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拒绝与时机
“助理的工作比较清闲，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了。我知道你不愿欠人情，但该宽容自己的时候就宽容一回也无妨的，总要考虑客观实际。你过意不去就只做一段时间也好，等拿到毕业证就结束。”
虽然是突发奇想，但关文茵说来却是有条有理，而且真的是为江欲行考虑得相当周详贴心了。
不说别的，说到这一步还能拒绝的人，多少都算不识抬举了。
然而，江欲行真有这么不识趣。
他摇了摇头，很是抱歉、又很是感激地微微笑着，“不了，现在这样就好，我学习起来还不算吃力。如果兼顾不了，那只说明我就是这种程度的男人了。我还是相信我可以的。”
被拒绝了，然比起不快，关文茵却更多是觉得无奈呢。到底是人讨喜，还是会说话呢，真是……
“就是浪费了你一番好心，抱歉。”
“无妨，我也还只是口头一说而已。对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那家手工艺品店里那幅向日葵的画吗？”关文茵揭过了上一个话题。
“记得。”
“之后不见那幅画，我还以为是被送去修理了。昨日去到店里问起老板，才知道是被你买了下来。”
“啊，因为很喜欢。先前朋友生日我也已经送了出去……”
……
又一次出没在律师事务所的附近，江欲行感觉到了某人的视线。
这就是他会拒绝关文茵的提议的原因之一。
倒不是因为苏庭希，而是外卖员绝对比呆在关文茵身边更自由，可操作的余地更多。苏庭希只是这个结果的副产物。
而原因之二就是，时机还不对。
想让关系递进的话，时机很重要。而他和关文茵之间还不到能顺水推舟进入下一步的程度，过早深入，会让人产生被冒犯、以及不对味的感觉。
当然他可以什么都不做，继续知礼守矩地与关文茵相处，但直接越过距离产生美的阶段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暧昧升华，只会让人失落乏味。
反之，打算增进感情的时候却已经浪费掉了相对应的距离感……总之就是什么都差一点。而感情这种东西，差一点就是差很多，尤其关文茵绝对是个宁缺毋滥的人。
另外，时机不对还包括关文茵背后整个楚家、尤其是楚旭修的线，现在还不是他去接触的时候。
……
收班回家的时候，江欲行看到他们小区外面江辰在跟一个女生拉拉扯扯。
那女生他看着有点面熟，一般可能也就认为是儿子的同学所以在哪见过吧，但在江欲行的感觉里那女生隐约和小妹的事有某种关联，于是就认真地检索了一遍记忆，发现原来是跟陆明玦有关。
他们这片城中村小区建筑杂乱紧凑、人流密集，江欲行就放慢了骑车的速度靠近过去。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这么不高兴，对不起嘛。但我来都来了，就不带我去你家坐坐吗？”
江欲行过来就听到那姑娘这么说。
江辰显然不愿意，他抿着唇在脑子里搜刮理由，肯定不能提到楚轩，不然孙馨冉更不会走了。“我家有个哥哥在借住，他这个时间都在给人做网上家教，要安静，我不能打扰到他。”
“我可以……”孙馨冉正要接招，就看到了江辰身后的江欲行。
上次运动会的时候她对江欲行印象挺深刻的，纯粹是对这种优质雄性荷尔蒙有了反应。如果再附加上一些不纯粹的东西的话，那就是此刻她看到江欲行一身外卖员的制服，那瞬间跌下去的印象分了。
什么嘛，原来真是一家子穷逼啊。
虽然在跟踪江辰来到这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时她就已经有预感了。还因此怀疑楚轩真的会来这种地方吗，江辰怕不是在骗她呢吧——就跟以前大手大脚的那段时期一样，打肿脸充胖子。
想她今天上午刚跟踪江辰、发现江辰在做分拣快递的兼职时，都还不以为意呢，以为是体验生活、锻炼自己之类的。
结果，哼。
能早点知道真相真是万幸，也免得她在江辰身上浪费心力和青春了。还好她知道跟踪呢，这可都要怪江辰自己，要不是她在上次碰见江辰的那附近守了几天，天天都央着江辰带她去他家里却全被拒绝了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做。
