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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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守兼定本以为自己经历风雨,干出弑杀审神者此等恶事后,身心已经达到处事不惊的沧桑境界。

不想,他固有的世界观仅在一早上的时间中完全颠覆。

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很强,但为了国广的悲剧不再重演,他选择毫不犹豫地挥刀,即便那是以卵击石。

然而即使是孤注一掷的全力一击也被对方轻易化解,之后的事情就仿若春日里解冻喷发的山泉,一发不可收拾。

从国广的契约感应得知,于少年审的影子中走出的,称为“乌尔奇奥拉·西法”的白色恶魔,是审神者的一个分身。

即便先前是被审神者以这个形态所救,太刀也没法产生丝毫亲切的感觉。

直面少年的恐怖压迫,哪怕只是一瞬也给他留下了阴影,加上乌尔奇奥拉的诡异形象,和泉守兼定的心境只能用提心吊胆来形容。

报仇……该死,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说,只是强者戏弄蝼蚁的游戏?

等等,这里是……时之政府,怎么回事?报仇为何会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阴谋?!

暗堕的状态让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多疑阴暗的思想腐蚀着刀剑的心智,很快肉眼可见的黑气再次蓬勃而起。

惨白的破面侧过脸,望向身后的位置,富有科技感的白色回廊里空无一物,这是隐身结界的效果。

作为化身,他确实特化了属于自己的人物能力,但本体的其他技能也没落下,只是很多时候没有必要罢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两振刀剑的身上均布置了隐身结界,没有超过本体的境界就没有看穿的可能。

但酷似大虚力量的黑暗气息躁动却无法让感知敏锐的乌尔奇奥拉忽视,这个世界的灵力本就与死神世界极为相似,暗堕的气息与俗称恶灵的虚相近倒也符合逻辑。

针对性地放开灵压,感知中的混乱气息如同老鼠见了猫,即刻收敛。

满意地收回视线,破面少年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行。

出安全考虑,审神者的本丸坐标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发生程序性变更,所以堀川国广并不知道复仇对象目前的空间坐标。

那么想要找到那位行事不端的渣审,最效率的方法就是到时之政府查档。

至于为何使用隐身潜入的方式,而非遇事不决莽一波。乌尔奇奥拉表示,本体目前不想闹大。

七拐八绕地进了档案室,先让堀川国广指认了凶手,再用图片记忆法哗哗地将新老数据尽数复刻入脑,最后将现场还原。

悄声无息间,一个幽深的黑腔就在眼前开启,转眼间,可怜弱小土方组就被始作俑者扔了进去。

从通道的另一头出来,堀川国广看着眼前记忆里熟悉的本丸,那个被从本体中唤醒后本应称之为家的小世界,不由五味陈杂。

隐身已经解除,和泉守兼定注意到堀川国广的神情,眼中的景象开始与遥远时空中画面重叠。

“国广,你到底在做什么,最近都不见你人?”

“……没什么,兼桑,我一天到晚跟在你身边,想必很烦人吧……我只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而已,兼桑……兼桑也要好好努力哦,不过也不能累着自己了,不喜欢做的事拒绝就好。”那些藏在阳光下,阴影里的事,就由我为兼桑背负吧!

那时和泉守兼定根本没能理解肋差未尽的话语,却记住了那种隐含决绝与悲伤的复杂神情。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多关心国广一点,而不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痛心。

可惜,某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根本不会留给他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时间。

解除黑腔通道,乌尔奇奥拉就拎上两振刀剑直奔目标而去,在破面的感知里,属于人类的灵力波动在一堆付丧神里犹如黑夜里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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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皮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纤瘦的躯壳上,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双手被金属拷吊在头顶,浑身火烧般的疼痛几乎让山姥切麻木。

出阵中造成的中伤在一上午的折磨下已经演变成重伤状态,后穴中粗大狰狞的振动棒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难以忍受。

这就要结束了吗?

性格上本就丧气的付丧神如此作想。

……反正他也不是这座本丸里第一个碎刀的山姥切了,之后想必也不会少。

他只是最不起眼的一振刀剑而已,没什么用,让主公失望,什么事都做不好……

视线里,对他任意施为的女人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沉沉的黑暗正在向他袭来。

就这样睡过去吧,结束炼狱般的短暂生活……

山姥切不奢求对方的怜悯,他很清楚,对于审神者来说,非稀有的刀剑怎么损耗都没有关系,她看中的只有功绩。在她眼中,刀剑就是刀剑而已,即便化作人形也只是天生属于人类的工具与玩物罢了,连奴仆都算不上。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鞭子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再挥动,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的是一种诡异的安静。

“是山姥切,山姥切!听得到我说话吗?坚持住……”

好像……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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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你们竟敢打搅我的兴致!”

听到身后的门扉被粗暴地推开,身着皮衣的女人怒气冲冲的转过身。

但随即她就愣住了,站在门口的并非想象中那些软弱可欺的刀剑,而是一个她不曾见过的可怕身影。

漆黑狰狞的犄角,恶魔般的蝠翼与箭尾,惨白的身躯上圆形的空洞占据了心脏的位置。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恐惧令她全身战栗。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我……我有钱,我什么都给你,求你不要杀我……”

即使到了最终的境地,女人也没有求助于刀剑,就像她自始至终所想的那般,那些只是工具,工具不值得付出感情,自然也不值得信任,更没有在危急关头能护主的道理。

“就是她。”

乌尔奇奥拉没有理会女人的告饶,他只是在确认目标后偏过头,绿色的双眸望向堀川国广,示意肋差可以行动了。

在破面的灵压下,女人彻底失去反抗,她瘫坐在地,淡黄的液体从股间流出。

堀川国广握着刀刃,一步步前行。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女人睁大了眼睛,声音不住地颤抖:“你……我记得,记得……你是堀川国广……土方岁三的刀……”

“原来如此……”她早就忘记了那把被她拿去换钱的肋差,在她眼里任何一把堀川国广都没有不同,不过是把随便锻造就能出炉的肋差罢了。

既然是轻易可以得到的普通刀剑,犯错就借此鞭打折磨发泄,有暗堕迹象自然可以拿去换钱,在战场上碎刀也只是本分而已。

知晓兼桑于战场碎刀后,堀川国广痛恨着女人,却并未起杀心。

他和兼桑都是本丸里最早的几振刀剑,练度也是当初最高的一批,体会过女人作为萌新时短暂的温情。

又因女人那时做的比较遮掩,堀川国广才一直坚信审神者只是迫不得已,才会导致碎刀。

纸包不住火,当审神者的惩罚成为最真实的谣言,堀川国广因小错遭受鞭打时,他才在女人的咒骂声中了解到,从来没有什么迫不得已。

暗堕就此爆发,抑制付丧神灵力的手铐让他无法暴起复仇。

如今,是时候了。

只不过……

“兼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肋差少年的声音有些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