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匆忙的告别式
在任务工会的医疗间里真是有点度日如年。
布置简单的病房里，除了病床和柜子，几乎没别的物件。连一幅画或者是一瓶花之类的装饰物都不存在。夏凌也只能等着。克里斯的状况虽然稳定，却也不是能轻松恢复的样子，小春也去了吃东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电视，冷冷清清的病房里安静得让夏凌感到一丝烦躁。
虽说这个世界拥有【偶像勇者】这种系统，在现实里的生活模式还是更像中世纪的状态，嗯…因为魔法真实存在的缘故，可能比中世纪要先进许多。但是绝对没有现代追星狂热的那种氛围，这让夏凌时常会忘记自己是个经纪人这件事——因为他真的没有感受到克里斯有接受过任何粉丝的追捧。是因为他们的排名太低了吗？然而按照这个世界观的建立的系统里排名更低的勇者也大有人在，他们要如何获得人气呢？夏凌才意识到他在这个世界里获得信息的渠道太少太少，几乎都是在靠运气碰上正好持有信息的人才交流起来而已。
他该和什么人多多打交道才能更好地理解经纪人与偶像的成长过程呢？
之前卡萨雷斯说过他是“自由身”，并没有隶属于哪个特定的团体，如果他想要加入团体的话，又要经过什么渠道？还有这个世界的其他团体又在哪里？
这些好像应该是一开始就该问个清楚明白的问题，他却到现在才想到。有时一直这样被任务牵着鼻子走也是会失去方向的。
但是这些问题也不是想知道就能问得清楚的。
夏凌想想自己连他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过程原因都搞不清楚，这一连串的问题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就能弄明白。他和克里斯都需要更为持久的学习和成长吧。
看着病房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他也有点困倦了。
在小春回来之前，小睡一会儿吧。
＊＊＊
“夏凌先生，”一只宽厚的大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传来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温度，“该起床了。”
夏凌睁开眼睛，看到克里斯面带微笑的倦容，眼泪不知怎的就掉了下来。
“…克里斯。”他一下子坐起身抱住了对方。或许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夏凌什么也没说，只要克里斯在身边，他也不再奢求什么了。
“你饿不饿？小春买了很多吃的回来。”
夏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依然是夜晚。
“我睡了多久了？还有克里斯你的伤怎么样？”他有点紧张地伸出手，却又不敢去触碰克里斯身上依然绑着绷带的部位，“还疼不疼？可以活动了吗？”
“伤口还要换药，不过我已经可以自己起来活动了。”克里斯说着握住了夏凌的手，“其实那天我一个人去练剑了，抱歉没有和你说。”
“诶？…练剑？”夏凌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克里斯说的是哪一天，“啊…我是不是一直占用了你的练习时间？对不起，我一直都在考虑薇薇安的事情……”
“我不是要责怪你，夏凌先生。”克里斯捏着他的手轻轻地揉捏着，“我只是在担忧我的成长无法跟上以后的任务的难度。要是再对上拉尔德先生那样的对手，我无法保护你。这会让我非常不安——”
“克里斯…”夏凌从他微颤的手中感受到了他的焦虑，“那今后我会给你安排练习的时间，可以吗？”
“只有练习基本动作的时间还不够。我的基础剑技已经达到了最大等级，依然无法面对高强度的敌人，我想我必须要去剑士学院学习新的技能了。”克里斯原来已经有所计划了，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和他商量呢？
“可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吗？”夏凌有种预感，他将要和克里斯告别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是这对他来说，就意味着又要变回孤身一人。他觉得自己很难接受，“你要离开我吗？”
“嗯……”克里斯收起了笑容，带着些许愧疚的语气，“我想至少也要半年时间。这段时间我希望夏凌先生可以好好休息…”
“休息……”夏凌怔怔地重复这两个字。半年的时间可不短，若是当成暑假寒假那也是好几年的量了，再说他现在根本没有做好和克里斯分开的准备。“克里斯……是不是觉得没有我在身边会休息得更好？”
“…不是这样的！”克里斯慌忙摆手，似乎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不希望…夏凌先生会感到压力。”
“什么压力？”
“之前告白的事…如果夏凌先生一直在我身边，”克里斯的脸颊上微微泛红，“我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弄清楚答案…”
“唔……”
被这么一提，夏凌才想起克里斯告白的事。因为太过担心，加上其他种种杂事，夏凌又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回应对方的心意这件事。如果给他一段时间思考，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我这么说果然会让你感到压力吧，我可不想逼着夏凌先生做决定。”克里斯看他神情变化，又觉得有些寂寞，“但是我