“叔叔？”发现了江欲行的孙馨冉立马欣喜地叫人，她欣喜于找到了突破口。
江辰惊疑地转身，然后：“爸？”
他心中叫糟。
江欲行停下车。“你们在这干嘛，这你同学？”
“昂……”江辰有些不甘愿。
孙馨冉就很会掌握主动权了：“嗯！叔叔你好，我是江辰的同班同学，我叫孙馨冉。我本来想找江辰玩的，但他说家里有个哥哥在上课，我现在去会打扰到你们吗？”
她做出了向来无往不利的可怜又可爱的表情，男人大都受不了、会心软的呢。就算她真的打扰到人了，一般也不忍心、不好意
思说出来的。
江欲行：“今天已经不早了……”
听得江辰眼睛一亮！
然，“你如果想来找江辰玩，就换个日子吧，玩太晚回去也不安全。”
江辰一口气堵在胸口，顿时就有些埋怨：老爸也太没眼力见了，怎么就随随便便答应下来了啊，怎么说这也是你儿子我的同学，要不要她来应该我做决定的嘛，真是的……
孙馨冉就心满意足了：“嗯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再来拜访吧。”
她不给人拒绝的余地，马上就告别到：“那叔叔再见，江辰再见！”
江欲行像是刚从孙馨冉的快节奏中反应过来，模式化地：“再见，同学路上小心。”
孙馨冉一下就跑到路对面去了，江欲行才装模作样地问江辰：“怎么不跟人再见？”
江辰闷闷不乐，赌气地嗯了一声，转身往巷子里走。
江欲行在后面慢慢划着摩托。又很没眼力见地问了一句：“女朋友？”
这是很常见的来自老父亲的关心和取乐啊，小同学间谈个恋爱多正常啊对不对。虽然江欲行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不是！”江辰矢口否认，还带着火气。
在江辰甩腿走人前，江欲行：“上车。”
就挺神奇的，这种话术。尽管江辰心情没一点好转，但好像有一股镇静的力量在压着他，让他的烦躁虽不会降下去但也没有再涨高。
还乖乖配合地转身走过来，跨上了摩托后座。虽然拉着张脸。
后面刚好来人经过，江欲行就把摩托车往一边倾斜了点。江辰就在这时候用大概只有他们两父子能听见的声音闷声闷气地说：“人家压根看不上我…”
这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也需要倾诉心里的愤懑和委屈呢。
江欲行接：“她不是特意来找你了？”
江辰更郁闷了：“她那是来找楚轩的！我就是个工具人！”
眼前就是父亲宽阔的后背，没由来的，委屈比郁怒更多地涌了出来。
“那你喜欢那小姑娘吗？”路人过去了，江欲行开始划着大长腿慢慢行驶。
“……我不知道。”江辰心里知道自己是喜欢的，但他的感情被孙馨冉这般那般反复地折腾、消耗、践踏，他替自己难受，替自己不公，他心里有气。尤其他才刚刚被孙馨冉弄得心烦，这时候承认他喜欢孙馨冉，说实话他觉得膈应。
但他说这话不是因为赌气，更多的是心累吧，而且他也是真的有点不确定了——好感是经不起消耗的，孙馨冉踩着他的神经作，就算是舔狗也会怀疑这种人值不值得自己喜欢吧？
何况他就是自卑，江辰不觉得自己有舔狗那么卑微诶。
说完这句，江辰才又真的赌气到：“我喜不喜欢人家也看不上我。”
江欲行没说什么。
摩托很快就驶出了小巷，来到坊市中的一条街，这里小摊林立人多嘈杂，居然也还能过一些中小型的车辆。
“帮我左右看下车。”
“哦！”
喧嚣取代了幽静，往来的人车让江辰无暇他顾，瞬间就脱离了刚才的低落。
等穿过街，行驶一段路后，又钻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时，江辰也找不回刚才的种种情绪了，当然也不想找。
只余丝丝怅惘唏嘘。
他轻轻靠着后备箱，黄昏时分的巷子昏暗又幽长，但父亲的后背却让此刻的一切营造出了一种安定而温馨的氛围。
江辰突然发现，刚才，他竟然在向江欲行诉说他糟糕又丢脸的败犬感情史？
啊这。
感觉好像才是不久之前，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吧？他那么好面子，又讨厌这个父亲……
