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鉴钞绿酒金风

18

承烨,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最近也不出去,我俩就大眼瞪小眼。

看着看着,也就相看两两生厌了。

我在院子看话本小春宫,他就在院子里练剑。

我在屋子里睡午觉,他就坐在桌子边练字作画。

我说他,一个神仙练这样的好字画作什么,难道也要学凡人留到百年之后沽名钓誉?

他也不理我,看了我一会儿发了个呆,又去做别的事。

如今我身子康泰,上山能打虎,下山能解牛。

也将请辞的话挂在了嘴边。

“你吃了我天宫这许多灵丹妙药,竟不思报答一二?”

我道,“是尊神先捅了我一刀子好不好,您不救我,我现在已经谢天谢地再世为人了。”

他冷然道,“行,你现在自刎。我亲自送你过忘川。”

我摸了摸脖子,“那倒也不必。可是,尊神留着我这等废物有什么用呢?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实在是个养不熟的废物点心。”

“观赏,”他指了指旁边的盆景,“本君留着观赏。”

我一把拍向桌子,“你信不信我师父打上九重天。”

他摇头,“不信。你在你师父眼里没那么重要。”

我怒道,“大丈夫不以色侍人!让我当个观赏植物,断断做不到!”

他蹙眉半晌,一本正经道,“这么为难的话,本君在天宫给你谋个职位如何?弼马温怎么样?每日在灵池瑶台放马,景色也好,职责也轻,你会喜欢。”

我气结,我跟他有累世的家仇。

风信子说,承烨要去西方参加三天的水陆大会。

送请柬的到了宫门口,他亲眼瞄见的。

果然这一日他早早穿戴整齐就出了门去。

因没他允许我出不去这里。所以我最近总寻摸着怎么取他一二件信物,诈出宫。

他身上我是靠近不了的。但是可以趁着他不在,在他寝宫好好找找。

他的寝宫离我的住处并不远。我熟悉他身上的红檀香味,一路寻着味道也竟叫我寻到。

这是一处清幽简洁的住处,只是院子里种了一堆奇花异草倒是别致。他素来不喜人多,身边也从不要人跟着。就连住处也没个看守。

我编了一肚子的谎话竟一无用处。

我将门一推,发出咿呀呀的声响。当皇子当的如他这般艰苦朴素小家子气,也难怪称不了帝。

我在屋内巡视一周。陈设也是分外简朴,除了必要的东西一概没有。如此倒显得我那间屋子金碧辉煌了。

我走到他的书房,他一手丹青着实一绝。仙娥仙君时常来求他字画,金刚石的门槛都被踩断了几根。而他这书房就堆了一堆。

我翻了翻,想找个印信腰牌之类的东西。并没翻着。

书房许多卷轴扇面年头甚久。纸质脆薄发黄,是凡间的品物。一堆女用的手绢香囊满满堆了一抽屉,就压在柜子最底下一层。

我拾起来其中一个香囊,里面香料年久都已经风干了,只闻出来一股尘土味。

我又展开来几副画,无一例外都是人像,只不过画像中人物面貌都被毁去,其中一些还单单把脸面部分都给烧了。

这屋子陈气太重,我心中不好受。

也没找到什么可用的印信,于是放下东西又往他寝室走。

一帐青幔甚是枯萎,窗外的天光照进来,孤零零的挂在床架子上。

屋内陈设更是简单的要命。

我看了一圈没什么看头,正要出门,却被床头一盏金光灿灿的小金炉吸引住目光。

攒金缠丝,四周缀着几颗宝石,华贵精美,不是凡物。

里面香味隐隐还未散去,不是承烨身上的红檀香。

我捧在手上细细的嗅了一下。

味道叫人身心舒畅,大大的痛快。

揭开来看,还有还有一些没烧干净。

我几次放下终于忍不住又拿起来。

点了一朵小火花,空气中就盈盈弥漫起这快意的味道。

撇开面前烟雾,我竟似到了一处琼楼玉宇。

面前一人看不清面目,正坐在亭子桌前拨弄什么。

我走上前,却听这人说,“你来了”。

我想应和他一句,可是并不能说出话。

我往前探头,这人手中一堆用具。我静静看着他手上忙了半晌。忽然有一人从后面过来。

来人是个女子,手中一边给他斟茶一边道,“二位公子用些茶吧。”

