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归还母亲遗物讨好道歉歌谣哄睡(有蛋)

变星霜被转移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厢房,里面设施倒也齐全,吃穿用度与楼郡王无异。

楼雾失前段时间才被刺杀,七天前又中了毒,可谓是伤上加伤,无论如何也是不要下地行动得好,可他偏偏要亲自过来看变星霜。

被人用轮椅推进去时,变星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见轮椅声,知道是他来,只觉得心烦意乱,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下人将他推到变星霜床前就离开了,才见一面,他就立刻去摸变星霜的脸。那天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好像还残留泪痕。

变星霜将头侧过去,不给他摸。

“小霜,你听我说。”他不给摸,楼雾失就找到他的手握住,“我知道柳飞鸿不会杀你,所以才——你看见的,我早有准备,没有非要用你威胁他。”

“那为什么让我见他?只为了要我难堪吗?”变星霜终于肯正眼看他,眸中闪烁怒意,只不过看见他柔弱神情,又软化几分,别过头去,“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只是你不要这么做,让我连一点点过去的好都没有了。”

说到后面,他又哽咽起来。

楼雾失连忙握着他手,用脸颊轻轻摩挲,柔声哄到:“有的,有的。只要你不哭我就给你,好不好?”

变星霜不理他,他也不好再说话,咳得天昏地暗,要把肺也一并咳出来似的。

想到这伤是因自己而起,变星霜有些不忍,顺着他的台阶问:“什么?”

楼雾失眼睛即刻恢复光彩,也不咳了,讨好道:“是平安符,你母亲给你的平安符。当时戴在你身上,后来一直保存在我这。”

那个平安符对变星霜来说十分重要,已经佩戴了十几年,更何况,现在它已经成了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变星霜鼻尖一酸,想念会让人脆弱,尤其是至亲间的生离死别。

“乖。”楼雾失从轮椅上起身,慢慢爬到床上,连被子一起将他抱住,抱得很紧,没半分“柔弱之人”该有的样子。

他用指腹抹去泛红眼尾上的泪,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星霜经常在他面前落泪,哪怕在地牢里,也没这么轻易哭过。虽然明知自己所为都是为了姐姐……楼雾失将思绪停下,专心地哄他。

“这下是我在爬你的床,是我上赶着来见你的。我不该让你见到柳飞鸿,可是他脾气倔得很,只有这样才肯认输。再说他必定对你有非分之想,我怎么可能忍得了。”

楼雾失又凑近些,与他耳鬓厮磨:“小霜,你想杀我,我不怨你,这件事,你也不要怨我,好不好?”

见他还是不搭理自己,楼雾失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绣工十分精致,里面装着辛辛苦苦求来的平安符。他把荷包塞进变星霜手里:“我没骗你,真的在这呢。”

攥住荷包那一刻,心中百感交集,有无数话想说,最后只问一句:“……哥哥的事,你是不是骗我?”

楼雾失连忙保证道:“绝不是骗你。你哥哥真的还活着。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把变星光怎么样,还会让你们见面。”

交谈到此为止,二人都沉默下去。

抱着他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时不察,天已经黑了。楼雾失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留宿在这,又忽然想起一桩正事,只好放弃,起了个话头和他聊天。

“我昏迷那晚,好像听着你跟我说了些什么,只是意识不清醒,还以为是在做梦。”

提起这个,变星霜觉得又难堪又羞耻,忍不住挣扎一下,立刻被抱得更紧。

“不过我都记不起来了——说到这,小时候我生病,总是姐姐陪着我,不过我姐姐不会说话。我生病了就睡不着,姐姐想给我唱哄睡的歌,又说不出话,倒是把自己急得睡不着了。”楼雾失的话等着回忆的朦胧色彩,遥远而唯美。

他重新回到轮椅上,替变星霜掖好被子,“我给你唱吧,听完,就快些睡着。”

楼雾失也不管他想不想睡,总之伸手捂住他眼睛,要强迫他入睡一般。

变星霜眨眨眼,睫羽摩擦手心,带来一阵酥麻,楼雾失不禁笑了,轻轻开口唱:

“树摇风,轻轻晃,小星星,挂天上,乖宝宝,快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变星霜呼吸趋于平稳,真的睡着了,安静沉寂,仿佛死去。于是他又唱一首:“华山畿,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乖乖睡吧。

摇着轮椅,费了好大力气才出房门,一身黑衣的林奕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二人交换一个眼色,林奕推着他往外走,直到走出变星霜所在院落,楼雾失才问:“怎么样?”

“那小厮果然被人救回,一路跟踪,发现他们进了城郊一处小院,我悄悄进去查过,里面没人,应该是藏着什么密道,实际另有藏身之处。”林奕道。

楼雾失摇头,示意不必再查:“放出消息,十日后我要去祭拜姐姐,届时多派些人在外面守着。还有,提早围住那个院子,有人

进去,立刻放火烧了。府内只要表面森严,一旦有人来劫,就装死逃命算了。把所有人,都聚到变星霜院里去。”

林奕一一点头应下,推他向前几步,忽而停下来,“今晚月亮很好。十日后,应该暗下去了。为什么要推迟那么久?”

楼雾失适时咳嗽起来,脸色苍白:“我这伤也不全是假的,总要容我歇歇。阿奕,你我是从小到大的伙伴,难道还不能体谅我吗?”

林奕表情复杂,想想也是,先是被钢锥捅了心口,还没好全,又喝了毒药,哪怕是钢筋铁骨,也熬不住的。

那就让他歇歇吧。至于多出来的十天他到底想干嘛,无人知晓,也没人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