他和江欲行的关系真的变好了呢。更近了。
会像真正的幸福家庭看上去的那样了吗？
唔，可能还差点吧，但，已经变化很大了，以后，以后还长的……
真好啊。江辰想。
种种种种。
话说刚才听自己那么惨了，老爸居然一句安慰都没有？就算昧着良心，起码说一句“我觉得我儿子挺好的，是别人没眼光，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姑娘”吧？
气！
不过，我这老父亲也讲不出那么圆滑的话吧。算了，我就大度地不计较了～
一同归来的两父子，还有江辰神色中隐约幸福的痕迹，都叫楚轩心情逼至冰点。
……
第二天，刚好轮到江欲行在家学习的日子。
而早上八九点的时候，江辰就接到了孙馨冉的电话。尽管不情不愿，江辰还是不得不下去接人。
嘈杂低档还充满气味的街坊，狭窄脏乱还凹凸不平的巷道，老旧仄逼还没有电梯的楼房……孙馨冉这一路走来的感观可谓是糟糕透顶！对江辰的评价也是一降再降。
要不是知道前方有楚轩在等着她，她都想转身
走了。
对的呢，可能是知道躲不过了，这来的路上，她试探着跟江辰聊起楚轩的话题，江辰一扫之前的不配合，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她也就知道了楚轩确实在江辰家，而且一住都大半个月了！
站在602门前，江辰在插锁开门，孙馨冉就打量起了这个楼梯拐角：门对面不到两米就是另一户人家，楼梯扶手掉漆，墙皮发黑发黄还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广告。
很差劲。但只要想到楚轩就在这里，她便觉得这一切都蓬荜生辉了起来！
一开门，里面的环境倒还勉强，干净整洁，四四方方。虽然没有地砖但有两扇大窗户，厨房和厕所的窗户也都对着客厅，把整个空间照得相当亮堂，比起一路过来的阴仄，顿觉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而且，她一眼就看到了楚轩！
然后正在给江欲行讲题的顾耀也抬起头往门口看了过来。孙馨冉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好帅！
天呐，这一屋子挤满了优质男人啊！江辰，唔，江辰也算吧，仅从外形来说的话。
“嗨，大家好呀，我叫孙馨冉。”集中了众人的视线，孙馨冉落落大方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
她笑容甜美，将手中的盒子提到胸前。“我带了点蛋糕，大家一起吃吧。”
说着，她朝桌子那边走了过去，靠近楚轩，热情又矜持地：“你好呀楚轩，我是八班的……”
万绿丛中闯入一点红，然而这里的气氛却开始变得僵冷微妙了起来。
…
看着孙馨冉跟花蝴蝶似的穿梭在楚轩和顾耀之间，江辰多少应该是感觉到头上带绿的，然而奇异的是，他竟觉得非常冷静。
他在冷眼旁观。
甚至有点想冷笑。还能以一种审视的眼光去对孙馨冉——这个他至今都不能说完全没有好感了的女孩评头论足：
啊，真厉害呢，明明瞄准了楚轩，却还要跟耀哥眉来眼去。这是全都要？她就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有信心吗？
怎么说呢。
江辰并不想这样来形容，但有个字真的呼之欲出——
贱。
贱人。
这样贬低的标签，这样去撕开孙馨冉丑陋的内在，江辰不算好受，但，却无法抑制地，感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另外，看着楚轩皮笑肉不笑的那张脸，江辰表示幸灾乐祸。孙馨冉非要来犯贱他没能拦住，事已至此，如果能把楚轩膈应走，也算好事一桩了。
加油啊，班花。
要说江辰最不爽的，还是孙馨冉在钓凯子的间隙，还能抽空向他的父亲——这里的一家之主、唯一的大人讨巧卖乖的时候。
反正你心里也瞧不起我爸是个穷大叔，还是省下这个装模作样的功夫去讨好楚轩吧，麻烦别耽误我爸学习！
啧。
