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叶千帆穿好了毛衣,抱着其它衣架准备挂衣架上时,顾沉舟已经醒了,手撑着脑袋看着他。

叶千帆脸上热度还没褪去,又见他这样戏谑地看着,就知道他肯定将电话内容听见了七八分。

等他坐到床边,一条腿就从被子里伸出来,抵在他的背上,顾沉舟说:“你要怎么负责啊?”

叶千帆想也不想直接说:“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你好腻歪。”顾沉舟轻轻踢了他两下,又缩回了被子里,“我又不是美娇娘,怎么嫁给你。”

老实说叶千帆没想过这种问题,毕竟现在这种由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在他看来挺可笑的,一纸契约的本质目的不是出于维护婚姻,而是在于保障结婚之后的损失成本尽量降低,这不符合他的爱情观。

“美娇娘我才不稀罕,”叶千帆说,“世界这么大,总有能为我们举办婚礼的地方。不喜欢中式,那西式教堂也可以。”

“怎么不是你嫁啊。”顾沉舟真想再踹几下他这个时灵时不灵的小脑瓜,他不是想讨论婚礼怎么搞的问题。

“我……”叶千帆摸摸鼻子,压了顾沉舟一回他现在兴奋值都还没降下来,平时也就心里喊两声媳妇,这回没控制住,“那你嫁给我,我嫁给你,总行了吧。”

“你怎么一点亏都不肯吃呢!”他昨天都乖乖让他上了!顾沉舟恶狠狠的扑了上来,从后面抱着叶千帆往下压,“说,到底谁嫁。”

叶千帆被压的胸贴着大腿,这个姿势不好用力怎么也掀不翻他,只好说:“我嫁行了吧,我嫁。”

“我录音了。”听到这句话顾沉舟就坐了起来,神气地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等着以后哥娶你。”

“幼稚。”叶千帆嘟囔。

顾沉舟穿上衣服藏住了身上的草莓印,明明是第一次,他在床上赖床了半天,中午居然一点不适都没有活蹦乱跳的,不知道叶千帆瞒着他偷摸看了多少“学习资料”。

易老师打了四五个电话过来,叶千帆再三保证绝对安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就是不肯透露对象是谁。

介于叶千帆平时信用值良好,以及易老师现在也不可能马上从山区飞回来,只好姑且相信了叶千帆。

叶千帆松了口气,与顾沉舟谈恋爱估计是他17年的人生中做得最大胆,最出格的事了,但他不后悔。

快到午餐时间他俩都要回家拜年,分别时就像一对419的陌生人刚打完新年炮,再见时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顾沉舟先说,“明晚见。”

“明晚见。”叶千帆也笑着说。

他们约好了初三去看雾淞,初二晚上当然就要先聚到一起。去南岳顾沉舟已经很熟练了,准备好了一个包的干粮零食,穿上那种酷似外卖小哥款的冲锋衣,虽然丑,但保暖。

南岳山上的温度比起城市中起码低了四五度,帐篷什么都不用带,家用帐篷太单薄了,在山上不顶用。

他们一人背了个大包,里面是一些应急物品、干粮和冰爪,清早六点就出发了,冬季看雾淞的时期是旅游旺季,人会很多,要上山得趁早。

他们打算是坐缆车到半山亭,然后走路上祝融峰,在民宿中住一晚,第二天凌晨就起来看日出,之后再坐缆车下山。

出发那天天气很好,虽然冬季的阳光基本等于冰箱里的灯,也总比阴雨绵绵来得好。

叶千帆本还庆幸他们选了个出游的好日子,可上了缆车才傻眼了,漫山遍野都是繁枝绿叶,这可不像是有雾淞的样子。

缆车停在半山亭,他们下车后便选了最好走的一条路往南天门,一步一步向上爬,因为是本地人全然没有像其他外乡的旅客那样一个劲的拍照,他们走的快得多。

越往上也一点没有看到雾淞的痕迹,叶千帆十万分不解,“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天气太好了。”顾沉舟也才想起来这回事,一般得前几天先下了雨,之后雨停了再来个寒潮降温,才会有雾淞。南岳结霜快,化也化得快。

“看来我和这地方八字不合啊。”叶千帆想起上次来南岳的遭遇,又有点庆幸,还好他在这里又遇到了顾沉舟。

“倒也未必,这样看到日出的可能性比较大。”顾沉舟说,冬季早晨山上雾很大,云层太厚也很难看到日出,这种有阳光的日子更好看日出。

叶千帆也释然了,反正只是找个借口与顾沉舟出来玩,两人在一起就够了。

走到祝融峰,他们先去订好的民宿放东西,顾沉舟算是熟客的,找人租帐篷什么的都一手操办的利落。

“帆哥,你买啥东西记得说方言。”顾沉舟嘱咐道。

“哦哦。”他平时都在学校说普通话说习惯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亲眼见一外地哥们花50块钱才买了桶泡面,才知道这种旅游景点是真的坑。

