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日之后，雨果羽翼上的伤早已愈合，血魔族的自愈能力胜于常人，他抱着在羽墨毫不费力地飞上城墙后，只见面前一阵箭雨飞来，他轻松地躲过，在羽墨落地打滚避开箭后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金色影子，内心深处却被深深触动。

“你要走了吗？”他看着雨果，缓缓开口。

“我要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是一切的答案。”雨果的眼神坚定，不知为何让在羽墨感到失望。

看来那人是必须要离开了。

“我会一直找你的，雨果，不论你去哪。”

半晌，雨果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乘风而去。

“在羽大人，我们不追击吗？”一旁的士兵赶来问。

在羽墨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雨果不是个低调的恶魔，他所在的地方动静一定很大，他早晚会找到雨果的目的地的。

雨果不知道从何找起诺亚，但是隐隐之中，似乎是以前的记忆在牵动他的方向，他竟无意间朝着大陆中央飞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到了一片废墟。

废墟中央仅剩枯木，烧的焦黑，但依稀可以估测树原本的大小，在巨神树中不再有任何能量的痕迹。

巨神树，亚梅洛创造双月大陆时的中心，也是他埋藏自己力量的地方，也是黑暗滋生的地方。雨果不经意被牵引到此处，是记忆与恶魔的血脉作祟。但巨神树作为连接天界、人界、魔界的门，猜到雨果会来到此处的，必然有来讨伐他的火神伽罗，以及来探明一切的诺亚一行人。

果不其然，雨果还未停留多久，面前便有两扇门打开，一扇门的背后是刺眼的光芒，一扇门的背后却是熟悉的黑暗，两扇门相对着，鲜红色的身影带领着金甲白羽的天神族士兵从光门中冲出，而白色身影带领着黑甲骨翼的血魔族士兵从暗门中涌出。

两方一见面便交兵，似乎忘了雨果的存在。而雨果则一眼便注意到了交战的人中一抹白色的身影，象征着圣洁的白袍与天使般的金色卷发，可少年的脸上却有着可怖的烧伤，额前的血色十字架也因为战斗兴奋起来，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装不下任何人。

“诺亚。”雨果不经意间轻轻唤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但诺亚却瞬间听到了般转过头，四目相对。眼看着一把长矛要朝少年刺来，阿米尔召唤沙墙像阻挡攻势，而雨果却先一步飞了过去，将诺亚拥入怀中飞离战场。

“诺亚！”阿米尔喊道，却见那个少年摇了摇头。

“我会自己处理这件事，你放心。”

阿米尔很听诺亚的话，此刻有万般不甘却只能点点头，埋身于战斗中。

火神伽罗一头鲜艳亮丽的红发飘逸在空中，一身金甲包裹着她火辣的身材，她勾唇一笑，举起一把弯刀，一刀挥下，火焰喷射，烧死不少血魔族士兵。然而她刀上的火却与她的造型截然不同，蓝紫色的火看似冰冷，却温度极高，甚至能将敌人直接化为灰烬。火神，从不缺席六神会，一向都是天神族最强大的战斗力之一，对同为六神会的阿米尔来说也是劲敌。

阿米尔以沙墙抵挡，煞时晶体爆裂四射，难分上下。伽罗的眼神狠戾，不似一般天神族，没有一丝慈悲，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火焰会灼伤同胞。她琥珀色的眸子让人想到了曾经的昆汀，那是属于昆汀独有的力量，“安”，如今昆汀赐给了伽罗这份力量，就像给诺亚一样，让伽罗有了与众神之主匹敌的能力。

“你就是荒神阿米尔？”伽罗挑眉一笑，音调高昂。

阿米尔没有回应，而是挥手飞去沙刃，随后抬手牵动着天地中的沙土，脚下的土地剧烈的震动着，打乱了僵持的局面。

“罢了，不论你是谁，我都会代表六神会制裁你的。”

此时的诺亚早已脱离战场，他不知雨果要带他去哪里，雨果没有开口，他也没有问。只是眼前的景色逐渐熟悉，离开了那片废墟后，诺亚看到了稀稀疏疏的城邦，随后竟飞到了一片树林中。

