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这是一只被车飙觉醒的小雄虫(二更)

14 这是一只被车飙觉醒的小雄虫(二更)

阿德利安没有驾照,但黑球白球有驾驶功能。它们一个蹦到驾驶座上,伸出一条极细的机械臂往悬浮车里一插,车载语音便变成了球球们独特的电流音。

黑球滋滋道:“我们将在十五分钟之后到达目的地。”

“太久了。”

“亲亲很急很急很急吗?”

阿德利安:“非常非常非常急!”

“那就启动车神模式!”黑球的声音一下子沉稳起来,沉稳中透着兴奋,“请系好安全带。亲亲,我们五分钟就到!”

白球伸出长长的手手,把系了安全带的阿德利安抱住了。

“亲亲,”白球说,“不要吐了哦。”

悬浮车向来悄无声息的引擎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车头微微抬起,猛地蹿了出去,化成一道流光,呼啸着掠过街道。两边的风景甚至来不及在视网膜上留下痕迹。

一路漂移超速超车闯红灯,四分三十二秒后,悬浮车冲进了学院。

阿德利安在车里被晃得昏天黑地,下来之后两腿发软,脸色苍白,撑着车门,感觉胃里被塞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那叫一个翻来覆去。

“我……我有感觉了。”他虚弱地说。

黑球的豆豆眼眨了眨,圆润的表面打开一扇小窗,它掏了掏,从肚子里掏出一支试剂。

阿德利安一口闷了,橘子味的。

“好样的,我先过去,黑球你跟上来。白球,你去找老师!”

黑球伸出手手:“亲亲跑得太慢了哦,坐上来!”

坐……坐上来?

黑球:“启动运输机模式!”

阿德利安:“什、什么模式?”

他茫然地坐到黑球上,它的机械手臂环住他的腿、腰和肩。黑球四只小小的圆圆的脚缩了回去,猛地弹出来四个轮子,伴随着可爱的啾啾啾声,一路火花带闪电!轮子在地上擦出漆黑的车辙印,五秒钟之内从学院门口冲到了教学楼下,充分展现了军雌式的机器人审美!

唔啊啊啊——!?

阿德利安惊呆了:“你真的是家用机器人吗吗吗吗吗——!?”

黑球迎着风说:“亲亲坐稳了哦!我们抄近道=v=!”

阿德利安手脚发软地攀住它的手臂:“什、什么近道?”

黑球:“插件加载完毕!”

它的轮子上涌现蓝紫色的电弧,阿德利安条件反射翘起了脚,裤腿仍不慎被电弧擦过,脚踝上一阵酥麻。

然后黑球原地蹦起,四个轮子哒的一下踩在了墙面上!在九十度垂直的墙壁上如履平地一路飞驰!机械臂纹丝不动地锢着阿德利安,后者只觉得自己像被重摇晃的可乐,有限的体积里膨胀了暴动的气体。三秒钟就从教学楼下踩着对角线跑到了窗户边。

教室里没有开灯,天色渐晚,占据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外烧起瑰丽的火烧云。

黑发军雌衣衫凌乱地倒在角落里,紧贴着墙壁,浑身无力,满脸潮红,颤抖的眼睫上挂着水光,但他的表情却极为狰狞,无声的愤怒燃烧在他渗着生理性泪水的银眸里。

他一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服,一手死死地扣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平日里修建得平滑的指甲探出尖锐的指尖,在他心口留下四道淋漓的血痕。

空气里弥漫着乔纳森的信息素。已经觉醒的雄虫对自己的信息素收放自如,将范围控制在教室里,让它们尽可能围绕在亚伦身边。

乔纳森上前一步,蹲下来:“嘿,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他的靠近让信息素的气息毫不客气地往亚伦身体里涌。

雌虫重重地喘了口气,一只手的指尖陷入另一只手的手腕里,几乎留下了五个血洞。

他竭力保持清醒。痛苦和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一次次将他从信息素的深渊里吊回来。他的裤子,贴在腿上,屁股那儿已经湿得不像话。

他还没有被阿德利安使用过。他体内没有阿德利安的信息素,抵挡不了另一个雄虫的侵袭。

在A级雄虫面前,只是B+级的他,实在是不够看。

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B级和A级之间,都隔着一道鸿沟。

面对A级雌虫,他能勇猛无畏地战斗;但面对A级雄虫,他的本能让他无力抗拒。

只要他反抗,无论雄虫有没有受伤,雄虫法庭都有千万种理由治他的罪,万一判定他‘对雄虫有攻击倾向’,剥夺他的结婚权,他就再也不能跟他的雄主在一起了。

而且……

光是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向雄虫摇尾乞怜,就已经花费了亚伦绝大部分精力。

“雌虫啊,就是这样的,装什么矜持呢?”乔纳森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狼狈,“只要是雄虫就能让你们的身体起反应……当然那些e级的废物可不算雄虫。”他笑出了声,“难受吗?想要吗?求我吧。”

