伍玲看,所幸伍玲现在还处于惊吓的余韵中,也无心照镜子,她也以为只是按照六姑所说的那样,偶尔被梦魇着,却不知道这紧紧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因为昨日被白卿云下了面子厨房没坐她的饭,叶弘又不放在心上,伍玲便让六姑去聚福楼订餐,订了养颜的花胶乌鸡汤。

可当伍玲放下心,有了胃口,正好这时订的餐到了,六姑给她布菜,伍玲晃眼一个余光看见了一个小婴儿从门边快速爬过。伍玲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站了起来差一

点没把端菜的六姑撞翻。她扯着六姑,颤颤巍巍的指着门边,声音不稳道:“那、那里有个小孩儿爬过去了!”

六姑自然什么也没瞧见,而且在场还有其他佣人,见了伍玲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都有些不知所措。伍玲当下立即没了胃口,她匆匆忙忙的回到房间里,连饭也不吃,最后还是六姑好言相劝,她还有身子,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些东西,伍玲才勉强的喝了几口汤。

这一天白天也过得极其疲惫,伍玲只要身边没有人陪着就开始叫唤,宛如惊弓之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伍玲前一晚没好好休息,只要过了今天就行,却不想到了今晚,伍玲又做梦了。

这一次伍玲又站在了那一片黑暗中,不一样的地方是没有了那张婴儿床,可伍玲依旧是害怕得一动都不敢动,她还在四处张望,想要看那个恐怖的婴儿还在不在,没有见到那个婴儿,伍玲还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她刚放松下来,就感受到自己的裤子被一只小手轻轻的拽了一下。

伍玲身体一下就僵住了,这时原本寂静的梦境里突然想起了一阵孩童的笑声,那笑声说不出的诡异,透着阴冷的气息。伍玲怕得连牙关都在‘科科’打着颤,下一秒,她的裤子又被那只小手拉了一下,随后响起了那嘶哑不连贯的奶音喊道:“妈妈?”

伍玲低头,就见到那个婴儿坐在地上,他浑身都是黑红色的血液,衬得那青紫的皮肤更加可怖。他仰头看着伍玲,脸上笑得天真可爱,可在这样的氛围里,这般天真的笑容也被扭曲成了可怕诡异。这个婴儿歪着头,见伍玲愣住了,又‘咯咯咯’地笑了。

伍玲再一次惊恐地从梦中醒来,而不仅仅是做梦,在现实生活里,伍玲似乎也见到了那个婴儿。有时晃眼看见他爬过门口,有时又看见他躲在柜子顶部笑,有时甚至刚一闭上眼再睁开,就能看见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躺在她的枕头边,挥舞着小手找她要妈妈抱。

而在那个梦境里,她离这个婴儿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第一天是婴儿床,第二天是脚边,第三天是小腿,第四天是肚子,直到第五天,伍玲在梦中睁眼,就感受到自己怀抱里抱着一团冰冷坚硬的东西,伍玲颤颤巍巍的低头看,就看见自己手里正抱着那个婴儿!那婴儿手里还拿着铃铛,笑嘻嘻地看着她叫‘妈妈’。

伍玲都要被逼疯了,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她的精神气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吃不好睡不好,就连她手下的六姑都要逼疯了。伍玲终于忍不住,在当晚抱了那个婴儿后,就‘砰砰砰’地敲响了叶弘的房门,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

六姑一开始劝阻伍玲别和叶红说,她很迷信,听了乡下的说法,觉得怀孕的女人将梦说给男人听不吉利。可这段时间六姑自己也被伍玲折腾的够呛,哪里还管得着伍玲到底说不说?

叶弘见了伍玲的模样大吃一惊,这还是他娶回来比他小十多岁的娇妻吗?伍玲这几天一顿折腾,才三十岁左右看着反而比叶弘的年纪还大,她也不管自己如今的模样如何,只扑到叶弘怀里‘呜呜呜’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伍玲当时刚进叶弘的门时在二十三岁,还是娇嫩妩媚的一枝花,跟着叶弘八年了,虽然早已没了当时的美丽,可叶弘想着伍玲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那仿佛早就被狗吃掉的良心突然复活了,让伍玲搬到他的房间住,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晚平安无事,正当伍玲稍微安心了一点,结果第二天晚上,她又做梦了。

当伍玲一出现在那漆黑的梦境中时,伍玲就条件反射的想要逃跑,可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往常从梦中惊醒都是被婴儿吓个半死。伍玲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一点痛,她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伍玲低下头,便看见那个婴儿这时正趴在她肚子上,看着伍玲笑得一脸灿烂。

