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阴谋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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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温蒂的哽咽声逐渐降低,侍父才松开搂着他的手,扶着他的脸仔细端详。见他哭得眼皮粉光柔润,除此之外,脸上手上却不见伤痕,先松了口气,却又想到另一层紧要处,这才拿帕子擦了擦眼,扭头看时,房间中已不见沈行踪影。

管家这时从门外进来,见他神色赶紧说,“沈少刚跟我交代,说您既然到了,他也就放心啦。说这个房间他订了一周,您可以放心住下。还给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是若有其他紧急事务可以联系。”

侍父听了,心知沈行是要避嫌,并不与他直接接触,临走前却又和管家将诸事交代得清楚,如此周到,实在是难得。

他点点头,让管家先去跟家中老爷回报,拉着温蒂朝里间走去。

温蒂进了屋子,一时尚不知用意,待到见侍父将门关紧,又将窗帘合得一丝不透,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先烧红了,闪躲了一下。

“侍父!我没事!”

他侍父不由分手的伸手要拉他的衣服,嘴里说道,“我知道没事,就看一下,更放心。”

温蒂见他十指尖尖,不敢狠劲挣脱,怕不小心刮到,折了他的长指甲,只得连连说,“我自己来,自己来。”侍父这才住手。

温蒂叹着气,不情不愿的脱掉了外裤,将内裤往下拉了一半,含羞带怯地微微分开了腿。

他侍父赶紧凑近了看。温蒂生得像他,肌肤雪白,阴部也难得的没有色素沉着,小小阴茎粉嫩笔直,下头会阴处,仍紧紧闭合,隐隐现出一条嫩粉的线。

温蒂脸生,闪了一下,就又把双腿紧并上,抬身试图想拉上内裤,被侍父一把按下,尖尖指尖凑近到那里,上下反复摩挲了,确定确实没有破开,这才满意地放手。

温蒂即羞且恼,满脸通红地把衣服又重新穿好,跳下床才说,“都跟你说没事了!”

侍父赶紧将他搂过来,柔声安慰,“哎,宝贝,侍父这不是担心你未经人事,纵然吃了亏,也说不明白。现在确认了啊,我就放心了。”

他微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打算,这一年慢慢挑着个合适的人,也不用大富大贵的,你们两能互相看对眼最重要。我再把我这些年给你攒的嫁妆给你一送,也算安心了。”

温蒂听他这样说,虽知他一心只是爱惜自己,对自己好,却仍忍不住恼道,“我不要嫁人!”

侍父嗔他一眼,“不嫁人你做什么?哎,当初就是不该听你的话,送你到京城来念书。否则哪里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

温蒂跺脚,“侍父!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以前侍子不嫁人也可以,好好工作挣钱,也可以自己过一生!最近这些年这些论调,都是那些人类为了、为了欺压我们才编造出来的!”

他侍父听他这样说,瞬间眼睛睁大,忙扑过来伸手蒙住他的嘴,温蒂原本还要继续,见他脸色惨白,神情恐惧,心中一软,停住了嘴。

当年,温蒂读到初中,发现没有可以继续念的学校了。

当然,如果他愿意学习插花、泡茶、伺候家主这一类才艺,还有很多职业高中可以选择。除此之外,护工、技工一类的专业,也还有一些职业学校。

但是,男性、女性所上的学校,提供通识教育而非具体职业技能教育的,在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东部区域,却没有一所肯招收侍子。

他私下上网查了很久,才查到了京城里仅存的几所私立学校,仍然招收侍子做学生。他花了好多时间,说服了他的侍父,又花了些心思,侍父才成功求得家主,同意送他来这里念书。

温蒂还记得他上京时,侍父依依不舍地送别到机场时,分别时眼中含泪,笑着说,“说不定我们温蒂的缘分在京城,在那里遇到什么好人家也说不定。”

他用力拥抱了他的侍父,心中想的却是,“不。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温蒂努力平静下情绪,再次试图跟他的侍父沟通。

“我没事。但是我的同学们还在716那里。侍父,你能不能再求求家主大人,让他请沈少再帮个忙,帮我把他们也救出来。”

侍父叹了口气,一脸欲言又止。“傻孩子。你现在虽然出来了,又哪里是没事。来之前我打听了,716的名声,实在是太可恶——”

他最初见到温蒂仍是完璧,心中固然欢喜,但转念一想,一个小侍子,只要被人传说是进过716的,名节可就毁了。温蒂未曾破身这种事,又哪里是可以拿出去到处宣扬的,为今之计,只有在此事尚未传到满城风雨前,火速将他嫁出去方可。

温蒂听到他侍父的话,心中满是无力感。自初中起,每次他试图把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传递给侍父,却发现只是鸡同鸭讲。

他虽反复告诉自己要镇定,心中却仍不免有一股邪火要发出来,“侍父!名声有什么重要的!我现在想的是我同学们的生命!”