声音很熟,正是那日下山历练遇见的紫衣姐姐。

她含笑对桌前那人道,“主人一双妙手,这回又是做的什么神器。”

那人是一副清脆的少年嗓子,“本想做个鼎,没想到做着做着就成了个香炉,你给想个名字吧。”

紫衣姐姐道,“主人又不说说它有什么用处,我怎么好给它起名字呢。”

那年轻人想了想,“在它里面燃无情香。能知前事,能晓未来事,能存记忆,能窥心迹,能……”

她娇嗔道,“我觉得不好,弄了这些功用在里面,只见奇工异巧,不如一物一用来的专注。主人就是贪心,什么都是多多益善。上回造的那个镜子,就因为功用多了些,引出多少纷争,唾沫星子都快淹了咱们这了,主人都不记得了?”

那年轻人点头,笑道,“确实是,哈哈,那我再改改,”说着又突然冲我道,“哥哥你觉得呢?”

我正要说话,只见面前烟雾一拢。

转瞬又散去,我揉了揉眼睛。

此地确然是一处仙山了。

来人虽然面貌仍旧看不清,可是我知道还是那个年轻人。

他此时扛着一个锄头,拎着一筐竹笋。

长袖被挽了上去,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

我把眼睛从他手臂上挪开,只听他道,“死鸟非说他族圣地如何如何好,住了两日也不过如此。还成天一股子大雾,憋都憋死了。只有这半山竹子还像样。我劈了几杆给他那破茅屋编了个篱笆,省的他成天念叨别的野鸡总是糟蹋他那二亩药田。我还顺便挖了一筐笋子,我们今天吃这个吧。”

我坐了下来,帮他剥竹笋。

只听他一边念叨,“你没来之前,这大雾甚是厉害,我仔细一瞧,竟然是蜃气,你说他们一窝鸡住的地方,怎么会有蜃气,也是怪哉。”

他手上停了停,忽道,“你说,他是不是在这养了个龙?我常听说他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父亲还着实属意他。你看他那骚包样,又成天一副看不上我的神色,要是我娶了他,他还出去给我带绿帽子。那我岂不是就成了水里的王八?”

说到这里,他把东西一扔,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亏我在他生日的时候,还费尽心力的找了一棵能开十二色花的千年梧桐送他。他连瞧也没瞧一眼。这以后迎进了府,岂不是要骑在我头上!”

我突然开口说话,“你想多了。”

他点头,“死鸟这性子坏,可着实也长得漂亮。娘曾说,越漂亮的人脾气越大。可小时候明明那样同我合得来,怎么性子越来越怪了。问他又什么都不说,真是拿他没办法。”

他突然朝我靠近,小声问道,“哥哥,你说他以后肯不肯做下面那个?他要是不肯,我该怎么办啊?”

我竟然突然站起来,将袖子一拂,往屋里走去。

面前雾色逆转,我再一睁眼。明明月色正好,但是天际几道闷雷砸在地上。

这是一处山峦之上。

是我在说话,“我绝不会伤他一分一毫。”

身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天……”

话刚开了口,我觉得神魂陡然被人一抽,

睁眼就发现承烨一把抓着我的后脖颈子。

我手中还捧着那个小金炉,忙将它放回了原地。

他面色甚为难看,问道,“此间布了法界,你怎么进来的?!”

我摇头,“我闲的慌,又闻到一股我没闻过的香味。又没有看守,跟着香味走着走着就进来了……”

他一松手,没有发飙,只是淡淡道,“滚回去,以后不许再到这里来。”

我小心翼翼道,“你要是这么不想看见我,不如让我滚出天界,我保证今后绝不在你眼前出现。”

他冷了我一眼,“做梦。”

是的,做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这里。

如此两日他没搭理我,也没来看我。

直到一日夜里,我正睡的香甜,突然心中一动。

一脚踢了出去。

睁开眼,他手中正握着我的脚。

我心中大为不悦,想从他手中抽出脚,竟然抽不出来。

我手指紧紧贴着我的脚心,很是酥痒。

“承烨仙君大半夜的不睡觉,没想到竟有看别人睡觉的癖好。真是匪夷所思。”

他盯着我半晌不语,我也一动也动不了。

他忽道,“我是谁?”

我翻了个白眼,“怎么总有人问我这句话,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他又道,“你究竟是谁?”

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承蒙大家没有认错,应该就是一只魅吧!仙君,你梦游呢吧?”

