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担

周凌蕙和周凌修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周衍来到诊治言先生宫殿的外殿。伊真叶不敢上前，便跪在了殿外。

姐弟俩跪在殿内。周衍坐在太师椅上，长剑随意搁在桌边。

赵容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颤颤巍巍地倒上一杯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周衍喝了一口茶，却没放下杯子，而是拿在了手中。

季太医一瘸一拐地从内室出来，跪在地上，“箭头上的毒，应该是由几种毒药混合制成的……血暂时止住了，但是还没有完全凝固，微臣怀疑含有花溪草，可能还有雷公藤。药已经吩咐下人去煎了，微臣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周衍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道，“那便去吧。有劳。”

季太医连忙道，“不敢不敢，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外面的火光逐渐熄灭了，禁卫统领来报告，刺客已经葬身火海，找不到任何线索。周衍让他继续去东宫的废墟里翻找，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收集起来。

室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息，周衍悠悠开口，“你们，还不如一只鸟呵。”

跪着的两人浑身一震，周凌蕙立刻磕了几个响头，“言先生是为了救我才中的箭，臣女遇事失措、处置不当，臣女有罪！”

周凌修立刻道，“我也有罪！没能保护好言先生和姐姐，是我的错！”

周衍偏了偏头，“伊真叶可在外面？”

周凌修低着头不敢直视，回答，“在。真叶公主事发前一直与我和姐姐在一起。”

“她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去派人把她送回王府，你也暂时留在那里。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王府一步。”说罢，转向周凌蕙，继续道，“你，现在就去跟禁军统领一起查刺客的来路。朕就在此处等着。”

周凌蕙周凌修异口同声地回答，“遵旨！”便立马出了殿门。

外殿顿时空无一人。

周衍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血从伤口割裂处缓缓流下。

＊＊＊

周凌修扶起伊真叶，道，“走吧，送你出宫。”

周凌蕙目送士卒簇拥下的两人出了宫门，转身回到东宫之外。她身边的护卫顾不上礼数，无时无刻不紧紧跟着。

禁军统领看见周凌蕙，跪了下来，道，“卑职失职，恐怕陛下不会轻饶。但卑职家中尚有年迈父母和妻儿，希望殿下能在陛下面前替卑职求情，让卑职能妥善安置他们。”

周凌蕙道，“把刺客的身份查清楚，履行禁军统领最后的职责，我会安置好你的家人的。”

统领闻言，深深磕了个头，“谢殿下。”

闻人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殿下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周凌蕙转身，看见闻人将军带着几个副将，全副武装，似乎下一秒就能上战场，“我没事。陛下召将军进宫了？”

“是。”闻人旭顿了一下，望向东宫的废墟，“殿下不必自责。”

周凌蕙苦笑一声，“自责、不自责，都已经迟了。将军赶快去见陛下吧。”

闻人旭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恭敬地递给周凌蕙，“请殿下照顾好自己，皇上不在的时候，您会成为许多人的依仗。”

周凌蕙呆呆地接过帕子，额头忽而一阵刺痛。

一滴血顺着眉头滑过鼻翼，周凌蕙轻轻擦拭干净。素色的绢帕皱起，染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再也洗不净、抹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