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给哥哥的戒指

凌非有些恍惚地下了线，他在游戏中呆了六个小时，现实中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他坐在体验仓愣了一会，抬头看了一圈自己的房间。

黑漆漆，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凌非垂下了眸，沉默地出了体验仓去洗漱睡觉，接下来三天他都没有再登陆游戏，凌非坐在自家的院子对着花写生，这三天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他的父母并没有回来过。

是啊……这才是他真实的生活，游戏都是虚假的，游戏中的人当然也是虚假的。

肌肤相碰的触感也好，拥抱交缠的温暖都好，都只是计算机的算法模拟出来的罢了。

他从未曾真实地拥有着那样的兄长，从未真正地与什么人，牵手，拥抱，亲吻或做更多亲密的事过。

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中的初级任务，过去三年或许有无数的人玩过那个游戏和游戏中的兄长在一起过，那并不是独属于他的。

凌决……只是一个游戏角色罢了。

凌非停下了笔，愣了好一会，继续写生。

他只是……太无聊了，一个人呆太久了，所以第一次与人建立了那样的亲密关系，就忍不住陷了进去，而且哥哥对他太好了，又是他的理想型，沉迷游戏到忘记只是一个游戏……也是情有可原的。

等他多打几个任务，攻略过更多的对象，习惯了这种事，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

凌非抿起唇，虽然这样说服着自己却还是从心底里产生了些许纠结的感觉，他是一个在感情观上较为保守趋于单一稳定对象的人，就算只有性没有爱也是一样，有了确定的伴侣不管是情人也好还是炮友也好，他是不会在跟别的人纠缠不休或发生关系的，当初订购游戏玩游戏他并没有想太多，毕竟——

只是一个r18的游戏，玩r18游戏跟游戏中的角色做r18的事，一般人会因为玩游戏攻略了一个角色再去攻略其他角色时就感到是在出轨吗？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在出轨，该死。

凌非抓了抓头发，不，清醒一点，他只是在玩游戏而已，不过这也说明他真的不能再跟哥哥呆下去了，再待下去他可能就没有办法还能像现在这样能下定决心离开了，凌非呼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茫然。

那他……就这样走了吗？

他的游戏任务已经全部做完了，初级任务已经完成成功存入了世界栏，如果他想随时可以回去继续跟哥哥一起生活，但当然也可以就放在那里去看看别的世界别的人物。

他的兄长只是一串数据罢了，他所在世界是围着他这样的玩家转的，只有玩家进入了世界，游戏中世界的时间才会开始流动。

凌非想起他走之前哥哥正在安稳地睡觉，如果他不回去，哥哥就会一直睡，直到有哪一天玩家想起了曾经玩过的小世界突然起了兴致重新回到世界中，游戏角色才会从漫长的睡梦中醒来。

……所谓虚拟与现实，不就是体现于此吗？

凌非有些走神，他还没有与人告别呢。

毕竟……

凌非在花园中坐了一天，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画布上画了一个下午的画稿，躺入了体验仓，他之前某次购买的限时超值史诗礼包有一个ss级道具，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在玩家空间内做出自己设计的一样东西，带入到任务世界之中，凌非拿这个道具——做了一枚戒指。

他设计了一整个下午，才画出的满意的款式，道具很快完成了饰品的制作，凌非看着自己掌心精巧的戒指，重新回到了任务世界之中，他的兄长正躺在他的身侧安安静静地睡着，凌非看着他的脸，几乎舍不得将时间加快。

但最后他还是加快了，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说出告别，转眼间天便亮了，凌非看着自己的兄长睁开了眼睛，似乎还不太清醒：

“……早安。”

“早安，哥哥。”凌非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乖巧地下了床，“哥哥早上想吃什么？”

“嗯……随便弄点就好……”凌决打了个哈欠也下了床去洗漱，凌非去给他做早饭，是一个很平静的早晨，吃完早饭凌决便要前往公司工作了，凌非拽住了他：

“等等哥哥，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凌决一怔，随即便看到弟弟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他心下一跳，弟弟已经打开了盒子，一对精致的戒指正立在其中，兄长睁大了眼睛，凌非顿了一下，牵过他的手：

“哥哥愿意戴上我的戒指吗？”

“……”凌决耳尖红了，他轻咳了一声，“怎么，这么突然……”

但是他并未拒绝，兄长看着弟弟为自己戴上戒指，也伸过手将另一枚戒指为弟弟戴上，男人向来冷峻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我今晚会早点回来的，弄正式一点。”

“……”凌非看着他，“好啊，我会等哥哥回来的，哥哥再见。”

兄长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俯过身吻了吻弟弟的额头：

“再见。”

他离开了，凌非看着眼前重新关上的大门站了许久，摸了摸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他深吸了一口气，叫出系统结束了这个世界，回到了玩家空间。

凌非坐在玩家空间的床上，他的宠物正站在他的面前，照理说经历了一个世界人偶应该融合了角色的性格有了些许像人的样子，但他的宠物却毫无改变还是如同初始一般毫无灵魂的人偶，不过他这个样子正和凌非现在的心意，如果像哥哥了会让他感到难受的，凌非并没有探查为什么宠物没有融合性格的原因，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又叫出了系统：

“准备做下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给我和我的宠物安排敌对的身份。”

哥哥对他实在太好了，这样的爱令他难以克制地陷了进去，那么换成敌对身份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系统很快又给他推荐了三个世界，现下已经换成了中级世界，凌非浏览了一遍，很快下了决定：

“就这个。”

未来星际，装作新晋星盗实则为卧底的男主和恶名昭彰的最大星盗头领，绝对的敌人，不死不休的矛盾，就试试这个好了。

……

季决睁开了眼睛，一时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荒诞离奇又充满暧昧的春梦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星期，几乎每个晚上季决都会梦见跟某个小鬼做爱被按在床上用各种羞耻的方式侵犯，但却也并不是纯粹的性——他下意识抬手看向自己的左手，指间空无一物。

凌非最后……送了他戒指？

季决翻了个身，埋在被褥间感到耳尖有点发烫。

他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他真的是喜欢着凌非不成？

可是……

季决恍惚了一会，揉了揉额角。

但说到底，只是梦罢了，又不是现实。

他想闭上眼继续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里全是十几年不见的某个小崽子送他戒指的场景，翻来覆去许久季决还是坐起了身拨通了电话：

“喂，是我，我有一件事……”

不过说起来，他很快就又会跟凌非见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