……忍住。

他是……他是属于阿德利安的。

那个温柔细腻……藏着心事却从不说出口,只会笑不会哭的……小雄虫啊。

“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过来吧?”乔纳森打量着雌虫竭力隐忍、与本能相抗争的神情,“阿德利安的觉醒日可就在今天啊。”

亚伦急促地喘息着,让冰冷的空气带走下腹的热量。

“阿谢尔那家伙,肯定会过来帮他的雄子觉醒。”

乔纳森笑道:

“你觉得,一个A+级雌虫和一个B+级雌虫,他会选哪一个?”

乔纳森觉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当然是A+级啊。

越高级的雄虫享有越优先的交配选择权,只有高级雌虫才配得上高级雄虫。

虫族是一种社会性的种族,种群行为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依仗。他们群体内部有明显的分工和协作。比如,军雌负责战争,亚雌负责内勤,雄虫负责播种。如果有必要,低等级的虫会毫不犹豫地为保留高等级的虫和群体而自我牺牲。这让他们在战争中勇猛惊人,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这种有结构的永久性社群不断扩大,不断征战,最后统治了宇宙——于是形成了帝国。他们吸纳了被他们毁灭的文明中的制度,但本质上仍是一个社群。

他们依照阶级做事。

在A+和B+之间,雄虫们都会选高等级的那个。

但亚伦不这么认为。

他好不容易才在看似平易近人的小雄虫的心房里,打开一道缝隙。他贪婪地舔舐那条缝隙中泄出来的一线阳光,小心翼翼地拢在掌心里。那一点点暖洋洋光点,轻而易举地照亮了他心底的每一寸土地,将他融化成甜腻的蜜汁,溢出心脏,流进他的身体里,把他装得满满当当。

阿德利安让他知道他是独一无二的。

黑发雌虫眯着朦胧的眼睛,冰雪化为春水,盈盈地盛在眸里。

所以……

他也想让阿德利安知道。

知道他也是他的独一无二——除了他,谁都不行。

“你服个软,求我几句,我就让你感受一下天堂的滋味。”乔纳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弯了弯,“我只需要三分钟就能让你爽上天。”

“……”

“嗯?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我说,”亚伦吸着冷气,一字一顿地说,“……离我远点。”

乔纳森挑高了眉:“有骨气,我喜欢。”

他向着亚伦伸出手去。

“让我看看你屁股里的那张小嘴,是不是也这么倔——”

地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越来越大,转瞬间遮蔽了一角夕阳。

乔纳森回过头,一大只圆形的东西,高高跳起,就好像他们这里不是五楼而是一楼似的——玻璃像花一样碎开,一大团黝黑的影子破窗而入!重重落地!

乔纳森:“卧槽!?”

有个雄虫惊叫道:“入、入侵者!?”

入侵者举着一片奇怪的盾牌。那片盾牌片片展开,再环环嵌合,变成一条条机械臂,缩回圆滚滚的家用机器人的肚子里。那四只轮子上,时不时闪过噼里啪啦的电光。

“完美落地!”黑球说,“还好吗亲亲?”

阿德利安脸色苍白。

乔纳森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一共七个雄虫,全部直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黑发少年慢慢爬下来,扶着那颗黑色的球,缓缓呼出一口气。

缩在地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矮小身影,不自觉伸长了脖子,透过雄虫们腿间的缝隙,去追寻那个瘦削的身影。

“……干得漂亮。”阿德利安钦佩又疲惫地说。

他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阴影里的黑发雌虫。那双银眸也看到了他,脸上闪过一丝释然,如愿以偿似的,露出一个梦幻般迷离的笑容。

阿德利安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的脸色冷得可怕,乔纳森不自觉后退一步,给他让路:“……你、你怎么会来啊……”

说完,雄虫惊觉自己的退缩,挺起胸膛:“你的雌虫冒犯了我,你——”

阿德利安与他擦肩而过。

乔纳森的视线跟着他挪,但雄虫少年连一个余光也没有分给他,跪到那只黑发雌虫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轻轻掰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亚伦,亚伦?”

