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你了

安宁深吸一口气朝外走,鼓励自己,打开这扇门,她一定会看到生命里的那束光。

她露出微笑为自己打气,伸手打开女洗手间的门,嘴边泛起的笑容在霎那间凝固。

“大棉袄,上个厕所都这么开心啊?”

安宁瞬间绷紧神经,她以为能看到光,没想到看到的是鬼。

“……唐先生,您好……男厕,在对面。”

唐北燃笑得和善,还体贴地后退一步给她让路,“我不上厕所,我是来找你的。”

他一笑准没好事,安宁下意识拒绝,“唐先生,我今天有点不方便,我让妈咪给你推荐其他的姐妹吧。”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询问你。”唐北燃不笑了,在洗手间区域比较昏暗的灯光里,一张脸看起来格外阴森。

安宁汗毛直立,不敢再顶嘴。

见她顺从,唐北燃又笑了,很开心,“我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安宁扯了下嘴角,可一点都笑不出来,她也希望唐北燃别对她笑。

来之前安宁还抱了幻想,也许这次和上次一样,她在一群美女中扮丑就行,又也许不一样,但也差不多,可等她下了车才发现面前是医院。

唐北燃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环顾四周。

紧接着,又有另一辆车开进来,安宁去看,瞧见车上下来一对男女,女的没见过,男的是方先生。

“你迟到了。”

方先生搂着女人走过来,撇嘴,“是你来早了。”他余光看到安宁,诧异地挑眉,“怎么又是她?你不嫌晦气?”

“晦气什么,她旺我。”

方先生哧了一声,很不屑。

安宁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她对医院天生有股恐惧感,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三月最后一天,冷风还没褪却,安宁没换衣服就被唐北燃拽出来,只穿了职业套装,此时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不多时,又来了几对男女,男人们在一起抽烟说话,女人们抱团取暖。

安宁认出其中有几个女人在别墅见过,那几个女人也认出了她,也不知是对上次的比赛不满,还是纯粹不喜欢她这个人,她们自动聚在一起,将她撇开。

“李院长好大的排场啊,让我们一群人顶着寒风等你一个。”

有人拖长着声音开口,安宁便顺着去看,瞧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真是路上塞住了,我向各位赔不是!”李院长弯腰赔笑。

安宁看着李院长这样,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跟她一样的人其实还有很多,他们都扮演者小丑的角色,低声下气,百般讨好,供有权有势的人玩耍取乐,李院长有些身份的都向他们折腰,更别提像安宁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

“赶紧的,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一行人往里走,李院长在前面带路,唐北燃走了几步,转过身朝落在最后的安宁招手,安宁心中百般不情愿,却不得不小跑上前。

“大棉袄,这次你要给我赢了,我给你五万。”

安宁听到“五万”,顿时竖起耳朵,她突然感觉好像没那么冷了,心中狂喜,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拿到钱后怎么处理。

她可以故技重施,向妈咪谎称唐北燃又大发慈悲给了两千,然后只交上去一千,那她就可以赚四万九。

四万九啊!!

李院长带大家来到了个偏院,灯光稀疏又清冷,让人瘆得慌。

走了一路,安宁心中还在激动,她兴奋之余,发现边上有个女人抽泣起来,于是安慰女人:“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尽力就好。”

女人一听,抽泣声更大,“什么尽不尽力,在停尸房怎么尽力。”

“什么停尸房?”

女人抹眼泪,“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要我们去停尸房比胆量。”

安宁如雷轰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

深深的恐惧犹如蔓藤将安宁全身缠绕,她胸闷心慌,浑身的血液齐齐往头顶涌。

所有人在矮楼前停下,李院长说:“就是这里,几年前停尸房单独从楼里辟出来了,我已经安排好了,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

“哈,这气氛倒是挺不错,就看谁家姑娘今晚能得第一了。”有人笑。

安宁听到那几人的笑声,顿时三魂归位,她睫毛发颤,猛上前一把抓住唐北燃的手,“唐先生,我不要去停尸房!”