以一种自虐又自娱的扭曲心境旁观半晌，直到孙馨冉和记忆里母亲赵菲的形象逐渐重叠起来时，在心情变得极度糟糕之前，江辰起身离开了客厅，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选择了一个人呆着，眼不见为净。
…
快到中午，江辰没现身江欲行这个当爸的也不能说就非要支使儿子出来做饭嘛，于是放下书本，进了厨房，也当是让脑子休息一下了。
江欲行一走，孙馨冉就左一个富家小少爷，右一个超级大帅哥，顿时更来劲了！当着那种敦厚正派的大人的面，她不好做出不太检点的举动，但都是年轻人了，声色男女，对吧。
她的言语动作逐渐就挑逗了起来。
顾耀遭不住，从一开始就是，他很容易就看出了孙馨冉想要对他们施展魅力，但是，一个15岁的小女生，内在还空空如也，能有什么魅力啊！他只觉得不自在和尴尬。
这越发轻佻起来后，就更是如鲠在喉，甚至让他觉得恶俗。但这不是他的客人，他总不能开口叫人自重，又不熟，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但他忍不了。于是赶紧找了个由头：“我去厨房看看江叔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逃之夭夭。
走了个大帅哥孙馨冉挺失落的，但这下也能专心攻略楚轩了。孙馨冉给自己打气，继续搜肠刮肚地找话题。
厨房。
忍了许久不吐不快、顺便还有点八卦的顾耀，就在尽量不妨碍江欲行的程度，压低了声音跟江欲行咬耳朵到：“那小妹妹想泡楚轩呢！”
他嘿嘿坏笑两声。
“一开始她来我还以为她是跟江辰有点什么来着，结果……不过没有也好，她不适合江辰。”
这话说的相当委婉，在顾耀看来那何止是不适合，那种女生除非是跟谁有仇不然谁都不能给推荐啊！
顾耀安静了几秒，斟酌着还是说到：“那个，江叔，我也是来蹭吃蹭住的客人说这话确实不合适我知道，但，江辰那同学在这儿大家确实都不自在，我觉得对于江辰和楚轩来说也不是段好的交友关系，就，那个，呃，能不能还是少让……”
就凭他
看孙馨冉对楚轩那意思，以后怕是少不了往这里跑，那想想可都太折磨了，他受不了，不然他宁愿从这儿搬出去！
其实他的言下之意还不是“少”让孙馨冉来，而是“不”让孙馨冉来。
但他这段话有点长，追着跟江欲行说悄悄话，一没留神，在这拥挤的厨房里就磕碰到了什么。
他一手按在了小铁盆的边缘，里面装着的木耳便被抛了出去，有几个飞的比较远，落进了刚把油烧好的锅里。
那水灵灵的木耳本来就尤其炸油，顿时，噼里啪啦热油飞溅！
得亏江欲行眼疾手快，抄起手边的锅盖就挡了一下，同时另一只手一把揽住顾耀，用了力把人拉到后方来。
“啊！”
尽管应对迅速，顾耀还是叫了一声出来，确实吓人。
楚轩第一个跑了过来，从门口往里望，“怎么了？”
而他看到的画面，让他气闷到语塞。
楚轩看到的，是江欲行一手拿盖挡在锅前，一手揽着顾耀把人护在身后。因为顾耀是被强硬拽过去的，下半身没合上拍，就倾斜着没有立稳，成了类似侧身下腰的姿势。
顾耀使了点劲想直起身来，那边江欲行一边转头想确认顾耀的情况，一边回答楚轩：“没事了，只是油溅……”
对，就是这么狗血，一个起身，一个转头，江欲行就亲在了顾耀的嘴角位置。
“……”x3
顾耀和楚轩，以截然相反的心境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呼吸一窒。
只有江欲行在感叹，有时候巧合真是比人刻意计算还给力，这波很可以。
“楚轩，怎么了呀？”孙馨冉也跟了过来。
从楚轩开口到乌龙发生不过两三秒而已，孙馨冉算是紧随楚轩而来。而等她登场，厨房里面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孙馨冉只能看出顾耀神情怪不自然地在干笑，努力想打哈哈的样子。
他真的太尴尬了，关键还被楚轩看见了！虽然是意外，他们都是男人，但……不知道怎么说，就，莫名其妙特别心慌意乱。
“啊，哈哈……”顾耀尴尬到完全想不出能让刚才的乌龙一笑而过的俏皮话，支吾两声过去好像就错过了最佳的调侃时间，再解释就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了。
好在不能迎面而上但还有转移话题。
