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24岁雨（3）就日常

他在等。

等的有些迫不及待。

而很快，那个名叫爱德华的男人来了。

他比27预想的还要好一些，漂亮的金发梳在头上，穿着得体的西装和皮鞋，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满脸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找了一圈，终于看向了27所在的方向。

那是他的新主人，他抱着项圈往笼子边爬了一步，但脚被栓在了地面，没办法再向前。他的目光凝聚在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爱德华当然没有看他，蹲了下来，隔着笼门向洛林伸出手。

“洛林，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带到这儿来。”他无比歉疚的开口，眉毛轻轻的皱起来：“原谅我。”

27听不懂这段话，男人似乎在道歉，对一个奴隶道歉，这超出了27的认知范围。

洛林的反应也超出了27的认知范围，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他不喜欢这个主人。这是27唯一能判断的事情。

他这样做，主人会不喜欢他的。27有些担心，可他的邪念也由此而生——主人说不定会喜欢我。抢别人主人这种事坏透了，但是27忍不住。

他往旁边微微爬了一点儿，挡住了洛林的身体，他看见爱德华的目光终于转向了他，这里头带着好几分困惑——

“主……”他意识到了这个词可能有点儿突兀，先尝试着用新的词汇喊他：“先生，洛林刚才说，把这个让给奴隶。”

他尽可能谦卑的开口，抱着那个可爱的项圈，给人悄悄的看一个角：“奴隶能不能……能不能……”

他还没说完，话语就被爱德华打断：“洛林还在生我的气？”

27点点头：“他说，他不喜欢你……”

27说这话的时候很紧张，他成了一个挑拨离间的坏人。

“真糟糕。”爱德华抓着自己的头发，看向27：“听着，帮我个忙，告诉洛林，项圈他必须带上。他现在身份是奴隶，这个是给他保命的东西，让他乖一点，跟我回家，我再慢慢向他道歉。”

27听的一知半解，但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项圈，再看看金色头发年轻而英俊的男人：“可是，他说给奴隶了，您想要奴隶的话，您看看27怎么样？”

爱德华顿了一下，笑了一声：“洛林不是奴隶，我只喜欢洛林。”

固执的主人。

这份固执的爱意让27有些无法理解，他直觉这东西自己想要，但似乎与他无缘。

“您可以试着再有一个……”27抓着手里的项圈，他沙哑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27很乖，不会给您添麻烦……”

“奴隶，如果不想帮忙就到一边儿去。”爱德华的声音变得严肃了：“把项圈放下，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27的手指没有放开。

“放下，我不想在洛林面前显得太凶。”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

这种语气出现的时候，27都会感到很害怕，他能从语调中听到厌恶，抬起头，能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眸。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眼神游离，但手还是没放开。

“看来你没打算听话。待会儿有人会教训你。”爱德华轻声飘出一句话，就在这个时候，杰森回来了。

其实27是打算听话的，只是他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不受控制，死死的抓着那个项圈，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杰森看到爱德华来提人，说了几句抱歉，将牢笼门打开，爱德华几步就越过了被锁在原地的27，去看他关心的宝贝。

他怀抱着洛林，洛林几次甩开他的手，他还是固执的抱上去。

他低声的呢喃着，洛林蜷缩在角落里，所以他也跪了下来，像恋人一样亲吻着洛林的侧脸。

“我很抱歉……”他的声音细碎的传来：“我爱你……请原谅我……”

27歪着头，他不太确定现在是真实还是幻觉，他试图把话语听得更清楚点，可惜耳朵不太好用，仅存的那只里也传来蜂鸣，掩盖了爱德华的声音。

“谁让你下来的。”杰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27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

“他妈的。”杰森抬起就是一脚，踹在了27柔软的肚子上，他倒在地上，疼的一阵眩晕，怀中的项圈摔了出去。

过大的声音引起了爱德华的注意，他瞪了杰森一眼，杰森很快识趣的保持安静。27从短暂的意识模糊中醒来，伸手想去拿那个项圈，脆弱的手指被皮鞋踩过，杰森碾上了他的手指，将项圈捡起来，归还给了爱德华。

27发出无声的痛呼，他嗓子彻底哑了，喊不出来。

爱德华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小情人，将洛林在怀里抱了起来，27看见这个少年不满的蜷缩在主人的怀里，还张口咬了他肩膀一下。

——他为什么不满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嘶，真疼。”

“怎么，这就疼啦。”

“好吧，你咬吧，咬到不生气为止。”

嫉妒和不

满在胸口疯长。

——他答应了我的，答应了换我去。主任应该抱着我的。

爱德华轻声笑了起来，转头对杰森示意了倒在地上的27.

