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一世（八）

回京之后，我受封为宁远大将军，皇上追封父亲为镇远侯。

我将张沉安置在府中后，便去拜访了表哥和十公主。

八年未见，表哥身上的青涩早已褪去，如今的表哥更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温润之感。

而变化最大的，是我的心上人。他的身量竟与表哥不相上下，那双如小狐狸般的双眼中的清澈也早已消失不见。

“表嫂。”我呐呐地喊了一声，事隔多年未见她，心中的悸动不复，只剩下陌生。

十公主笑着对我颔首，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我。

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少时说过要娶她的胡话。我只觉得尴尬极了。

“犹欢。”表哥抚了抚她的鬓角，道：“我与表弟叙叙旧。”

十公主福了福身，便退下去了。

我与表哥坐在院子里品茗，一时间相对无言，我的思绪便也飞远了，没有听见表哥问我的话。

“阿及可是怪我娶了犹欢？”表哥问道。

我盯着杯中的茶叶出神，在想今晚吃什么。

“唉……”表哥长叹一口气，道：“阿及果然还是放不下犹欢。”

我茫然地抬头看着表哥，表哥却笑了笑，没有再往下去说。

“阿及将那金尾草种活了吗？”表哥又问道。

什么金尾草？我的大脑快速运转，怕不是表哥将种子放在信里面给我寄过来了。可我根本没看见过金尾草，大概是被小厮拿去烧毁了吧。

“哈哈。”我干笑两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自然一些，“大漠气候恶劣，自然是活不了。”

“是吗？”表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啊。”我心虚地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可我怎么记得，我未曾给表弟寄过金尾草呢？”表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手却伸过来帮我理了理脸颊边的头发。

莫名地我感觉有些凉飕飕，表哥从来不喊我表弟，就算再生气也只是喊我阿及。

“表哥我错啦。”我赶紧顺势用脸颊去蹭表哥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表哥。

表哥捏了捏我的脸，我有些吃痛。

“阿及怎么不心疼心疼表哥呢？”表哥深邃的眸子盯着我，唇角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是毫无笑意，“我日日夜夜等着阿及的回信，书信寄了一封又一封。每每坐在灯下写信时，我便盼着阿及能给我回信。”

“阿及一走就是八年，这八年我没有一刻是不思念着阿及的。”

“可是啊。”表哥似是叹了口气，“阿及根本不爱我。”

“我爱你啊表哥。”我急急忙忙地辩解，“表哥是阿及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阿及怎么可能不爱表哥？”

“真的吗？”表哥笑了笑，“既然阿及爱我，就把这个吃了吧。”

表哥递给我一粒药丸。

“这是什么？”

“这是能让阿及永远爱我的东西。”表哥轻声说道。

我拿起药丸便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反正表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爱他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这药丸吃了也无妨。

很久以后想起现在懵懂而无知的我，只会觉得好笑。我听不懂表哥的那一声声叹息，也看不懂表哥温柔微笑下的偏执，更感受不到表哥对我隐忍了多年的爱。吃下了这情蛊，我和表哥将会生生世世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