顾耀看着若无其事的江欲行已经转身用筷子把锅里炸焦了的木耳夹出去，马上想起刚才的危险，关切到：“你没事吧江叔，有没有烫到哪里？刚才对不起，我毛手毛脚的…”
他很歉疚。
“没事，不过你们都先出去，我马上就要开始炒菜了。”
顾耀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杵这儿就是碍手碍脚，于是有些丧气地说好，然后出了厨房。
他们三人返回客厅，正遇见从卧室出来的江辰。
江辰是隐约听到了点外面的动静，然后注意到时间发现该出来做饭了，这才退出游戏出门来，看到三个人前后走过来还挺疑惑。
不过他又注意到了顾耀的异状，也没多想就开口到：“耀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顾耀：“……”％￥#＊
这倒霉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精准踩雷也是绝了。
顾耀感觉刚要下去的热度又回潮了。
孙馨冉有点想笑。她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就是顾耀大哥给江叔叔添了乱，觉得不好意思了呗，又被他们看到出糗的一面，觉得有点丢脸所以脸红吧。
而楚轩对顾耀脸红的理解显然跟她不一样。
至于顾耀本人，他介于两者之间。显性一面同孙馨冉，隐性一面同楚轩。
这时候孙馨冉就站出来打圆场了，想给顾耀卖个好：“江辰你在屋里都干嘛了啊？说起来大家都在学习，就你没参与进来，暑假作业你做多少了？”
成功转移话题。
……
这晚，轮到楚轩跟江欲行一屋。
楚轩难以入眠，脑子里充斥着白天厨房里看到的那一幕。
他很清楚那只是意外，那个吻不存在什么意义，但，他很愤怒，很烦躁，心里像有一座海平面下的火山。
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
哪怕入侵者很无辜，一无所知，但他想的，却只有把入侵者撕碎。
以及更加强烈的、想要把所有物完完全全占有的欲求！最好包得严严实实，让别人没有一丝机会染指。
强烈的欲求和过于不足的现状，煎熬着楚轩，催使着他去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呢，怎样才能让这烧心的躁郁平复下去呢？
夜晚会放大欲望。
——你羡慕吗？
那天江辰未尽的话在楚轩的脑补里被补完并修改成了这样。
已经过去两周了，这两周以来，他反反复复地用这句质问穿刺自己。这样做并非自问，他的答案早已给出，他只是喜欢品尝自己被刺伤后流出来的漆黑的脓血。
痛苦之下有种让人着迷的快感。
与此同时，他还有脑补那个场景，那个，江辰所说的，他和江叔叔一起手淫的画面。
会是怎样的呢？
江叔叔的手，是不是会抓住江辰的阴茎？那双炙热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江辰的阴茎，上下撸动，还会抠江辰的马眼吧？然后江辰抖着肉棒流出精水来……
江辰是躺在床上还是靠在江叔叔的怀里？娇喘着，高潮，射精，甚至恬不知耻地求着江叔叔再来，继续，他还要？
江叔叔会不会摸遍江辰的全身？爱抚过每一寸肌肤，甚至是……楚轩知道，那对父子不会做到这一步的，但，他有点带入自己了。
那大手爱抚到了股缝深处，抚弄褶皱，淫荡的菊穴会一开一合地流出淫汁……
江叔叔可能会因为想要让江辰更加舒服，而把手指插入江辰的屁穴吗？然后不住地玩弄江辰的前列腺，啊，他知道那种快感的，江辰一定会淫叫连连不停射精吧？还会后穴潮吹，喷了江叔叔一手的淫水……
楚轩很清楚不可能，但意淫到这里已经不需要考虑逻辑了。他会在身边人熟睡的时候，玩弄着自己的下体和菊穴浅处，跟着臆想里的高潮一起高潮。
自从去年车祸住院时被一个护工灌肠开发后，楚轩经过求证确认了自己更喜欢后穴自慰，那之后他都有了清洗直肠的习惯。
但肯定没有灌肠干净，所以他自慰的时候一般不会插得太深，好在前列腺两个指节就能碰到了。只是不能尽情地做，总不能满足，积攒的性压力让他越发感到这方面的空虚。
