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金钊沉默了,许久才又开了口,“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陈小满点了点头,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笑了笑,“单于,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

金钊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最后叹了口气,向陈小满的方向突然迈了一步,俯身把他拢进怀中,紧紧抱住。

陈小满因为金钊突如其来的动作僵了僵,随后放松了身体,也回手抱住金钊。

就听金钊把脸埋在陈小满肩窝里,闷闷的道,“小满,我那时给你的令牌你好好拿着……如若……如若他对你不好,你托人送到匈奴国中,我会竭尽所能的想办法来救你……你勿要……勿要觉得欠我的……是我永远欠你的……”

陈小满走出金钊的寝殿,隐隐听到身后金钊对手下的人下令,明日匈奴国队伍,出发回国。

……

……

匈奴国队伍最终还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容胜却仍旧处于昏迷之中。

皇帝下令整理了慕城的宸王府,安排好了一切,陈小满便带着弟弟妹妹随着昏迷不醒的容胜搬进了宸王府中。

北塞战事已平,那里的宸王府只留下部分打理的下人,其余的都准备搬回慕城,下人和王府物品迁移到幕城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此时慕城宸王府的下人都是皇帝新安排的。

那些下人都不清楚整日在昏迷不醒的宸王身边陪伴的那个清瘦男人是谁,但谁也不敢对他有半分怠慢。

因为他们看得出,那男人对王爷照顾得无微不至,皇帝,玄家少爷等人来探望,看到他在身边伺候,也都不曾多言,想来这男人一定是王爷十分重要的人。

日复一日,躺在床上的容胜仍旧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陈小满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日一早,陈小满照常来到容胜的房间,把自己做好的一些甜品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熟练的拿过一旁的手帕沾湿了温水给他擦脸。

一边看着那仍旧英俊的睡颜,笑着道,“你都快要昏迷二十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快点醒来吧……皇上给玄瑾和苏水赐婚了,一个月后,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你和玄瑾不是关系不错嘛?一定要赶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起来,去闹他们的洞房……”

给容胜擦脸的动作停了停,“你啊,不是总说欠了我的吗?我整日这样伺候你,你岂不是欠我越来越多?你不赶紧起来,这些欠我的要怎么还?”

盯着容胜平静的睡容看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发现他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李目和李耳每天都过来复诊,没有发现容胜身上有丝毫的问题,却说不清楚他到底为何一直迟迟醒不过来。

陈小满无声的叹了口气,理了理容胜的头发,“我不可能这样照顾你一辈子,你要再不起来,我可要带着小米小麦离开了……”

说完,陈小满把毛巾放回脸盆中,又把一旁容胜刚刚换下来的里衣端着出了门,打算一同洗干净。

炎炎夏季,陈小满坐在树下,把手泡在刚从井中打上来的井水中,凉凉的十分舒适。

里衣刚洗完,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赶来,急急的对他喊着什么。

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陈小满先是愣了愣,然后扔下手中的里衣快步的朝容胜的寝殿跑去。

等到气喘吁吁的跑到房间里,屋子里最里侧的床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陈小满又向前跑了几步,却在离床两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床上已经坐起来的男人。

男人明显也看到了跑进来的陈小满,他此时坐在床上,下半身还盖着被褥,显然刚刚醒来的样子。

男人笑了,昏睡了许久,面容有些憔悴,但仍旧俊朗非凡,眼睛也看起来炯炯有神,他看着离他不远处的陈小满,眼眶有些红,笑容却灿烂又温柔。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小满……”

只一声,陈小满就认出了他是谁。

泪水无法控制,汹涌而出,这个男人,他等了太久太久了……陈小满有些狼狈的抬手用袖子蹭了蹭满是泪水的脸,通红着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的喊道,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