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

走没几步路,紫重影猛地勒紧穆承雨的腰提了上来,迫使穆承雨抬起头,得到穆承雨带着抵触的眼神时,紫重影内心有多狂愤,语气及表情就有多温柔。

他在室外当着众目睽睽,也不管在背後不远处的戚莫有没有瞧见,低头狠狠得咬住了穆承雨的嘴唇,深吻了一下,又瞬即抬起头,对他亲昵得笑道:「怎麽了?等我等急了?」

穆承雨被ink这样当戏子般的随意轻薄,也着实有些恼意,却又不想跟此时情绪不稳定的Alpha闹开,只是伸手挡了他一下,要他先松手。

紫重影当然不会放,他就是要当着众人的注目,亲穆承雨的嘴,把舌头放进去翻搅,肆意得侵占属於他的东西,这时候被穆承雨这麽一挡,更是起了执拗,一下不够,又再次低头咬住穆承雨的嘴唇,非得吸乾这不听话的东西嘴里的所有津液。

他边走边把人往没有人的地方带,两人一个强势,一个推拒,但都距离亲密,声响暧昧,一看就是在打情骂俏,谁能晓得穆承雨此时的肋骨都快给紫重影掐断了。

一直被拖行到一处没有人的露台,穆承雨才忍无可忍得出声骂道:「ink,你够了、很疼……」

紫重影这才停下脚步,狠狠得将他甩上一处墙边,顺手将他压制在墙上。

穆承雨後背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了碰的一声,回弹了一下,紫重影又一掌按着他的肩头将他压回去,疼的穆承雨抬起头狠狠得瞪视他。

「你弄痛我了,放手。」

紫重影冷笑一声,脸部表情却纹丝不动:「当着我面勾引别的男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紫重影是个年轻气盛,尚未婚配的A,对於有过性关系的伴侣,总是会有过剩的占有慾以及控制欲。

穆承雨比ink年长许多,自然能理解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於性伴侣的掌控以及统治,是原始兽性的第一项守则,含盖的感情成分少之又少,等他长大一点,经历更加丰富时,就会晓得这毫无理性的狂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激素变化罢了。

ink能跟他较真,穆承雨年长对方那麽多岁,可就不能跟ink较真了,只不过被他这样不尊重得拖行了一段距离,实在是让穆承雨摆不出笑脸安抚他。

「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是不会理会你的。」穆承雨轻轻撇开视线,淡淡驳斥道。

「你也知道勾引别的男人是罪?」紫重影像是早已认定他是刻意靠近戚莫的,就是要将这顶出轨的帽子扣到他的头上:「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有事没事就常常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真当我是瞎的吗?我不过才离开茶城一个月,你倒是已经跟别的Alpha打得火热了,偏偏还是戚莫,是尽挑着有权有势的床爬,嗯?」

「你闭嘴!」穆承雨听这话越说越荒谬,再不打断他,怕不知道要说出多不堪入耳的话,穆承雨压低嗓音,低吼一声喝止他。

「我说错哪句话了,你挨个顿点反驳我啊,不会是真的爬上床了吧?你一个Beta,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行为还这麽不检点?今日能跟戚莫亲密得动手动脚,该不会是你们两个早就约好私会的地方吧?」

「ink!」穆承雨忍耐不住,扬声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凭什麽这样说我?」

紫重影恶狠狠得扣住穆承雨的手腕,整个身躯扶在对方身上,声音阴恻道:「就凭我是你的男人,你要是再敢跟戚莫说上一句话,我就把你绑在静鸥阁的大床上,直到你怀上我的孩子为止。」

「紫重影,你冷静一点!」穆承雨觉得紫重影今日的表现太过狂躁,简直都可称上是异常了,他没有去纠缠紫重影伤人的话,也没有气昏头像个娇气的omega搧他一耳光,而是板着脸孔严厉道:「ink,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你是理性的吗?」

紫重影凶光毕露,深紫色的瞳孔如鲜血般流转,看上去就像是嗜血的野豹准备大啗生肉,把穆承雨生吞活剥,他像是无处宣泄某腔愤怒及慾火,对着穆承雨莹白又细致的瓜子脸蛋,一双眉眼抹不去一股子风流及妩媚的韵致,他遏制不住由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的鬼火,倏地扬起手掌。

穆承雨被唬了一下,双眼都瞪直了,直到眼底晃过紫重影劲道的手部残影,男人握紧拳头,一记重捶狠狠得砸在他耳边的墙壁上。

「穆。」紫重影像是耗尽了力劲宣泄完毕,忽地弯下腰,将头缓缓得靠上穆承雨的肩窝,轻声而低沉道。

「你抱抱我。」

穆承雨依言,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紫重影宽厚的肩膀。

紫重影将自己埋在穆承雨的肩窝里,深嗅着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只觉得这香味儿越闻越有滋味,像是有着柔软而细腻的藤蔓,轻轻安抚着他没由来的届临爆发的信息素水平。

