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夜色小白不高冷

27

“我杀了你!!”

席然跨坐在男人身上,双手死死地掐着对方的脖子,横眉怒目。

那男人是喝了酒,大脑本就被酒精泡软了,一时半会反抗不住席然的滔天杀意,脸涨得青紫,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恍若濒死。

席然知道自己在杀人,他的大脑从未如此热过,像有一台高速运转的马达,驱使着一辆没有刹车的车,在末路上横冲直撞地狂奔。

恍惚有人惊喊了一声哥,席然头皮一痛,竟是被另外一个人扯着头发从男人身上拖了下来。“你这个婊子!”那人力气大及,把席然一扯,一甩,扬手啪啪地扇了席然两个耳光。

“臭婊子!你敢打我哥?”

席然被打得一个踉跄,脸颊火辣辣地痛了起来,耳根连着大脑,嗡嗡嗡地发热发疼。

新来的男人又高又壮,足有一米八,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忙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扶起。壮高个看到一旁的席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抬脚就往席然的腹部踹去,把席然踢倒在地后,还不停地踹他。

“臭婊子!臭婊子!”

“出来卖还牛的你!还敢打人啊你?”

“就你这货色!还横?”

大大小小的冲击落在席然的胸口、脑袋、腹部上,席然疼得全身颤抖,却好像有一种更痛苦的东西,不在身体上,在灵魂深处,此刻正被那人践踏着、侮辱着。一点点星火在席然的身体里炸开,顺着筋脉延绵,烧得五脏六腑都沸腾。

连踹数十下后,那人收了脚,朝席然吐了一口痰,啪地溅在席然脸上,对方骂了一句傻逼,转身欲走。

“啊啊啊啊!”席然嘴里冲出野兽似的嚎叫,他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从地面上跃起,抓住那个壮高个,对准他的肩膀上嘴就是死死一咬。

男人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叫,拼命晃动身体,举拳用力砸着席然的背部,想甩开席然。可席然就像一个顽强的附着力极强的吸血虫,他咬得极为用力,极为刻骨,欲有将那人活活咬下一块肉的狠意和恨意。

‘哐——!’

席然大脑一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

他被迫松口,身体晃晃悠悠,往后退了三两步,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一开始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手里捏着一个沾血的玻璃瓶,面带惊恐地看着自己。

见了血,两人都慌了,席然长发散乱不堪,衣服破破烂烂,身体紧绷着,他凶神恶煞,一双带着血的眸子死死地看着二人,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泥土和鲜血,像随时要扑上来咬死人,模样让人看了既害怕又心惊。

“他是疯子!他是疯子!哥!”

“跑,快跑!”

席然看男人颤颤巍巍地丢了酒瓶,跟着壮高个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这条街上的,那些屋子外站着的,人们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是恐惧,是嘲笑,他们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席然身形晃了晃,摔在地上,他的眼皮渐渐合上,没了声息。

湿润的黑夜里,四周静悄悄,衔着雨的夜风刮过来,凉飕飕的雨水缓慢地落在席然的脸上。席然在冰冷的马路上醒来,闻着那雨味,他的眼前越发的模糊,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在地面上抽搐,无力的对天晃动着双手,哀求那雨不要来“不要!不要!不要!”

他恨下雨。

雨水像刀子,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要把他砸得千疮百孔。

雨水像那个人的手,抚摸着自己,浸湿着自己,伤害着自己。

天可能是替青年的遭遇而落泪,可青年在这倾盆的泪水里,凄厉的惨叫。

..

雨后天晴,凉风阵阵,漫天星子逐渐褪成一线,太阳从地平线上分娩出来,已是第二天。

席然躺在马路牙子上过了一夜,趁家家户户还没开门,从街道离开了。他满身是土,头破血流,攒着湿了的纸币,走过大街小巷,总算找到一家极为隐蔽、逼狭的黑旅店,三十块便可以住上一天。

房间不过五平米,一扇小小的铁栏窗透着天光,四周的墙是旧旧破破,好几处蹭掉了大块的墙皮,被烟烧得泛黄。屋内摆下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后便无其他家具,木板又硬又糙,上面铺了一层花格床单,脏白色的棉絮薄被。席然也不嫌,倒头便沉沉地睡去。他这一觉睡得深,再度醒来时,又是夜,时间就在浑浑噩噩中消失了。

席然头一直痛,身上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脏兮兮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令他极度不适,好几处皮肤泛红泛痒。他忍着头疼,在楼下小店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向旅店老板打听澡堂的位置。

老板上下扫了他一眼,懒懒道“一块水费,从那边走,走廊尽头便是。”