这时那个婴儿开口了,他张着嘴,伍玲惊惧地看见婴儿嘴里长满了尖利的牙齿,小三角形的白色牙齿一圈一圈的盘在嘴里,婴儿的嘴渐渐裂开,使伍玲能够更清晰的看见他的牙齿。

那张嘴越裂越大越裂越大,最后直至裂到耳根,婴儿还带有一点肥肉圆润的脸被这张嘴撕裂了,黑红色的鲜血从不规则的伤口皮肉边缘流出,在这张不大的脸上留下弯刀似狰狞可怖的猩红伤口,他脸上溢出的血全部抹在了伍玲的肚皮上,那里微微鼓起,是五个月的身孕。

婴儿笑得恐怖,他开口说话,没有往日的不连贯,只有满满的杀意与恶毒,被那带着奶音的声调说出来只会更觉得可怕:“妈妈,我来当你的儿子好不好呀?”

伍玲想要哭喊,想要拒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想拼命的摇着头,却连摇头都做不到,她的躯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婴儿张大嘴,咬开她的肚皮,鲜血喷出,将那个婴儿染得像个红色的怪物。

那个婴儿趴在伍玲的肚皮上,用尖利可怖的牙齿一点一点的撕开伍玲鼓胀的孕肚,鲜血不断的喷涌而出,钻心的疼痛一阵阵的冲刷大脑。可伍玲就连昏过去都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

着这个婴儿是如何用牙齿撕开她的肚皮,掏出她的内脏。

沾满了血液变得鲜红的内脏随着婴儿的拨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肠子,肝脏,还有胆都被那个婴儿扔到地上。那种视觉的冲击感让伍玲恐惧地不停地流着眼泪,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腹部慢慢变得空旷,那种只能看着自己如何失去生命失去内脏的感觉让伍玲害怕得差一点精神崩溃,可她又始终悬挂在清醒一线。

因此伍玲只能睁着眼,看着那个婴儿掏空了她的内脏,然后像是终于满意了一般钻进了她的腹腔中,发出开心的“咯咯咯”地笑声,道:“这样我就是妈妈的孩子啦!”

那股禁锢伍玲的无形力量消散,顿时,钻心的疼痛和亲眼见证自己被挖空内脏的恐惧让伍玲放声尖叫,这一次尖叫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更是绝望更是凄厉,透着彻骨的恐惧,吵醒了梧桐公馆的所有人,睡在伍玲身旁的叶弘也被这一声尖叫喊得心脏一疼。

叶弘睁眼就看见伍玲披头散发,貌若癫狂,猩红着一双眼不停地用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肚皮,那个用劲很大,五指深深陷入了五月怀胎的孕肚中,像是要把自己的肚子活生生的撕裂,口中还不停地尖叫道:“他进去了!他进去了!我要死了!!!!”

叶弘可还记得伍玲肚子里可是他的孩子,他一边扑上去死命抓住伍玲的手,一边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夫人发疯了!”

这时梧桐公馆所有人都已经醒了,住在隔间的六姑等人立刻跑了过了,众人合力抓住了伍玲,又因为伍玲有身孕,不敢伤着她,只能用一张厚厚的棉被裹住伍玲,再在外面死死绑住,防止伍玲又做什么事。

被绑在被子里的伍玲又哭又笑,神情疯癫,不停地在口中嚷着:“他进来了!进来了!我要生了,我要生个鬼娃娃!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死了!”

叶弘在一旁看得心有余悸,他脸上还被伍玲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抓了一下,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脸上的伤口,这时所有的佣人都被管事拦在一楼,没让他们上二楼,免得看了更多的笑话。叶弘看伍玲这副模样,问六姑道:“她怎么便这样?不是说只是噩梦吗?怎么好端端的人都疯了?”

伍玲手下的佣人面面相觑,还是六姑上前,讲了更多的细节,比如伍玲大白天也见到一个小婴儿到处爬的事,可六姑他们从来也没见到。叶弘一听,眉头一皱,他在外面跑生意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过,当下就觉得这事不简单。

这时伍玲还在又哭又笑,叶弘见了心烦,他让公馆里住着的大夫给伍玲灌了一碗安神汤,又让其余佣人把嘴巴管好,然后罚了六姑等人伺候不力。这时叶弘抬眼,就瞧见站在门口的叶迟昕。

叶迟昕本是不想来的,可小秧却来敲门,叶迟昕看着熟睡的白卿云,想着若是不出面,指不定明日公馆又传什么奇怪的谣言。于是叶迟昕就换好衣服出了门,见了小秧,不等小秧开口就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小秧满脸惊慌疑惑,道:“我不知道,好像是夫人那里出了事,大少爷呢?他有没有被吓着?”

