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夜笼罩辽阔的草原。茫茫黑暗里,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在草丛中跳动闪烁。大多动物此时已经开始各自归巢,而另一些则刚开始一天的活动。

诺亚走在庞大部落密密麻麻的营帐间。忙碌的人们看见他,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向他问候,不经意扫一眼跟在他身后被斗篷罩着面容的人。有人吆喝请他进营帐聊天,被婉言谢绝了。

“族长应该是这样的,安卡达。他们尊敬你,爱戴你,帮助你。”他放慢脚步刚好与男人平行,轻声说,“而不是把你逼上绝路。”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安卡达没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

虽然有衣服可穿,但少年像是恶趣味一般留下了他身上的金饰。原本冰凉的金属早已被体温化得暖热,紧紧贴着皮肤,在布料遮掩下若隐若现。因为刚才胸前被释放完毕,现在还算轻松,他甚至说不准诺亚是有意还是无意终于办了件好事。只是乳尖被诺亚咬得太过,现在又被金属反复碰撞摩擦不断刺激着,燥热总消不下去,在衣服上支起浅浅两点。

非自愿的交媾过去在很长一段时间是安卡达不得不应对的日常。其他部落的人不太在乎身下的奴隶是什么身份,只需要随便找个洞射进去。虽然很糟糕,但对安卡达来说,都是可以很快忘记的——反正那些人很快就死掉了。他们根本不相信什么秘术,只要拷住他的手脚就对他毫无防备,在睡梦中便丢了命。

而诺亚是个糟糕的自大狂,随心所欲,情绪变幻莫测。诚然如他自己坦白的那样,常人很难预料到他的行动。他会在做爱时因为安卡达一个极小的动作突然暴走,将男人摁着从背后不要命地狠操;偶尔不知为什么又心情很好,沿着肩胛骨一路吻到尾椎,软得能把人骨头溶掉。后面还火辣辣的,身体仍有被劈开的错觉。肩膀上的印子依然发红。诺亚虽然人小,一口牙尖得要命,咬人时能钻出血。叼着乳粒磨的时候便不重了,只是轻扯着,换着花样要他叫。

不应该再想下去了……

链子忽然被人把住用力一拽。安卡达重心不稳,朝后跌去,被身后的人接在怀里。

“愣着干什么?”诺亚不满道,“就是这儿了。”

他这才意识到诺亚不知何时已经停住脚步落在他后面。安卡达抬头望去,一座大帐立在他们跟前,其上挂的条幅华丽翻飞,显然与刚才他们路过的平民有差。但相较于诺亚的帐篷,又落了一个层次。

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待着他们了。下巴蓄了一缕络腮胡的鹰眉男人面色不善地扫了一眼安卡达,朝诺亚微微躬身。

“跟他走。”他看向安卡达,朝着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扬了扬下巴,“他会带你去奴隶们住的地方。”

安卡达没有动,低头看了一眼诺亚。诺亚点点头。“去。”他语调轻快,“我和他有事情要谈。”

奴隶当然不配住在如此奢华的营帐里。安卡达跟着老者走向后面黑暗中偏远的营地。直至两人消失在视野中,男人伸出手,对着门帘做了个手势。

“请吧。”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离开诺亚的视线。因为少年成天跟他赖着,又不肯给他衣服穿,安卡达出营帐的机会十分稀少。他慢慢跟着老人,眼睛四处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想要从正面反抗诺亚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仅仅是从他们刚才走过的路上看来,诺亚的部族已经庞大到了超级别的层次。草原部族大多零散,互相之间偶尔合作偶尔争斗,生活目标是满足各自需求。像诺亚这样会开展长时间大规模战争,不断吸收容纳其他族群的部落绝无仅有。也许在许多地方,这些人并不齐心,但只要诺亚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仍然会拥护他。

但只要是拼凑起来的,就会有缺口。安卡达回头,看向火光照亮的地方飘扬的旗帜。虽然诺亚未提,但他能猜到络腮胡男人是部落里的重要人物。

一个人能拥有的奴隶数量是他权势和财富的证明。安卡达已经在小小的帐篷群中走了一会了,但似乎仍然没有到目的地,可见此人生活富足。不是所有的奴隶都会被发配去做苦力。在部落中,地位高的人们在拥有了一定数量中的奴隶后,除了派去打猎和干活以外,也可能培养更多的用途。比如妓女或是战士。