“谢谢。”席然交了一块钱,准备去洗澡。

席然简单看过,就他们这一层楼,大约住了三十多房,像他这样一房住一人的还是少数,一房住三、四个的大有人在。席然抱着盆巾路过走廊时,时有婴儿啼哭,各式各样的方言,从

一扇扇紧闭的门中传来,有一房间门开着,三个年轻男人坐在里面抽烟,走廊上便全都是他们烧肺的味道,劣质的烟草呛人,席然掐着鼻子,低着头快速离开。

旅店是公共浴室,分男女,占地不大,用木板粗劣的隔开几个隔间,连遮帘都没有,只有一个钨丝灯泡在天花板,亮着昏黄的光。

席然进去时,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不大不小的蒸汽扑面而来,十几个人挤在这个空间里,人多水位少,还得排队。多数是上了年纪,皮肤枯糙,肤色蜡黄或者黝黑的老男人,住在这种地方,想来也是生活过得极为拮据的,席然猜测他们是些外地来打工的穷苦人。

席然年纪轻,皮肤白,留着半长不长的发,像个高高瘦瘦的女生,进门便是格格不入,好些人扭头来用打量的目光看他,有些光裸着身子的也随之转过来,露出丑陋的生殖器。

席然无端的觉得一阵不适。

他没了在这洗澡的心思,等到别人洗完空了位,上去用盆和桶接水,准备带回房间洗。

等水的过程中,席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捏了一下。

“啊!你干什么!”席然叫起来,发现捏他的那个人早跑的没影,反倒是对面的几个男人,大大赖赖的转过来盯着他看,一边盯,还一边冲洗着下体。屋子里洗澡的人被他的声音干扰到,转头过来看,一寸寸视线便照在他的身上,像要把他看穿。

席然也不管水接没接满,提起桶便走了。

快速穿过烟雾缭绕的走廊,席然回到房间里,赶紧带上了门。

“......”席然站在原地直直地呆了一会,直到心里那种堵得慌的情绪散去。

他脱下烂兮兮的背心和短裤,用水沾湿,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被宋安上过不久,

洗屁股的时候,小穴两侧的阴唇仍是红彤彤,内壁也泛着艳红的血色,他的下体被宋安的鸡巴磨得红肿,席然又想哭。

他瘪了瘪嘴,还是咬牙收住了眼泪,迅速擦拭完身体,将湿漉的衣服晾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浑身赤裸的,将买来的报纸铺满床,做一个简易的床垫。

然后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吃速食面包垫肚子。

他昨天,在街边的电话亭给家人播了电话。

上次被木毅笑掐断了电话,邓秋燕以为席然是听她唠叨烦,不责备他,只问他过得好不好。

席然支支吾吾地应付了过去,问“家里最近还好吗?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家附近......或者出行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人跟着?”

邓秋燕似是很惊讶,“欸!你怎么知道?”

席然的心一下紧了起来,连忙追问“是谁?!妈你还好吗?爸爸和弟弟都还好吧?遇到奇怪的人,一定要报警!”

邓秋燕嘻嘻的笑“知道。上次你妈出去逛街,有一个阿姨尾随了我好久!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觉得我身上的裙子好看,想问我在哪里买的!”

席然听罢,松了口气:“妈......”

“我说那裙子不是我买的,是我儿子送我的!就今年生日,你弟出息了,还会给老妈送礼物了!说什么碎花蝴蝶结,青春少女啊,小泽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妈生日,然然你也不给妈打个电话啥的,妈伤心......”

“那条裙子是我送的。”席然干巴巴道,“我让席泽那小子给你的。”

邓秋燕惊讶至极“啊!我就说他怎么送条裙子还附赠一盒拼图......什么一千片的拼图,也不知道送那玩意干啥!”

席然忍不住笑。

“哎!你送老妈裙子还偷偷摸摸的!害的老妈白伤心!家里好的很,就等你回来,更好啦!然然,暑假回家吧,啊?”

席然想着宋安他们的手段,心思不定,犹豫道“......再看看吧。”

说完又禁不住吸鼻子,忙把话筒举高,怕被母亲听到他的哽咽声。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感受到有家不能回是如此痛苦,如此无力,压抑不住内心的哀情,眼泪从眼眶里簌簌落下。

“看啥看啊......回家吧!上次打电话后你爸往你银行卡上打了一万块钱,你收到没?”

别说银行卡,席然连身份证都被一洗而空,听到席海山给他打钱,席然知道他们父子那层互相伤害的僵持终是裂开了一条缝,坚硬带刺的内心柔软下来是一阵感动,眼眶红红地撒谎道“收到了。”

“收到了就好,收到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