此时他躺在江欲行的身边，脑补过的各种画面从脑子里快速闪过，江辰用可恨的嘴脸刺激他羡不羡慕，最后是顾耀的那个吻，这一切都在催使着楚轩去“做点什么”。
黑暗中，楚轩的双眼越发幽黯。
夜晚会蚕食理智。
他的阴茎已经被他撸动到完全勃起。楚轩坐了起来，又翻身坐到了江欲行的身上，俯下身，虚虚实实地贴着另一具躯体。
楚轩压着他的小肉棒去蹭江欲行胯间那一大包软肉，摇着屁股摆着腰，嘴里不断发出猫儿似的淫叫。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隐秘，所以理所当然的，江欲行被扰醒了。
“楚轩？”江欲行表达了他的惊讶，并想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楚轩用力把自己压在江欲行身上，用着可怜的哭腔：“江叔叔，我好难受，你能不能帮我摸一摸？”
江欲行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扰。“你先起来。”
楚轩装得更可怜了：“江叔叔你帮帮我吧，江辰都跟我炫耀，炫耀你跟他这样做过，说我爸不会，我爸确实不可能教我这些，我跟他之间从来没有父子间的那种相处，以后也不会有，永远都不会有……”
楚轩埋在江欲行的胸膛，像是哭了又像是没有，瓮声瓮气，只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浓厚的哀伤。
“江叔叔，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把你当爸爸的，我想从你身上感受不曾有过的父爱。如果你不喜欢，我对不起，但如果你就是同情我一下也好，江辰有的，我也想有……求求你了，江叔叔……”
楚轩一边声情并茂地卖惨，一边手上也没闲着，鬼鬼祟祟地往江欲行内裤里伸手，就借着他在江欲行身上乱蹭的动静掩盖他的小动作。
然而，就在他要得逞的时候，他人就被侧翻的江欲行送到床上躺着了，同时咸猪手也被抓住了。体位分开之后，这被抓住的手就格外明显了。
“江叔叔？”楚轩有点慌了。
他还想挽救，江欲行就放开了他的手。
然后起身，下了床，在黑暗中不轻不重又似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不一样，我们不是真正的父子，我也没有把你当儿子。所以如果我对你那样做了，就是猥亵，是性骚扰，那是性行为。”
“不是，我……”
江欲行没有给他分辩的机会。“我先出去，等你解决了我再回来。”
门被打开，然后关上。
被留在房间里的楚轩会是懊恼？是伤心？是愤怒？是心虚？是羞耻？是幽怨？是不满？是不甘？
江欲行可以想象，但无意去想。
进展顺利，他要的效果估计快了吧……
顾耀的存在还是有起到一点作用么。
江欲行站在窗边，热风袭袭。
会疑惑吗，这样大好的机会，江欲行怎么就拒绝了呢？
不是的，这个机会并不好，一旦他答应，可就崩人设了。
在楚轩的心里，他的江叔叔不仅该是温柔的、善良的、可因为同情心软等原因而在某些方面迁就他人的，但，同样也该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这样轻易地就在原则性问题上妥协？
等楚轩爽完了，理智回来了，回过头来就会发现不对劲了，然后之前的一切都成了谎言。
而这还不只是针对楚轩一方的失败，人设的崩塌是整体的，他之前经营的形象、包括他痴
傻二十几年缔造出来的无害纯良，都会出现裂痕，然后被推翻。
明白吗，行差踏错就是满盘皆输。
所以，急不得，只有在该出手时才能出手。
那，这一次送上门来的“转折点”就真白费了？
不算。这是个信号。
真正的时机到来不会太远了，下一次楚轩应该会送上一个他更无法拒绝的饵线吧？
他相信楚轩。
相信他作为一个人渣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夜如深渊地狱，恶鬼行于人间。
另一间卧室里。
顾耀竟也还没睡，不知不觉间手指就又放到了唇角上。
盛夏的夜，真的很燥热啊。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