他们上山的早,租了帐篷去望日台时还没几顶帐篷,租帐篷的大姐人挺好,帮他们一起搭了帐篷还拿了一床被子过来,被子上有刚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顾沉舟跟大姐聊了几句就熟了,说好了去大姐家的农家乐吃饭。

“你还真是妈妈辈杀手。”叶千帆笑他。

“想啥呢,要花钱的。”顾沉舟白他一眼,“我是选了一家划算的,不是白给的。”他们午餐就吃了点零食填了填肚子,晚餐不能再敷衍了。

剩下的时间他们就随便走走,南岳上到处都是问有没有要请香的,他们都是无神论者,自然是不信神佛,但都到这来了,拜一拜菩萨总没有坏处,还有许多人千里迢迢来南岳烧香拜佛的。

他们自然也没有花什么冤枉钱去买那大几百的香,山顶上十块钱一大把的香比比皆是,他们一人买了十块钱意思了一下,跪拜求愿时总有一种在拜堂成亲的感觉。

出了大殿,他们就同时卸下了装出来的肃穆表情,顾沉舟说:“你说咱们这样能心想事成吗?”

叶千帆老神在在地说:“心诚则灵。”

“噗,”要真有菩萨估计都会被叶千帆这副模样给骗过去,“那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叶千帆说。

好嘛,顾沉舟这算是知道,灵不灵的都是叶千帆自己说了算。

“走啦,去农家乐吃饭,饿死了。”叶千帆大步往前走,他的愿望很简单,一愿身体健康,二愿天长地久,三愿金榜题名,他不信天不信命,靠不了菩萨就靠自己。

吃过晚饭后他们回了民宿,因为准备的很充分,他们没打算完全露营,可以在民宿里睡到四五点,再转移到望日台的帐篷里等日出。

爬山本就是个体力活,他们也没再做什么体力运动,老老实实的休息一段时间,直到四点的闹钟将他们吵醒。

叶千帆本是没什么起床气的,可现在在寒假期间,他的生物钟实在没办法在四点就开始运作,把头都缩到被子里不肯起来。

“再给你赖个十五分钟啊。”顾沉舟定了十五分钟计时器,自己穿好衣服先去洗脸刷牙了。结果十五分钟过去,铃声响了他还没点动静,顾沉舟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

“哗”的一声,顾沉舟把他被子掀了。

“啊操,冷啊!”叶千帆被冻得一哆嗦,顾沉舟又赶紧拿被子包住他,怕他真感冒了,“醒了没?”

“醒了醒了。”叶千帆像只不倒翁一样坐在床上,说是醒了仍是闭着眼睛,马上回到温暖的被窝实在是幸福感爆棚,不想再感受一遍寒冷的冷空气。

顾沉舟把他的衣服都拿了过来,一件一件给他套上,让他伸手就伸手,让他抬头就抬头,像个无法自理的宝宝。

“以后七老八十我动不了了,你肯定也是这么伺候我。”叶千帆做着白日梦。

“想的到美。”顾沉舟抬手在他头上弹了一下,“那时我也七老八十了,说不定还没你健康呢。”

“那多惨啊,两个老老头,都动不了了,躺床上连自己老伴都见不到,”叶千帆一发散思维就有点收不回来,“那咱俩得住同一个养老院才行。”

“你想的真多。”顾沉舟把裤子递给他,让他赶紧起床穿,现在他们还正年少,除了珍惜眼前时光,不作他想。

望日台上不仅适合看日出,连整个雁城的都能俯瞰。天边渐渐显露出一种深沉的蓝,从天与地的交界面渐变而来。

他们出来时,还没有人从帐篷里的出来,他们轻手轻脚的进了之前搭好的帐篷,唯恐扰了山间神灵。

快到六点时已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金灿灿的霞光渐渐占据上峰,如火般的红色被盖上一层轻雾,让那天边似乎更加遥不可及。

还有不少从半山腰上来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望日台,他们占据了极好的位置,没有人挡在他们前面。

不过一会儿,一个极为炫目金色光团以不可阻挡之势升上地平线,带来万丈霞光,晒向大地。

金色光芒似乎映在了叶千帆的眼瞳,他从没见过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景像,正如“日出而林霏开”,锦绣衡山在这一刻悄然苏醒,仿若山而有灵,万物复苏。

叶千帆认真眺望远方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顾沉舟悄悄凑过去,在他左脸留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