他朝我靠近了一些,握着我的脚的手也游移到了脚腕上,我不适的往后挪了挪。

他道,“你是魅,怎么来了天宫,淫性一次没发作过?”

怎么没发作,我自己在床上自赎,还能叫你看见?

我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他都要贴在我身上了,平常衣冠楚楚,此时倒着实是一副显而易见的假正经了。

他道,“你今天很香,你自己觉察出来没有。”

我有点生气,“你放屁,我睡的正香才是真的。”

呼吸喷热,手已经从我的脚腕游到了我的胯上。

我一脚踹在他的怀里,结果都成了软绵绵的踢蹬。他全没在意。

他在我颈侧和鬓发上嗅了嗅,我俩耳贴着耳,面贴着面。

“该死”,我恨骂了一句。

他突然坐立了起来,阖目凝神,调了调息。

转而一起身,将门一踹,拂袖而去。

身上湿溻溻的把衣裳都濡透了。

我无声中骂了一句王八蛋。

天界四季如春,我光着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眼见是睡不了了。愈发觉得身上热的厉害。

后来干脆把门窗关好。

脱光了在床上扇凉风,这回比往常像是还熬煎。

我趴在床上,一条腿搭在被子上,下身难耐的蹭床单。

心中又害怕床褥上留下印渍,又是一番小心翼翼。反而更难过。

我难受的翻来覆去,心里已经将承烨那厮骂了千百遍。

我缠着被子,把自己跟它绞在一起。嗓子里哼哼的,我怕被人听见,干脆拿被子盖住脸。

九重天,没想到屋外竟然下起雨。

我被被子闷的一脸汗,喘的厉害,又掀开被子透气。

水气弥漫,嗓子倒是没那么干了。

我坐了起来,这样根本解不了瘾头。

我翻了一圈,只找到一段香烛。于是咬着被子,用手按了按自己那里,早就软了。手指探了探,好像很容易能插进去。

可是真到用上香烛插进去的时候,倒是把我疼的精神。胡乱插了两下又全然不是滋味。倒是愈发难过。

我把香烛往地上一砸。

蒙上被子几乎把自己闷死。

却一下跳了起来,遍寻利器也找不着。又重新把香烛捡起来,点燃了,伸着手就要往上面燎。

却见屋外风雨一下飘了进来。

屋门大开,身前多了个玄衣人。

他抬手给我一掌,蜡烛跌在地上一下灭了。屋内黑漆漆的。

“你疯了!你做什么?!”

我擦了擦嘴角,“这话我问你的吧,你没走?你躲在门外?你变态啊你!”

他被我噎的语结,“本君没有。”

“没有个屁!伪君子!真小人!把老子撩的火起,你就在暗地里看好戏!”

他像是生气了,转身要走,可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

我被他这一出吓了一跳。忙跳上床拿被单裹住自己。

这倒是把他惹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本君是趁人之危的宵小?!”

我呸了一口,“用的着我以为?不就是么!天上多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肚子男盗女娼枉顾人伦的下流肠子……”

他两步并做一步,一把钳住我的脖子。

我虽看不清明,但是知道他此时定是一副愠色,“你听谁说了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我扯出一丝声音,“一骂你就戳你肺管子了,可见你心虚。平生不做亏心事,何怕夜半鬼敲门?”

他手上的劲头越发紧了一分。

他妈的,难道要掐死我灭口?

我本能的手打脚踢都踢了个空。

突然觉得嗓子一松,我就被他按在他的身下了。

我长长喘了两下,手脚仍是踹打他。

他身子就势压住我,半分也动不了了。

我身子都是裸的,和他隔着一层滑溜溜的衣料。算的上腹股交叠。此时情态,若是叫人看去,定要说我不要脸勾引他。

他此时埋在我的颈边,喘着粗气,声音轻轻的,“是……是你么?”

是你妈的是!

我挣着要起来,却招至他更大力量的压制。

“是你回来了么?”

是个屁。

外面雨声更大了一些。

他压着我,手上搂着我的腰身,口唇喷着热气。

膝盖顶到了我双腿间,吓的我哆嗦。

我双腿抖的跟筛糠子一般。

他突然在我耳边道,“你愿意为我侍寝么?”

愿意个鬼!

我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是要强奸我么?”

他浑身一紧,却松开了我。

这回是真走了。

我躺在床上难受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