叶迟昕想着中了眠咒还在沉睡的白卿云,眼中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面上正经道:“哥哥受了惊吓,所以让我出来看看情况,伍姨出事了?”

小秧想着白卿云的身体,便了然了,听了叶迟昕的话后道:“是,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了疯,听说.........”

小秧压低了声音,道:“是见了鬼了。”

叶迟昕听到这里差点笑了出来,可不是见了鬼吗?那鬼还是他特地给伍玲找的,反正伍玲不是因为肚里有了孩子就来找白卿云麻烦吗?既然她那么想要一个儿子,肚子里怀着一个死胎也当个宝贝,那他就送伍玲一只婴灵,给她的‘宝贝儿子’送个灵魂过去。

只是没想到伍玲这么不经吓,这才第六天就受不住了。叶迟昕露出一丝不屑地笑,随后快速掩盖下去。他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慢悠悠的踱步至叶弘房间门口,看见了房间里混乱的情况,叶迟昕就觉得心里舒坦。

他可总算是帮哥哥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还没等叶迟昕欣赏完伍玲的凄惨情况,就和叶弘对上了视线。叶迟昕还没想到如何打招呼,叶弘就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道:“阿昕啊,你伍姨就是受了惊吓,一会儿就好,吵到你了?快去好好休息吧。”

叶迟昕看着叶弘,脑子一转就知道叶弘打着什么主意,估计是叶弘觉得伍玲这副疯癫的模样,肚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所以他又成了叶弘唯一的儿子,叶弘自然要讨好他。叶迟昕想明白,只觉得啼笑皆非,本是决定吓傻伍玲流产的,可想了想若是吓傻伍玲把孩子弄丢了,叶弘肯定要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就不能天天和哥哥黏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叶迟昕觉得有些烦,他看着叶弘虚伪的笑脸,想着迟早要把这老畜生一并弄死,虽然之前撕破了脸皮,可既然叶弘主动赔笑,叶迟昕也会为了白卿云的风评,不会故意给叶弘冷脸,也摆出拘谨模样道:“那父亲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回了房间关好门,叶迟昕再也憋不住笑,他躺上床抱紧白卿云亲了亲,笑道:“哥哥,我可算是给你出气了。”

说着叶迟昕又有一些遗憾,道:“可惜这事儿不能告诉哥哥是我做的,否则我还真想要哥哥好好奖励一下我。”

叶迟昕对着熟睡的白卿云左看右看,像是什么也看不够似的,黏黏糊糊的亲了半天,就心满意足的抱着白卿云睡着了。

等第二日,白卿云睁眼,就见叶迟昕心情颇好的把他圈在怀里,嘴里还哼着歌。见他醒来,叶迟昕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吻了吻白卿云的唇角,笑道:“早上好,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白卿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境里,他看着叶迟昕身上浓郁了不少的黑色鬼气,不知道叶迟昕昨晚又做了什么,只是看着叶迟昕开心的模样,也好脾气的笑道:“很好,小迟,你呢?”

小迟看见白卿云的笑容,眼神亮了一下,虽然中了眠咒熟睡的白卿云很乖巧很可爱,但还是这样能够对他温柔笑的哥哥最好。于是叶迟昕扑进了白卿云怀里,用鼻尖蹭白卿云的脖颈,嘴里笑道:“当然好。”

叶迟昕笑眯了眼,意味深长道:“昨天晚上我睡得特别好。”

白卿云听着叶迟昕的语气,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可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叶迟昕抱着他洗漱,侍奉他吃完早饭,然后心情颇好的去熬药的时候,白卿云才有时间听系统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听到叶迟昕喂他喝血的时候,白卿云扬了扬眉,又听到伍玲被鬼怪吓疯的时候,白卿云问道:“真疯了?”

不争气的系统可怜兮兮道:“她叫得太吓人了,我没敢去看。”

沉默了一下,白卿云安慰地摸了摸白团子,算了,自家白团子胆子就这样小,还能怎么办?

可除了白团子能够打听情报,白卿云还有一个八卦小能手小秧可以了解信息。他叫小秧给他送一些点心,小秧很快就端着托盘进来了,一见到白卿云,小秧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她将托盘放在白卿云身前的桌上,又将里面三叠小点心一盘盘放好,给白卿云沏好茶,然后神神秘秘的凑近白卿云道:“大少爷,您听说了没?老爷特意请了一个懂行的先生来给夫人看病。”

很好,白卿云很满意小秧的主动,于是他装作被吸引了的模样道:“伍玲是生病了?”

“不是。”小秧摇头,她低着声音道:“是疯了,那懂行的先生也不是治病的,是干那一行的。”

白卿云装作不懂,道:“哪一行?”

小秧见了只好指指天,神秘兮兮道:“是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