希望你可以诚实地告诉我你的想法，无论是哪一种答案，我都会接受的……”
啊。看到克里斯这样诚挚的眼神，夏凌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静下心来思考他对克里斯的感情，要说只有友情的话，他也不会如此依赖对方，不会因为担心被对方讨厌而感到惴惴不安，也不会在卡萨雷斯的直白追求面前迟疑了吧？
至少……被克里斯亲吻的时候，他好像完全没有生出厌恶的感觉。
——这算是毫无自觉的喜欢吗？
咚咚咚！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还有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打搅了，我们要进去了！”
说着房门就被打开，走在前面拿着一大袋金币笑容满面的男子正是诺埃尔?凡?海因里希，他一看到克里斯就非常热情地冲了过来，把金币袋子扔在床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克里斯——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对方拒绝了。
“喔～克里斯，见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那时可是为了保护夏凌才没有顾及你，是真的有苦衷的，请理解我对你的情意——这里是从任务工会得到的一点点小的报酬，大概是3000g，请笑纳。”
不过诺埃尔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依然保持着满脸笑意，看来在这次的任务里他得到了不少。
“事情已经解决了吗？薇薇安呢？”比起酬劳，夏凌更在意的是薇薇安的状况，毕竟他也是受到了委托要妥善照顾那个孩子的，实在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才无法监护她，“她在哪里？”
“嗯……”诺埃尔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个嘛……”
“她受伤了吗？”夏凌有些担心，每次诺埃尔打算隐瞒的时候，事情总会有些什么不太好的展开。“还是……”
“大哥哥！”
一个身形颀长，满头银发的少年突然向他飞扑过来。
“我回来了！我找到了我的族人……”
“族人？”夏凌仔细打量着这位热情的少年，依然找不到任何他熟悉的细节。“你是…薇薇安的朋友吗？”
“噗！”诺埃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很难说明呢。”
“快解释吧，要不然夏凌先生会很着急的。”克里斯在一旁没好气地看着诺埃尔，他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个少年与薇薇安之间的某种联系。
“…他就是薇薇安觉醒之后的模样。”随后穿着便装长袍进入病房的正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之一——卡萨雷斯。“因为我们需要她的力量，她便成长了。而这个姿态，是她自然选择的模样，也可以说…是天赋吧。”
“哈？”夏凌一脸愕然，再瞪大了眼睛审视着抱着他的一只手十分亲昵的的少年，依然觉得无法想象。如果是只是性别变换了，模样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变化，这是所谓的精灵一族成长的必经之路吗？“你…真的是薇薇安？”
“嗯。谢谢你，大哥哥。还有克里斯叔叔。”少年对着克里斯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终于可以和我的家人一起回去了。”
“这样啊…”鼻子又酸了。这么多天来的努力和辛劳最后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这也意味着他接下的委托可以完成了，“祝你一路平安，我和克里斯…也要回科尔瓦去了。”
“我和蕾茵姐姐、埃莉诺姐姐也告别过了，因为族人在等我，所以也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圆形的乳白色的润泽晶体，交给了夏凌，“这是小小的礼物…不知道大哥哥会不会喜欢，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蕾茵姐姐和埃莉诺姐姐也收下了，希望你也不要嫌弃。”少年有些腼腆的微笑着，这个表情让夏凌回想起与薇薇安看星星的夜晚。
“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太好了。”少年眼里透出不一样的光，“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夏凌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无法说出“可能不会再见”这样的答案，让美好的愿景留在这个异族少年的心中对彼此来说都是件好事吧。
“那我真的要回去了……再见。”说着薇薇安放开他，身体慢慢地变成一道粉白色的光，好像一道美丽的流星一般在众人的面前一闪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他走了，接下来就该讨论关于笛铎尔和拉尔德的处理问题了。”不给夏凌一丝感伤的时间，卡萨雷斯径自地发起了新的议题。“我认为——”
红宝石般的眼眸里透着一如既往的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