这里不再有城邦，而是一个个村落，还有中央的大祭坛。

诺亚立刻想起了这个地方，他与雨果在双月大陆最记忆深刻的回忆。

阿希尔，圣地雪路。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想不起你和我的关系，只有这个地方，我还记得。”雨果指了指祭坛，指了指诺亚，“我们在这里成婚过，你是我的妻子。”

诺亚轻笑出声，“我们的确成婚过，不过是另有目的。我只是好奇，是谁复活了你？”

“是我的主人。”雨果对眼前的少年没有任何戒心，反而有好感。在见到诺亚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原本的动摇，他对于诺亚的情愫，早已印刻在他的灵魂里、血脉里，即便失去记忆也无法忘怀。

“你的主人，是阿赞索复活了你？”

雨果摇了摇头，“她叫艾萨克·列拉金。”

诺亚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刚要问起关于列拉金的事，却未想到雨果平静的棕色双眸突然充斥血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杀了诺亚。

雨果的脑中充斥着这个声音，这是来自主人列拉金的意识，他试图反抗，可却无法抵抗她强大精神力的控制。

雨果的双手变为尖锐巨大的凤爪，朝着毫无防备的诺亚袭来，“快……跑。”

列拉金要杀他。这是诺亚的第一反应。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是盟友，他更是她弟弟的爱人，未来魔王的父亲，况且以列拉金原本的实力，何必需要大费周章复活雨果来杀他？

但是在几番交手后，雨果强势的力道划过诺亚，在少年的胸口留下鲜红的爪印。诺亚这才意识到，他竟无法自如地控制雨果，不知何时，他一个暴怒的力量已经可以与曾经的自己齐平。

列拉金不仅复活了雨果，还赐予他强大的力量，究竟有什么目的？

“咳！”诺亚来不及思考问题的答案，雨果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自己身上的伤口尽数转移到诺亚身上。一瞬间，在少年的白袍上，鲜血如玫瑰绽开。

“该死！”诺亚身上的血刺痛了雨果的心，他抱着头反抗脑中的命令，“你快走…不，你杀了我吧……快！”

诺亚好不容易有空档呼吸，看着雨果痛苦的表情，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有下手，转身朝着巨神树废墟飞去。

也许是与阿米尔他们相处久了，诺亚竟不像以前一样无情，凡是损害到自己利益的人都要除去。如今他看着陷入痛苦的雨果，却生出几分悲悯与自责。

但当他回到战场时，映入眼前的却是另一番画面，土地上蓝色火焰燃烧不息，尸体变成焦炭无法辨别模样，此次诺亚并未打算大战一番，出征的只有阿米尔和其他普通的血魔族士兵，而对方显然也只是为了雨果而来，伽罗一人带着天神族士兵。可未想到如今的战场上，尸体遍布，气味难闻，诺亚隐约可见火焰之中有个人影跪在地上。

他带着希望朝前走去，挥手散开火焰，灼热的烈焰无法近他半步。可是在这火焰之中跪着的，却是浑身是伤流着血的伽罗，她的金甲不仅被鲜血染红，更被暗色的沙尘遮盖住了光芒。

“阿米尔……他在哪里？”

伽罗冷笑一声，“早已被我的烈焰烧尽。”

只听“哗”的一声，诺亚挥起“夜尊”，动作干净利落，女人的脖子上生出一道光滑的血线，随后她的头颅便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滚了许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逐渐失去光泽。

“你不可能死……”诺亚紧闭上双眼，感受着脚下的一切，那缓慢的心跳声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一战，唯一的生还者……

少年将手掌贴在地上，余热灼伤了他的掌心，他却丝毫不在乎，而是用能力驱散火焰与沙土，翻卷出来之后，他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那个护他爱他的沙国男人，令昆汀都忌惮的荒神，躺在黄沙之中，四肢末端焦黑，而阿米尔英气硬朗的脸上，却被烈焰生生烧毁了右眼处的皮肤，留下和诺亚一样的棕红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