他侍父看他一眼,安抚道,“不急不急,慢慢来。”心中想的却是,这些不知哪里来的贱货,带坏了我家温蒂,最好就

让他们烂死在牢里,可不能再让他们在一起了。

两人各怀心思,侍父想起他刚刚提起沈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再一想想,却又觉得在此情景下,十分合理,当即试探着问,“刚提到沈少,你觉得他怎样啊?”

温蒂听得一呆,随后从他的语气与神情中反应过来,他侍父问的是哪一方面。

他万万没想到,此刻他侍父心心念念还在惦记着的是他嫁人的事,一时哭笑不得,愣 一下才回到,“您刚刚不是还说,716的名声,太过可恶?”

他虽年纪轻,但这两年独自在京城,接触的人多,在见识方面已远比多数侍子广阔。稍一思量,自然明白,716的名声在外,只要进过这里的侍子,声誉怎么也都会受损。

以他的出生,纵使如今清白如同白纸,想嫁沈行也是高攀。如今已然这样,他家侍父竟然还在妄想将他嫁给沈少那样的男人,可谓不知进退了。

他家侍父却微微笑道,“这你别管,你只说,沈少这人你觉得如何?是否也是你常说男女那般的,言语乏味,面目可憎?”

沈行将他从716救出,固然是受他家家主所托,但之后的每一步,可谓举止得体。温蒂自忖,若自己不是受过侍权教育的熏陶,只是寻常家养小侍子,被如此英俊高大的男人细心关怀,只怕早就芳心暗许,腿都软了。

此刻他扪心自问,却也实在不能说沈少有哪里不好,只能略微摇了摇头。

侍父见他提及沈少,眉间虽仍不解郁郁,表情却和缓下来,低头垂目之间,隐约露出些娇羞的意思,心中暗暗点头,循循善诱。

“你刚刚说到能否让家主拜托沈少。哎,实话说,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急啦,赶紧去求他,可俗话说,京城贵人多,他在咱们那儿是一等一的人物,京城却不认识什么人。何况又是716这地方。幸好他想起来,沈少跟了一位老师,好像和那716有什么瓜葛,这才求到了沈少那里。”

温蒂听得出神。沈行将他从716带出时,他惊魂未定,竟然不太记得细节,如今努力回想,却只能勉力想起片段,诸如沈行将围巾围在他颈项的时候。至于716的人如何对待沈行,沈行又和他们说了什么,却只犹如梦中,记不真切。

如今听来,沈行自己并不在716中工作。温蒂不觉长出了口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担心的是沈行若在716中工作,以后两人注定就只能是敌人了。

只是,他若不在那里工作,若要救人便也是要托人的人情。救出他来还且罢了,若是要家主再拜托他救同学出来,似乎确实为难。

他侍父常年得宠,最善察言观色,如今看他表情,知道他已心动,故意沉吟道,“想来沈少这次帮我们,也是用了不少人情。再要请他帮忙,哎,却要关系再深一层才好了。”

温蒂垂下眼帘。

在此之前,他从未考虑过嫁人。此刻却突然想,如果沈行能帮忙把他的同学救出来,那么,嫁给这个男人,也许也未尝不可……

他轻声叫了一声“侍父”,这次声调却和之前全然不同,带了些天然的亲昵和撒娇,侍父连忙将他搂在怀里。

“傻孩子,只要你能想通了,其他的侍父自然拼尽一切,怎么也要帮你达成心愿。”

张将军先接到了管家的平安报告,因此等他家侍人回复时,倒也不是很心急,也不过是每隔两三分钟看下手机,隔一会儿怀疑一下是不是信号不好而已。

好容易等到对面打来了电话,却是带着哭音,张将军只觉得心肝肺一下子都被人捏紧了,赶紧说,“宝贝宝贝,不哭不哭,有话慢慢说。”

他家侍人这才抽了下鼻子,止住哽咽,细细说了一遍。张将军先听说温蒂仍是白壁之身,不曾被玷污了,还忍不住心里夸了两句沈少,待到听到自家侍人后面的说法,当即瞪圆了眼睛。

“胡闹!就咱们家,没这事也不敢想嫁沈家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再让我怎么腆着脸去求亲。”

架不住他的心肝当即又在电话里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张军长汗都下来了,心一横,想这回反正脸也丢了,干脆就拼到底,舍了这张老脸了,终于应了。

对面的哭声也终于随之终止。“老爷,那您现在去说,我晚上把人送到沈府,还能搭最晚一班航班回来,伺候您。”

最后三个字当真娇柔无限,张军长只觉得对着电话的那半边身子当场酥了,原本还想着怎样拖延一下,做个心理建设,此刻义不容辞,立即起身,让秘书告诉司机,要再去一趟司令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