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卓之湘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次日醒过来便察觉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被子里。而在他右手边，躺着同样不着寸缕的汪竞城。
汪竞城浓黑的眉毛紧皱，睡得很不踏实。
卓之湘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小腹上沾了好几股浊白的液体。他的私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两腿内侧火辣辣地疼。
他坐在床沿，懵了好几分钟。
他不敢去查看汪竞城的身体，也没那个心思计较自己有没有吃什么亏，他现在满脑子混乱，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趁着汪竞城还没睡醒，卓之湘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的衣服，匆匆穿回身上。
这是间总统套房，卓之湘对其完全陌生。他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往卧室外走。连璟一定知道真相，他想问连璟昨晚去哪了。
“你要去哪？” 熟悉的声音在客厅出现。
卓之湘循声望去，连璟正衣冠整洁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份报纸。
他放下报纸，抬头看向卓之湘，平静得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坐吧，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卓之湘坐在他对面。
“Lance，对不起，我骗了你。”连璟诚恳地直视卓之湘，表情极为淡薄。
“昨晚的事是你安排的？”卓之湘隐忍着怒气问。
“是。但这件事跟竞城无关，是我自作主张。”
“你要撮合我们？还是你要报复谁？”卓之湘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两个。
“不。”连璟摇头。
他把自己绑在脑后的长发解开，如瀑的黑色发丝洋洋洒洒披散下来。发丝遮掩下的连璟显得阴郁妖艳，鲜红的唇仿佛渗毒的玫瑰。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开始留长发，是因为我前任说过他很喜欢。”连璟以一种怀念的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头发。
“所以我和他分手之后，我告诉自己，只要我还没忘记他，我就不会剪掉这些头发。”连璟说，“兴许我没那么爱他，但他是我遇见过对我最好的人了。无论我在外面找多少男人，哪怕是当着他的面跟其他人做爱，他虽然生气，但最后总会原谅我。”
“他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找他复合？”卓之湘僵着脸，干巴巴地问。
“分了也就分了，我这人从来不吃回头草。”
卓之湘嗤笑：“所以你就开始物色下一任了？”
“你是我的下一任吗？我们好像没有在一起过吧。”连璟妖精似的眨眨眼，表情无辜得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
卓之湘哑然。
好在连璟今天谈话的目的也并非看卓之湘笑话，他继续自顾自说道：
“艺术家既是爱情的奴隶，也应该是爱情的主宰。沉湎于过去的感情并不是我的风格，也一点也不浪漫。”连璟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把剪刀，那大概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当着卓之湘的面，连璟干脆利落地一剪刀下去，将自己的头发拦腰剪断。
“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另一个人。这就像生病了要吃药，一种药吃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换另一种药，新的药方疗效总是很好。”
连璟说：“对不起，Lance，那时候我利用了你。但怎么说呢，也是你运气不好，刚好让我遇到。没了你，换任何一个男人其实都行——只要是个温柔的男人就行。”
落在地上的头发越来越多，连璟下手果断又利索。
卓之湘莫名想笑，他也就笑了出来：“看你这样子，是已经把他忘了？”
“嗯。”连璟开始修理自己参差不齐的鬓角。他手上功夫厉害，连给自己理发都能把造型留得帅气俊美。
没了长发的连璟看着气质大变，不再雌雄莫辨，多了许多男人味，只有妖异的五官还能看出些曾经的影子。
“所以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了。”连璟吹掉剪刀上的碎发，抬头看了卓之湘一眼。
卓之湘点头：“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跟汪竞城睡？”
“虽然我利用了你，但良心还在，总不能用完了就跑。竞城足够优秀，毕竟是我发小，他很适合你。你可以拿昨晚的事绑住他，我看他对你也挺有兴趣。”
连璟放下剪刀，从沙发后拿出一个公文纸袋，放在茶几上，推到卓之湘面前。
卓之湘打开看了一眼，都是昨晚他和汪竞城赤身纠缠的照片。
“呵。”卓之湘说不清现在心里的滋味。
“为我准备的、下一个‘温柔的人’? ”
连璟似乎没想到卓之湘反应那么快，“孺子可教”地看着卓之湘：“嗯，你可以这么想。如果你不小心爱上我的话，可以试着跟竞城在一起。他虽然看着脾气不好，但私底下其实很会照顾人。”
“如果没有他呢？”卓之湘突然好奇。
“总会有人的，我会为你准备好。”
“是呢，只要足够温柔就可以。
”卓之湘把纸袋夹着，站起身。他也很惊讶自己此刻的心情居然能这么平静，就像旁观者一样听完连璟所有的话，并且还有心情自我调侃。
“今天我要回去整理行李，你先在外面住着，我最迟明天搬出去。”卓之湘冷静地安排事宜。
“可以。”
卓之湘转身走出套房。
连璟看着卓之湘消失的背影，突然就没了刚才与其对峙的气势。他往背后一瘫，双手大张，无聊地呻吟起来。
他自己躺了会儿，又觉得没劲，便跳起来走进卧室，踢了踢睡得死沉的汪竞城。
“起来了，装睡什么？早就醒了吧！”
汪竞城翻个身，依然闭着眼睛：“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喽，昨晚是谁在人身上干得那么起劲？”
“哼……”
“操！像只狗一样，肏了老子男人还在这儿装模作样的……”
连璟皱起眉毛，不再管这个看着就嫌烦的发小，转而走到落地窗前，向着楼下巴望。
至于巴望什么，他暂时还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