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登的暗示

塞勒斯穿过空旷的大厅,走上长长的扶梯,这里曾是招待贵族们的舞厅,被他酷爱收集书籍的雌父改成了家族图书馆。

“反正也没谁会来跳舞了,正好。”这是雌父的原话。他总是那么豁达,塞勒斯想,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幼年是千娇万宠的小小皇子,少年是家族内天资拔萃的佼佼者,青年是星系内所有年轻雄虫的梦中情虫,下一任虫皇的继任者,却在继任前遇到政变,失去数位所爱,剥脱了特权。——他不知道有什么能支持他一路走过来。

“这个世界需要改变。”雌父曾对自己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帕帕。”塞勒斯走到书柜的升降机下,帮雌父拿手上的书。

“你应该喊我雌父,或者阿莱克。”亚历山大说,他走下升降梯,坐到书桌面前坐下,拿起面前沏好的花茶慢慢的抿起来。“就读你手上的这一本吧,随便翻一页。”他指挥着自己的雌子。

“是您一直支撑这个家族,”塞勒斯小声地申辩,“我喊您帕帕没有什么不对。”他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书的封皮,《喀比斯王朝俚歌集》……感觉今天又要被帕帕捉弄了。塞勒斯认命地翻开一页,从第一行开始读。

走啊,走啊,走啊

她是我的颂歌,我信念的宣言

薄情的她掠过阳光,躲入黑暗

她改变了色彩

我要说服她回心转意,回心转意

亚历山大眯起眼,思绪似乎被这首诗歌带走。“这是个好预兆。“他转过头看着这个让他骄傲的的雌子,对他眨了眨眼。“你的帕帕曾经对我唱过这首歌。”接着他哼出一段轻快的曲子。

塞勒斯合上书页,他的帕帕是雌父的一名非正式配偶,来自于苏拉星系,有自己的家室,虽然固定地探望自己地雌父,但自己一直不喜欢他。

“把这本书带给他吧。”亚历山大把茶杯放回桌上,手肘撑着桌面。“他是个很容易认真的孩子,如果你能走到他心里,他会好好对你的。”

“您是怎么知道的?”塞勒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雌父。

“他帮我清了一整天的书,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很认真地爱护啊!”亚历山大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伊恩抱着帕克,尴尬地和他解释他是怎么来的,最主要的,是自己和他雌父的关系。

“帕克的帕帕是帕特里克,雌父是卡修斯,卡修斯是帕特里克的配偶。”帕克用软糯的声音描述了他的理解,虽然有点像绕口令,但伊恩还是欣慰地点点头。

“卡修斯的帕帕是伊恩,所以伊恩帕帕是帕克的外~祖”帕克结合自己的实际观察总结出家庭的构成关系。

“咦?”伊恩奇怪帕克是怎么总结出这个来的。

“因为伊恩帕帕浇灌卡修斯。”帕克一边说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卡修斯是伊恩的配偶……”伊恩继续头疼,又绕回来了。

“卡修斯是伊恩和帕特里克共同的配偶。”帕克深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显示出超过年龄的总结能力。

“嗯……有先后关系。”伊恩挠挠头,打算到此为止。“我给你唱首歌,你就睡觉了!”她板着脸,假装严肃地说。

金发小天使乖乖伸直双腿,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面,深蓝色的圆眼睛期待地看着伊恩,躺得笔直地等着温柔的伊恩帕帕的歌声。

“namo~bhagavate~Bhaisajya-……”

伊恩哼起小时候妈妈哄睡时唱的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一遍又一遍地听,总还是记得歌词。沙哑的嗓音带着懒意,深绿色的眼里满是柔情,抚着发丝的手指似乎永远不会挪开。帕克闭上眼,遥远的意识里似乎传来了带着哨声的嗡嗡声,坠入总是梦见的云层。

伊恩将维尔登和塞巴斯蒂安协助打造的首饰放到讲台上。

“上周同学们提出想观看一次祭舞演示的请求,并且得到了全票通过……”她话音刚落,阶梯座位上的学生们发出了欢呼,纷纷点开光脑开始录制。伊恩拍拍手示意安静,“我准备了一些道具,会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一会由维尔登中校给大家演示……”学生们听见不是雄子亲自上阵,发出了可惜地“吁”声。伊恩不理会学生们的玩笑,开始介绍首饰的加持作用。最后她对学生们说,“这是一段召唤能与自身属性共鸣元素的舞蹈,如果我来演示对大家来说不太安全,我会指引中校进行演示。”她举起双手指挥起来,“教室的地面已经经过特殊处理,不过一会还是会有一些火星,为了安全起见……请从隔壁军校溜过来的同学们坐到前面来,雌虫尽量往前坐,雄虫学生们坐到最后去。”

