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鲈鱼尾巴

第5章 什么是入赘

长镶街到了晚上还是很热闹,阿布给小鱼儿买了糖人儿,又买了一袋糖豆,两人边吃边逛,看到蜜饯儿,小鱼儿又走不动了,嘴已经给占了,他用眼睛示意阿布想要。

阿布觉得好笑,小鱼儿看着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又觉气度非凡,然而那只是表象,内在还像之前一样天真幼稚。

他如小鱼儿的愿,给买了蜜饯儿。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鱼儿边吃,边牵着阿布。

阿布报赧,想偷偷将手抽回来,小鱼儿察觉到后,不仅没放,还捏得更紧,阿布疼得“嘶”了两声。

小鱼儿瞥了他一眼,松开一点,威胁道:“要是不给我牵,我就把你捏哭。”

阿布无奈啐了句:“你太霸道了!”

直至夜深,长镶街渐渐变得冷清,吃饱喝足看够玩够还意犹未尽的小鱼儿拉着阿布,说明天还要来玩。

回家两人就在井边冲了个凉水澡,准备入睡时,隔壁房间又有了奇怪地动静。

阿布看着一脸天真坐在床边的小鱼儿,心想不能把小孩子带坏,就拉着他爬上了医堂的屋顶,说要说说话。

小鱼儿说:“屋里也可以说。”

阿布说:“屋里太热,外边凉快。”

月亮很大很圆,就跟那些年海边的月亮一样,月光笼罩着的小人儿已经长大了。他们分开过,但无妨,他们总能找到对方。

阿布不放心地往后看了看,只见大伯那间屋子的窗是关上的,隔得远也听不到声音,他这才松口气,转而看向小鱼儿,问:“你什么时候有腿的呀?”

小鱼儿认真算了算时间,“五天前。”

阿布哑然了一会儿,“所以你一有了腿就来找我了?”

“我想你嘛。”小鱼儿又委屈了,一把将阿布抱在怀里。

阿布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不躲了,把玩着小鱼儿修长干净的手指,“小鱼儿,分化腿是不是很辛苦呀?”

是很辛苦,但小鱼儿摇摇头,“为了见你,做什么都不辛苦。”

这句话让阿布红了眼眶,从阿奶去世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感觉哪里都不是他的家,本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小鱼儿却不管不顾来到他身边,对他说想他。

他转而搂紧了小鱼儿的脖子,整个人都偎进对方怀里,小鱼儿满足地将他抱得更紧。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裸露的脖颈,阿布一怔,放开小鱼儿,有点尴尬的看着他,却见小鱼儿笑得天真无邪。

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更加摄人心魄。

阿布心里慌张,却摆起脸来:“小鱼儿,你不能这样。”

小鱼儿无辜:“不能哪样?”

阿布抹了抹脖子被亲到的地方,说:“不能亲我。”

“为什么?”小鱼儿更疑惑了。

“……”小鱼儿看着很大一只,却对人类世俗了解得太少,阿布不与他计较,以后慢慢告诉他就好了,他拽了拽小鱼儿身上的衣服,又问:“你这衣服哪来的呀?”

以前跟小鱼儿见面时,他从来都是赤条条的一尾,现在把衣服一穿,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分别。

小鱼儿一直盯着月光下的阿布看,目不转睛,目光好像黏在他身上似的。听到他问,才说:“玊椛把她阿爹的衣服拿给我,有点小,”他无意识地扯了扯,表示“不舒服,我不喜欢穿。”

“不舒服也要穿 ,”阿布连忙说,“你乖,在岸上就得穿衣服,不然会被人当做傻子。”

“我听你的。”小鱼儿毫无障碍地接受了,捏捏阿布的手,又摸摸他的背,好像怎么触碰都不够。

阿布一边制住他的手,一边问:“玊椛还好吗?”

离开小渔村的时候,阿布实在放心不下小鱼儿,怕他嘴馋,怕他孤单,便把他的存在告诉了玊椛,让玊椛帮忙照顾。

小鱼儿摇摇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不是还给你送衣服了,那你们见面都说什么?”

小鱼儿想了想,“说你。”

“我?”

“她总是问你的事情,我们在一起干什么,你说了什么,”小鱼儿这会儿显出一点不高兴来,“我不想跟她说话。”

“不能这样,”阿布说,“她照顾你了呀,她也是我的朋友。”

小鱼儿急了,“你的朋友只有我。”

阿布安抚性拍拍他的背,“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可是玊椛替我照顾你,她也是我们的朋友,怎么你好像不喜欢她一样。”

小鱼儿气鼓鼓的,“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阿布有一瞬间的晕眩,他十六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可是小鱼儿这样单纯,他说的喜欢,应该是对于朋友的依赖,毕竟,他确实只有阿布一个朋友,喜欢、看重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阿布也说:“我也喜欢你。”

小鱼儿听后又开心起来,将阿布抱得更紧,下巴在他颈间蹭了又蹭,说话时热气喷在他脖子

上,“阿布,我真的好想你啊,每天每天都想,我想早点来找你,可是分化腿太难了,我阿爹说强行分化有生命危险,我只能慢慢来。”

