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夜色小白不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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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中心经过的附近海面风力是十一到十二级......大雨或暴雨,预计于正午降临g市,请各位市民注意好......”

电视里气象播报员声音洪亮而流利,木毅笑站在大厅落地玻璃门一角,气定神闲地看着外头,台风天的早晨,金碧辉煌的别墅沉进傍晚似的暗里,窗外的乌云层层叠积,阴风猎猎,阴云不安地翻滚,仿佛只瞧一眼,厚重而浓稠的雨水就会袭至前来。

宋安从楼梯上缓缓下来,通黑的蛇尾随着移动在台阶上起起落落,像连绵不断的山峦。

“宋总,要刮台风了,我去把房间的窗户都关上。”木毅笑恭敬地朝他微微鞠躬,抬眼看到宋安如金色琉璃琥珀般的双眸,怔了怔:“又变成这样了吗?”

“嗯。”宋安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漫不经心地垂着,那漂亮的琥珀瞳便掩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忽明忽现。

若说以前不看他下身,还只是一个眉眼优越,五官精致的正常男人,可一旦他变了瞳色,那种脱离普通人的异人感便愈发的明显。木毅笑快速地收去在宋安面庞上打量的目光,支开话题:“台风很大啊,这岛上估计要下四五天的暴雨。”

“嗯。”

木毅笑叹道:“希望雨快点停......”

风雨狂啸压得树林一片摇晃,那刷拉拉的声音隔着隔音玻璃钝钝地传进人的耳膜,席然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就醒了。

雨水是一把把针刺、小刀,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屋内无他,除开席然虚弱的呼吸,这雨声便没有多余的声音竞争,很快地将整个房间占满了,激烈的暴雨尽数灌进席然的耳道里,把他吓得不轻,倦曲着身体哆哆嗦嗦地躺着,他的身体很快被汗打湿,跟淋了一场雨无异,闭上眼,那些尖锐的伤人的就好像打在他的身上,把他身体戳出无数个孔,枯血直流。

雨越大,席然就用手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妄想给自己一点力量和温暖,可是他好冷,热量仿佛都随着汗流失了似的,痛苦的画面一帧帧地回放,头疼,又是头疼。

他在苦痛下掀开眼皮,慢慢地瞧着面前那块虚空,抖了半晌,竭尽气力地坐起来。若不是宋安昨晚拆了他的手铐,他今天或许还要以囚犯的姿势在病床上受刑罚,他看向床角被拧坏的手铐,面色自然而然地露出厌恶。

他可能真的犯了罪。

席然想,他不想再被折磨了。

木毅笑的包落在房间里,席然捻手捻脚,做贼似得打开了它,他先瞧中了那把精锐的手术刀,手本是虚弱无力的,拿住刀柄的时候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人们总说人死前是会回光返照的,席然觉得他现在就是,一想到要给这段黑暗的日子画上一个血的句号,他不难过,竟是快活,感到解脱。

他双手握着刀柄,用刀尖戳准心口,想,干干脆脆地捅进去,要快,要稳,疼痛只是一下,马上就好了。

席然闭上眼睛,双手发力,往下一摁。

漆黑的天空猛然刮过一条白色的火蛇,震耳的雷声从雨中破出,雨里像有人在哭,宋安神情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在那一瞬间,鼻尖翕动了一下。

‘哐当——!’

带着血的手术刀徒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虽然它在这发狂的雨声里算不上什么,可席然还是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他做到了,却没做完全,刀尖只插入了几厘米,他被疼痛逼得无法呼吸,胸口破开的那个小口,里面涌出了大量的红色液体,像新鲜的玫瑰花瓣一片片分离,从心口处如瀑布般直泻而下,很快便弄脏了衣服和地板。

【‘你对其他味道也这么灵敏么?’】

【‘只有血腥味。’】

席然突然慌了起来,如果宋安此时此刻上楼来,阻止了他,延续他的苦痛,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席然在疼痛中颤抖着把地上的刀捡起来,想再试一次,却没了勇气,好像蓄力已久的爆发,突然泄了气,便再蓄不起来。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脚步虚浮地冲到门口,三两下把门锁住了,但紧接着下一秒,就是一声响亮又震人的锤门声,宋安着急的声音隔着门缝就像站在人面前,他喊了一句:“席然!”

随后是门把手被一阵狂拧。

宋安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慌乱:“席然!开门!”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席然的血骤然热了起来,他的心跳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的奔腾,即使前方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他也不怕!

席然冲到木毅笑的包前,撒开手翻动,发现包底还放着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他不再犹豫,也不看标签,一股脑地倒进嘴里,就着水,一次性倒了十几颗药片,倒空了两瓶,就在他把所有药片都吞进胃里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轰然一声倒下!

宋安喊了几声无人应,蛇尾狠狠一甩,那门就被劈开一个巨大的裂口,仿佛被一根粗壮有力的鞭子抽飞。破门后,宋安神色不安地从门外进来,木毅笑紧随其后。在看到满地乱洒的药片和席然苍白着脸,满身鲜血的模样,宋安整个人震颤了一

下。

席然失血过多,摇摇欲坠,宋安冲上去拥他入怀,半跪着捧着席然摁住他胸前的伤口,失声道:“你在做什么!”

木毅笑脸色更是难看:“席然你他妈有病吧?!这么多种药混着吃,你要把你的胃烧穿吗?!”

事态严重,木毅笑光速打电话,现在就得送席然去医院。

“宋安,你让我死吧......”席然沾满血的手抚上了宋安的胸口,堪堪稳住上半身,他压抑着喘着虚气,轻声说,语气恍若哀求。

宋安哪还能镇定,他整张脸写满了惊慌失措:“不行,你不能……”

“不,”席然定定地看着他,眸中清光如洗,缓缓道:“是你杀的我。”

“是你害死我,是你、是你们——!”席然预想中的解脱比痛苦来的要晚,只那一瞬,烧灼感便从身体里蔓延来,像是把活生生的人放进鼎沸的火炉里烤,所有血液筋脉都被加热至沸腾,疼痛炸开,席然口中、鼻下涌出大片大片的血,他再无法说话,却被万般烧噬逼得张口惨叫,温热的铁锈味从喉咙一股股冒出,败血倒灌进喉,激得他咳了一下,咳出的血沫星子溅在宋安光洁无暇的脸颊上。

席然将宋安琥珀眼里暴露出的那种无措、绝望、受伤,全看在眼里,用力扯出一个小幅度的微笑。

然后他笑着歪过了头,倒在宋安怀里,地狱昏沉的黑暗,铺天盖地的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双眼是一潭漆黑死水,再起不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