女孩们……

老者在一个发亮的小帐篷前停下了,站在门口,给安卡达让出了通道。老人至始至终沉默不语,安卡达猜测他也许是个哑巴。他习惯性低头致谢,忽然顿住——他意识到老人不是向他致礼,只是因为驼背不得不弯腰而已。

他自己也是个奴隶,和老人没有差别。

古怪的讽刺感萦绕在心头。安卡达抛去多余的思绪,掀开门帘。

烛火在风中轻轻跳了一下。

三个女孩裹着一床破旧的毛毯紧紧挨在一起,听见动静,一同转过头,震惊地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大人!”

最小的女孩最先反应过来,哭着朝安卡达扑去,其余二人也迅速迎上来,抓着他手腕,激动得语无伦次。

安卡达半

跪在地上,僵硬地接受女孩们的拥抱。他不得不与她们保持距离——金链是贴身的,只要她们一靠近就能感觉到,若是问起,他不知该从何解释。

他不得不感谢诺亚——女孩们虽然环境简陋了些,但身上完好无损。他从小便离开生母,被祭司接到森林中居住。这些女孩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他亲生妹妹一般。老祭司已死,她们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寄托只剩下安卡达了。

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安卡达从女孩们口中得知,自森林陷落以来,她们和其他月族人被关在一起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就被人带到了此处。刚开始她们终日惶惶不安,然而除了有人定时送来食物和水,以及不允许她们离开以外,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只是软禁已经是最好的待遇。安卡达在内心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能做的太有限了。

“大人怎么能来这里?”老祭司的长女问,“您……”

她没有把话说下去。战败的俘虏一般不会太幸运。她们知道自己还活着是因为有人在帮助。

“有人带我来。”安卡达安抚她,“没关系,我现在很好。”

女孩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布条,又看了看安卡达身上干净的衣服,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那您是不是应该有……”二女儿担忧地看着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安卡达愣住了。他该说什么呢?几乎是听见诺亚说会带他来的时候身子就软了,提不起丝毫抵抗的力气。能重逢就已经是万幸了。等见到了人,他才发现除了指望女孩们平安无事以外,他什么都没多想。

而女孩们期待的他是月族的族长,是会带她们逃离此处的英雄。

“我……”

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安卡达心头。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以前曾无数次从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中逃脱,可如今他却毫无离开的念头。也许是因为他们彻底无家可归了。即使逃出去,又能去哪儿呢?

“大人身上的魔力现在很弱。”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的小女忽然小声地说,“他们对大人做了什么?”

她看似在问安卡达,实则是提醒两个姐姐,现在的“神姬”显然还没有带着她们离开的能力。外面随处可见异族的守卫,她们不可掉以轻心。

安卡达想应是自己身上金链的束缚造成的影响。他今晚不得不割肉饲虎,又对诺亚让了步,才让少年闷闷不乐地解掉了手铐让魔力流通,。但金链仍然将他的魔力水平限制在十分低下的水平,只够施些简单的把戏。

“只是一点……小小的麻烦。”他安抚性地点点女孩额角,一条小小的伤口便立刻愈合,“你看,没问题的。”

他想起眼前三人都是大祭司的女儿,自然也继承了母亲的血脉,才会对他有感应。只是老人还没来得及教会三个女儿多少,就遗憾撒手归西。

“贝尔,”他转头望向身材最高大的女孩,“妈妈在走之前,把有关祭司的事情都教给你们了吗?”

“有的。”三人两两相望,点点头。“母亲从小就想培养我接任大祭司。”贝尔低声道,“当初我们逃离的前一晚,母亲把所有的秘密和仪式进行方式都传给了我。又怕我一人危险,两个妹妹也在旁边听着。”

然而现在太阳彻底占领了这篇森林,这些东西似乎也无用了。

“那……我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

“请说吧,大人。”贝尔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跪下。虽然身处破旧漏风的营帐中,她却恭敬得像是跪在森林最深处神圣的祭坛下。另外两个女孩也端正了姿势,等待着。

本来是一直准备好的问题,到了嘴边却溜了弯。安卡达吞吞吐吐好一会,才终于磨出了口。

“以前‘神姬’怀上的孩子,最后为什么……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