亚伦在他怀里徐徐舒了口气,声音从来没有这么软过:“雄主……”

阿德利安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扣。

亚伦慢慢回扣他,沾满血迹的指腹在阿德利安的手背上留下四根手指的印记。

“……难受,好难受。”黑发雌虫低低地说,“信息素……忍得、好难受……”

“没事了……”阿德利安抱紧他,轻声道,“我带你回——”

他一阵晕眩。

胃里的翻江倒海似乎转移到了脑海里。他的头胀得要命,大脑变成了另一个心脏似的,砰砰砰跳动着,每一下跳动都

将某种神秘的力量泵至全身。

“唔……”阿德利安皱紧眉,忽然觉得半躺在他怀里的身体又热又软,充满了……吸引力。

乔纳森似有所觉,嗅了嗅空气,惊疑不定地看过来:“你要在这里觉醒!?”

“啊……觉醒……是啊,”阿德利安的声音慢吞吞的,少年微微抬起头,施舍般从眼角斜给他一个眼神。

那双眼睛蓝得绚烂而夺目,无声的愤怒烧光了所有温和,滚烫的岩浆携裹着炽热的愤怒,在尘封许久的通道中重新崩裂。青金石岿然不动地闪着宝石的光泽,只有被他凝视的人,才能从中真切地感到被燎原的危险。

“乔纳森先生,你在一位A级雄虫的觉醒过程中对其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

阿德利安咬牙道:

“按帝国律法,这是‘伤害雄虫罪’里的哪一级啊?”

门外脚步声攒动,门在这时刷的一下打开。

三分钟前,白球找到了院长室。

院长疑惑地看着它:“家用机器人?你的主人是谁?”

白球报了名字,然后毫无感情地说,“我的主人要觉醒了。”

院长刷的一下站起来:“在这里!?”

白球补充:“受到了严重伤害!”

院长惊呆了,立刻抄起光脑怒吼:“保安!老师!宿管!!疏散!隔离!!快快快所有虫都给我动起来!!”

三分钟后,院长带着全副武装的保安冲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两方对峙的情景——

一个即将觉醒的黑发雄虫坐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血迹斑斑的雌虫,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一群衣冠整齐的已觉醒的雄虫们站在另一边,领头的乔纳森正气势汹汹地怒吼:“你不要胡说啊!?”

院长定睛一看。

没错,是阿德利安。帝国元帅里最能打的那个,领养的雄子。

乔纳森乱飘的眼神被院长一眼捕捉到,他两的脸色同时不好看起来。

“来,请这位——这些,雄虫小先生,出去!”院长冷声道。他再一看,地上还有个亚雌,一挥手,示意也给抬走。

全副武装的保安们裹得从头到脚密不透风,哒哒哒跑进来列成两道,只给雄虫们留下一条路可走。院长背着手站着,两脚分开,四平八稳,扫视一圈,“小先生们,现在的情况可是非常紧迫啊。”

说完,院长转头,语气一缓,“我们为你准备好了隔离室和辅助工具,阿德利安先生。直到你觉醒结束,你不会再受任何干扰。”

阿德利安都不敢碰亚伦的伤。亚伦下手没留情,实打实地在自己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

不过在场的雌虫对此都非常淡定,一个完全装在黑色装甲里的保安对他说:“请放心,先生。这只雌虫的等级较高,这种小伤很快就能自愈……您看,已经止血了。”

亚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德利安便一把抱住了他,像颗小炮弹,软软地扑在他没有伤口的右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脸边蹭了蹭。

“亚伦……”

亚伦用力把小雄虫压在了自己胸膛上。

“谢谢你,”他带着哭腔说,“雄主。”

乔纳森被保安护送队送往和阿德利安相反的方向。他的光脑,忽然收到了两则讯息,一则来自雄虫事务局,另一则……

来自雄虫法庭。

雄虫学院的隔离室位于地下,装点得很舒适。一大团豆腐块一样的床,没有接缝,也看不出材质,像云一样又白又软,和阿德利安买的,被称为‘怀旧风’的床榻全然不同,充满高科技的感觉。

一躺就会陷下去。

亚伦并拢的双腿互相摩挲着,阿德利安不知为何,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他臀部的形状和腿根的颜色。还有他白净的、微微鼓起的肉瓣,和左边的一点嫣红的痣。淋上水光,渗出琼浆。画面生动得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鬼使神差地,他摸了摸亚伦的唇,雌虫眼神朦胧地看着他,温驯地张开了嘴。

厚实的门关闭之前,院长透过自动合拢的门缝,往里瞄了一眼。

他看到阿谢尔元帅家的雄子,手指顺着黑发军雌的舌头滑进去翻搅,脸上还带着点懵懂。

那只严格说起来,算是他的后辈的年轻军雌,嘬着少年的手指,发出了痴迷的低喃:

“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