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学生们起身调换位置。塞勒斯在混乱中走进教室,独自站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看着那名总是跟在雄子身边的亲卫队员解开上衣,露出绘满黑色和红色纹路的上半身。他今天没有穿亲卫队的套装,而是校级军官的礼服,因为属于第六军团宇宙部队,所以在暗色的袖口和下摆都镶嵌着两道金色的

镶边,如果是亚尔曼,这些金色的镶嵌会更多。

维尔登的衣扣只解到腰,身后被伊恩粗粗带了两针,腰身贴着他劲瘦的肌肉掐紧,伊恩用一条长长的镀金腰带把布料整理好,给他佩戴上项链和手臂上的装饰护甲。最后在捏着维尔登的下巴,沿着他漂亮的灰紫色眼睛下缘,画上一条细长的,从鼻梁延伸到鬓角的红色眼线。

塞勒斯看到伊恩偷偷地对这名军官嘟嘴,假装地亲吻他,军官也悄悄勾了勾嘴唇。他捏着那本俚歌集,无意识地翻动着书页,忽然那名军官转过身,眼里亮着光,面无表情地走到讲台前的空地中心。坐在前排的军校生被他的气势震慑,安静了下来,后面的学生们随之收了声。

维尔登唱出一个悠长的音,一阵风忽然穿过教室,推开了窗户,在他脚下打着旋儿,将衣衫和发丝吹起。密集的鼓点落下,之后是缓缓的,锤到心上的重鼓。维尔登平伸双手,虎口并在一起,虚虚做出一个拔刀的姿势,一把曾经出现在伊恩手中的银色长刀出现维尔登手中,它改变了颜色,带着地心的明亮和炙热,前几排的学生们甚至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鼓点变成三拍,维尔登退开两步,旋身跃起,炙热的长刀留下数道残影,学生们似乎看到雌虫金色的翅翼闪现了一下,军雌在落下之前借力升起,保持着浮空。它极快地消失,似乎只是他们地幻觉。

鼓点再变,新的节奏加入进来,军雌极为稳定地保持着浮空的状态,在不同高度缓慢旋转着放出红蓝白绿四条长而水平的符文,他向下劈出一道气流,强风夹裹着剧烈的气流从下向上升起,将他的头发吹得竖直,露出冰冷妖异的面容。发光的双眼在红色的眼线上有如两团鬼火,随着身体起伏,瞬间夺取了观看者的神志。他忽然转过头对着塞勒斯,塞勒斯心里一凛,转头去看靠在门边的伊恩,她站到了第一排,抱着手臂背对着他,然而这道视线带着恼怒,让他无法忽视。

鼓点慢下来,符文四散,红色的符文注入了首饰上的能量晶石中,维尔登落到地上,地面以他为圆心闪现一片红色符文,之后化一片翻腾的熔岩。红色的光芒逐渐升温,变成几近于比肩卡克的赤白,军雌身上的图纹随之变色,似乎身体都如烈焰般烧灼起来。黑色的制服衣袖飘舞,首饰上漂浮的晶石熠熠生辉,维尔登踩在喷射的岩浆上,挥舞着灼热的利刃,透出无可抵挡的战意。前排的几个军校生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阶梯上,后排看得眼睛发亮的雄子们被挡住了视线,忍不住拿东西丢过去让他们闪开。

鼓点如雨,层叠四溅。数团岩浆升起,排成一个环,拖拽着火焰飞快地旋转。维尔登手里的刀舞成一团赤焰,岩浆汇成一团,在学生们的惊呼中包裹了军雌,熊熊燃烧的地心之火让站在最后一排的塞勒斯也能感到脸上的热度,岩浆在鼓点中翻腾,军雌的身影似乎被吞噬,直到鼓声停下都没有再次出现。

前排的军校生们鼓起勇气想过去看看,但过高的温度让他们难以靠近。过了许久,一把银色的利刃穿透了岩浆形成的“茧”,它们像融化的奶油,在维尔登脚下堆积。军雌抬脚走了出来,毫发无损,衣袖上连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灰紫色的眸子下一条红色的眼线,显得他妖艳异常,他定定地看了一眼站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塞勒斯,转过头对学生们说:“请大家有序地离开教室,消防系统5分钟后启动。”

学生们推挤着塞勒斯离开了教室,喷淋系统启动,他从窗户里看过去,这位美丽的雌虫单膝跪在地上,低头双手将刀托过头顶。伊恩并没有去接,军雌抬起头,长刀化一对腕甲,附到了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