穆承雨顺势捋了捋年轻Alpha的深红色发丝,感受到对方逐渐平稳的心跳,便想松手让他恢复舒服的姿势,哪想到紫重影竟不让。

「你别放手。」ink低沉得下令道,用的却是一种近似乞求而带着不确定性的口吻:「再

抱抱我……别走。」

穆承雨心软乎着,听到ink难得这般坦承得向他示弱撒娇,自然有求必应,方才不愉快的龃龉争辩也烟消云散,自然是一笔勾消,穆承雨哪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被无条件的原谅,是很温暖的;但有时候,人所梦寐以求的,正是那酸甜参半,爱恨纠葛过的计较。

ink这般看似醋劲大发,爆发的一场脾气,倒是让穆承雨多留了一个心眼。

若是其他不认识的人这样大发雷霆,穆承雨可能不觉什麽,只是ink身为血统纯正的大贵族公子,家教严谨,学识优良,即便私生活上有些玩世不恭,但总归是个自律周全,知所进退的男人,实在不像是会被愤怒驱使,口不择言的人。

若是只这一次,穆承雨也还不以为意,然而事实上ink突然暴怒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上上个月初五,他与ink出城吃饭,当晚ink又提到要入股他的公司的事,穆承雨自然没答应,又提到要同居的事,穆承雨也没有松口,ink当时整个人已经有些恼火了,再加上小酌了两杯,不知道打哪儿点燃了醋劲,突然又拿出九狼的事情开铡,就是要将他鞭问出一个好歹来。

就是那天晚上,紫重影与他有激烈的言语冲突,ink像是突然煞车失灵似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把内心累积许久的话,没有润饰没有保留得宣泄而出。

穆承雨由一开始被惹恼,到後来越听越神色越凝重,紫重影一通脾气发完,仍是气滞不畅,随即甩袖而去,也不找代驾,直接带着醉意独自开车扬长而去。

穆承雨觉得不对,自然是有追上去的,以至於後来才发生了那些事。

这几日穆承雨得了闲,之前答应九狼要做顿好吃的给他,便动了心思弄一桌丰盛的火锅,再邀几个熟友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他提早下了班,便跟着九狼一起到山里那栋他拿来画画取景用的小屋,他在前庭的一块空地种了些蔬菜水果,这会去摘一些现成的拿来做火锅配料。

这些个种菜的技术,还是跟九狼偷学来的,九狼他的父母在国外过退休生活,家里有座大块田,九狼便跟着他母亲学了一些种菜的本领。

摘好了新鲜的蔬果,赤九狼又将车开到市中心他们俩常去的一家综合超市,九狼才刚停好车,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壮的Alpha,风尘仆仆得从超市门口朝他们车子走近,像是在这里等了一阵子了。

是王焕然,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卡其色的合身西裤,简单的装扮却显彰显出他一身健美的腱子肉,充满动态的力量,跟赤九狼热爱运动的身型是截然不同的壮硕,稍微同行的人便可知道,王焕然那是真枪实弹训练出来的身手与身材。

穆承雨安静得下了车,就看到王焕然将手上的雨伞撑开遮在他的头顶上,替他挡去了丝丝水露,穆承雨这才发现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穆承雨眼看九狼也下了车,便迳自往超市门口走,王焕然将伞撑在穆承雨头顶上,自己却暴露在雨露当中,他步伐跨得大,轻松自如得伴随在穆承雨的身侧。

穆承雨走了几步路,便对着替他打伞的王焕然道:「你不必这样。」

「就剩几步路了。」王焕然道:「若是真不想这样,何必唤我过来?」

穆承雨走到了屋檐底下,才对着刚阖上伞,正甩着头上浮露的男人道:「我今日要买好些东西,需要人帮忙,看在你就这身肌肉与人力还算堪用,才叫上你的。」

王焕然一时语噎,就看着赤九狼迈步横越过他,到推车道提了一部四轮推车,跟着穆承雨和和谐谐得走进了超市的自动门。

王焕然又有些郁闷了,心想着以前在邱大人手下的时候,自己还用肉身替穆承雨挡过子弹呢,怎麽事过境迁,一来到茶城,他到成了一个肉体还算壮实、勉强有遮雨功能的蘑菇伞了呢?

王焕然一路跟在穆承雨跟赤九狼的推车後头,看着两人非常有默契得挑选着食材,忽地想到以前穆承雨在国外的时候,每逢洋人的节庆,便也会像这样特地到超市采购食材回去做饭,等着邱大人一起共进晚餐。

正当他绕到生鲜区的时候,看到了水缸里活跳跳的鱼货,想起了以前穆承雨亲手烧制的烤鱼,那味道实在是很好,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那滋味。

「怎麽发起呆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从王焕然背後响起,他微微侧头,就看到穆承雨跨前一步,走到了鱼货架上:「想吃什麽?」

「鱼……」王焕然下意识道,说完才觉得自己这答话的方式有点傻。

穆承雨看了半天,终於选定了一条各头肥美的草鱼,让店员处理乾净後,便拎在提袋里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王焕然怔了老半天,才晓得自己这是被纳入晚餐会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