唐北燃扭头,和院里灯光一样清冷的目光落在安宁脸上,“手怎么这样凉?是不是冷?没关系,进去就不冷了。”他声音有种诡异的温柔,像压根听不到安宁的诉求,自顾自地说。

“唐先生,唐先生,我不要你的钱了,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胆子很小的赢不了……”

唐北燃耐心就那么一会儿,安宁的哭哭啼啼已经让他开始厌烦,但他破天荒,仍旧忍着脾气轻声细语:“你乖一点,我以后都宠你。”

这些都是鬼话,安宁根本不相信。

刚才抽泣的女人承

受不了这种恐惧,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哭求,可她的男人丝毫不怜惜,毫不留情将她一脚踹进了李院长打开的门里。

其他几个女人似乎害怕挨打,不用她们的男人发话,瑟瑟发抖走了进去。

大概是女人们的反应让男人们觉得有趣,他们一脸事不关己地笑,可能对他们来说,女人们被吓得越惨,他们越觉得有意思吧。

安宁终于意识到唐北燃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哀求,她惨白了一张脸,听到唐北燃给她加价,“你撑到最后,我给你十万。”他笑着把她脸上的泪珠子擦了,轻轻推她进去,语气轻快,“大棉袄,我最爱你了。”

光进大门不算,穿过幽静瘆人的走廊,李院长将她们锁在停放尸体的大房间。

几个女人紧紧挤在一起,丝丝寒气和惨白的灯光一起摇晃,所有人的恐惧都似乎达到了上限。

在摇曳的恐惧中,安宁余光瞧见角落好像有个人站着,那人身上覆了白布单,只是在白布单下露出一只手,枯瘦干瘪泛着幽青,那手掌向上摊着,好像在朝她们要东西……

安宁瞬间头皮发麻,眼泪几乎不受控地往外涌,她飞快地低下头,强迫自己不要乱看。

另外一个女人也看到了,大喊:“那里吊着一具尸体!”

她尖着嗓子一喊,所有人吓得抱在一起纷纷尖叫着往另一边跑,可这一跑过去才发现铁柜子里装尸体的门都是打开的,阴森森的冷气往外冒,更是有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像电风扇嗡嗡嗡的声音,听着简直犹如催命魔音!

几个女人又哭又叫,总感觉那打开的铁门里有尸体会爬出来,慌乱中,不知是谁晕过去了,更是增加了大家的恐惧感。

“嗖——”

在惨叫声中,原本清冷惨淡的灯光突然熄灭!

在一片漆黑当中安宁和其他几个女人惊叫着又往大门处跑,猛地拍打铁门,求外面的人开门,可拍打哭喊许久,外面毫无动静。

拍着拍着,安宁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了,女人们的哭声散落在她身边,像极了鬼片里毛骨悚然的呜咽,她后背全是冷汗,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脸上,惊慌失措找到一面墙靠着,滑坐了下去。

大概是人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此刻安宁倒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之前一度认为唐北燃和其他富家公子哥不太一样,可现在看来,他和那些人在本质上分毫不差,丝毫不在意别人的尊严,甚至生命,大概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包括命。

又有人晕过去了,那女人直接倒在边上人的身上,吓得女人尖叫着将她推出去。

这个地方连月光都渗不进来,安宁只能凭借声音和人影判断其他人在哪里,她绝望地贴着墙壁,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可没有,渐渐的,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就在大家恐惧绝望到近乎麻木时,灯突然亮了。

停尸冰柜的柜门仍旧每个都大开着,墙角的尸体还在原地,两个女人晕倒在地,刚进来时惊悚的画面在经过一场黑暗,大家好像都变得有些无动于衷,不再尖叫和哭喊,也不知道是真的麻木了,还是清楚自己出不去,索性不再做徒劳挣扎。

片刻后,紧锁的铁门突然开了,呆滞的女人们瞬间活过来,纷纷拔腿往外跑。

安宁浑身一松,只感觉全身上下犹如水洗过一遍,她没有另外两个女人跑得快,哆哆嗦嗦刚撑着墙壁站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有男人骂:“妈的,真是个废物,这么快跑出来干什么?”

“……我害怕……”女人战战兢兢。

“怕你妈逼,给老子滚!”

还有男人笑,“消消气,反正你俩输得彻底,我先进去看看我的人。”

有脚步声在空洞的走廊里响起,紧接着进来几人,带头的男人看到地上的女人,笑容凝固,上前一脚踹过去:“草,老子以为赢了,原来他妈的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