一场闹剧就此消失，杰森的皮鞋也从他的手指上走开。

27迅速的爬了起来，他想跟上去，但爱德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感觉到一只脚从后面踹过来，这次是踢在了他的背心上，他一下子差点没喘过气来，彻底的跌在了地上。

“他那么不乖，主人为什么还喜欢他？”他的声音只剩下了气声，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血。

“为什么不喜欢27，27听话……为什么？”他已经很努力在听话了，他很乖，先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从来不需要先生哄，也绝对服从和接受一切命令。

“为什么啊？”他不明白。

不理解。

嫉妒，怨恨，绝望。

“因为你没那个命。”杰森又给了他一脚，皮鞋踹在柔软的下腹部，他的眼前一片发黑，被踹伤的地方青紫一片。

但这是一个好答案。

没有那个命。

他悲哀的睁开眼睛，看向杰森：“主人。”

“他妈的，又疯一个。”

他是疯了吧。

先生说的应该就是对的。

他又疯又笨，没人要果然活该。

杰森一脚一脚的踹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章法。

这里面大部分是杰森游戏连跪的怒气，有了爱德华的示意，他觉得把这个奴隶打死也不太要紧。

27下意识的蜷着身体，接受着没有任何间隙的、毫无章法的攻击，两只眼神空洞的往着面前的方向。

打死活该。

死了也好，转世重新在工厂里回收，乖一点，这样出来就不会是个残次品。

“通常来说，被打破的奴隶需要认一个主人，他们对于主人的依赖度超过任何奴隶，可以说，主人会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会议上，周分享着自己的经验：“所以这么一来，打破的奴隶会对主人绝对的忠诚，他们没有任何私心，只要主人能怜悯他，他什么都可以做。”

“那如果，他没有主人，或者失去了主人怎么办？”实习生举手提问。

“那就算他倒霉。”周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会尽一切可能给自己找一个主人，但是……谁知道找得到找不到，就当他倒霉吧。”

27倒在地上，一点反抗挣扎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他咳嗽的时候带出了一点血，杰森才觉得踢都差不多了，从牢笼里走了出去。

拴着他脚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肿的，疼的头晕目眩，连手指动一下都会觉得全身难受。

鼻子底下在流鼻血，嘴里也一股腥甜的味道，可能刚才踢到腹部的那几下，让内脏受损了。

一些专业名词从他脑内略过，很陌生也很熟悉。

但他迅速逃避了那些词，很快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项圈。

这代表着至少这个海岛还要他。

他长舒一口气，大脑冷却下来后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刚才爱德华先生在这里的时候他蠢得要命，没有执行命令，反而抓着项圈不放，杰森先生进来的时候没有乖巧的向先生问好，而是逾越的喊了他一声主人。

他不乖，不听话，没有洛林好看，也没有洛林讨人喜欢。

他想了想，是自己不对，虽然不对在哪里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个应该是太笨导致的。

27觉得自己果然得挨一顿打，挨完就好了，脑袋就稍微转的动了一些。他在大部分时候并没有那么想死，他不是怕死或者怕疼，而是有些担心这辈子还没有做好，下辈子在工厂里转的时候，出来的质量更差。

更无可救药。

那可能就只能在地下室里待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试图爬起来。

鼻子里流的血滴在地上，伤的太重了，他有些害怕。

他抬起头，发现牢笼的门微微敞开着——杰森走得太急，忘记锁门，27看到这一点，反而有些惊慌。

比起一个开放的房间，他更喜欢被禁锢限制，最好是捆得死死的，这样他才能有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锁链已经松了，门不能开着——他往前爬了两步，伸出手，轻轻的将门关上。

咔哒一声，门锁死，他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咳嗽了两声，血从嘴里滴出来。

糟糕……

27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躺在工厂里，巨大的流水线上，他正在被组装。

他的本体是一个飞机杯，上下两个口，都可以插入使用，然后盖上人的躯体，因为曾经不听话，而被剥夺两个耳朵的听力，他着急的求能不能至少留下一只，被拒绝了。

因为话太多，

他的喉咙也被摘掉了；不够乖巧，所以两条腿没办法行走，只能用膝盖爬，手因为笨拙而失去了手指，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臂，他绝望而悲哀的看着这幅更糟糕的身体，被打上了C的烙印。

他们要将他送进无法被售卖的地下室，他开始拼命的挣扎。

于是他醒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他没来过的地方。

他躺在柔软的像云絮一样的被子里，四周有雪白的墙壁，他试图挣扎，四肢被柔软的绑带紧紧的扣住了，他得以安心的躺了下来。

他的左手挂着吊瓶，插着尿管和鼻饲管，像一个器具一样放在这里。奴隶即使生病了也不会完全优待，按摩棒塞在后穴和嘴里，贞操裤和嘴笼还是扣着，但这些东西让他觉得很好。

跟以前一样，先生们没有彻底讨厌他。

他能闻到空气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旁边的床上也躺着几个人，还在昏迷，并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是医院。

他下意识接收到了一个答案。

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从他身边走过，他心跳停了一拍，觉得害怕，又觉得敬仰。

这些是医生，了不起的医生，跟他完全不一样。

他的脑内如同输入数据一样有了这句话，为什么要强调跟他不同？他也不知道。

“你醒了。”一个拉丁裔的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在刑房受罚，本来是该死的。但是爱德华先生和洛林先生说答应过你什么事，你不用死在那儿。”

爱德华先生……洛林……他张了张嘴，爱德华先生还记得他，他高兴的弯起了眼睛。

“但是，你的惩罚必须继续。”医生开口：“先生恩赐你在这里休息两天，两天之后，去马场报道一个月，调教师让我转告你，伺候不了人就伺候别，自己好好想想，有客人肯要你已经是你的运气了。”

医生说完，将一块小牌子挂在他的床边：“到时候记得带上这个。”

那是块可以挂在项圈和乳环之间的小牌，上头写着：残次品，暂禁售卖。

27觉得自己应该看不懂那上头的字，但他却还是看得懂。

按摩棒在喉咙里搅动，他看向了医生，乞求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哦对了。”医生告诉了他一个更让他害怕的消息：“你今天开始25岁了。还剩下三年，怎么做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