他把阿布又箍紧了些,在阿布脖子上亲了亲。

阿布一阵心悸,心脏又酸又颤,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把小鱼儿推开,在他懵然的表情中说:“太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那种燥热难耐的感觉,这次来得尤为强烈,心中团着一团火似的散不去。阿布猛地惊醒,出了一身汗,尴尬的是,醒之前蹭到什么地方,一个机灵,倾泻而出,爽是爽了,可心里也“咚咚”直打鼓,心脏要跳出来似的。

他把抵着小鱼儿的半软的命根子悄悄用手收回来,他整个人都被小鱼儿拢在怀里,又是夏季,难怪这么热。

阿布红着脸悄悄下了床,生怕把小鱼儿弄醒。他居然对着小鱼儿泄了,虽然小鱼儿不知道,但是想想也太无地自容了。

接下来几天,小鱼儿就跟阿布的小尾巴一样,走哪儿跟哪儿,姬玄还没说什么,古图就看不下去了。

虽然小鱼儿也帮忙干活儿,这本是好事,连工钱都不用给就能招个小工,但是小鱼儿嘴馋,吃完晚饭还要去外面买零嘴,阿布从来都好声好气地答应,转身就找古图要钱,大有让他把那些年被吞掉的工钱全都吐出来。

要到第四次的时候,阿布说多给点,他要买布给小鱼儿做身新衣裳。古图忍不了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让他把小鱼儿赶走,要是明天还在,就一顿乱棍打出去。

两人茫然站在原地,小鱼儿拉着阿布的胳膊,有些许委屈,“阿布,我不要吃的,也不要新衣裳,你不要赶我走。”

阿布笑笑,“傻瓜,我才不会赶你走。”

小鱼儿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手拉着手在街上散步,路过小鱼儿经常吃的摊儿,他目不斜视,挺直腰杆,大步跨过。

把阿布可爱坏了,也觉得委屈了他,有些内疚道:“小鱼儿,你再忍忍,等我跟主家学会了医术,自己能挣钱了,你想吃什么都有。”

小鱼儿歪头看他,“你想当郎中?”

“嗯,主家说我有天分,他教我识字,背药方,我现在已经能背下五百个药方了。”

小鱼儿想了想这几天的所见,道:“等你当了郎中之后,你给人看病,我给你当药童,以后切药、晒药、熬药都是我的活儿。”

阿布虽然笑开了,还是说:“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啊,不用迁就我。”

小鱼儿不满地捏了下他的手,“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我们说好的,你不能赶我走。”

阿布心里充盈着一股满足感,他无法说清原由,就是心里满满的。他抬手摸摸小鱼儿有些遮住眼睛的头发,“不会赶你走,等到了冬天还有更好吃的糖葫芦,到时候买给你吃。”

虽说吃不到,但阿布也有办法,带着小鱼儿把摊儿上的零嘴闻了个遍,过不了嘴瘾,闻闻也是好的。

隔天,小鱼儿还在,古图却没有赶他走,而是好心情地、神秘兮兮地跟闲下来的姬玄说着什么。

姬玄先是讶然,然后看了一眼阿布,说:“只要阿布愿意。”

古图说:“他有什么不愿意的,能摊上这事儿,是他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想还没有呢,我是他大伯,他还能不听我的?”

姬玄先是不满地瞥了古图一眼,而后摇摇头,自顾记录着手札,没再说话。

阿布本不想触霉头,怕古图真把小鱼儿赶走,便拉着小鱼儿躲到后院去晒草药,古图却朝他招招手,“过来。”

他这才走了过去,低着头,以为又要挨顿训斥。

古图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温和,“整天缩头缩脑的,像什么样子,背挺直了,拿出男人气概来。”

阿布不明所以,看了小鱼儿一眼,又看向古图,这大伯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说话了,平常言语上的嫌弃都是轻的,哪哪儿都看他不顺眼,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慢慢挺直了腰背,跟旁边的小鱼儿还是差了半个头。

这时,古图才笑眯眯道:“小崽子你好日子要来了,今日萝慎夫人找媒婆来说,想让你入赘,给三千钱聘礼。”说罢又有些不可思议,“真不知道那寡妇看上你什么了,以后去了他们家,你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不要忘了是谁养你长大的,这三千钱聘礼我就收下了,以后不管有什么好事,要先想着大伯,我膝下无儿无女,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

听了这么些会儿,阿布从懵然的状态回神,开口有些困难,“你说,让我娶,萝慎夫人?”

“娶?你拿什么娶?”古图道,“让你入赘呢,以后入她们家的族谱。”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你可不要说你不愿意,哎我就不明白了,你凭啥不愿意,萝慎夫人还能委屈你?多少男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阿布知道大伯说的在理,确实有很多男人想要还得不到呢,他望向小鱼儿

,心想:可是我不想要啊。

古图看他那不干不脆的样子就来气,这么好的事儿,这小崽子居然一点都不兴奋,搁他自己都能开心得晕过去,因此一甩手道:“就这么定了,择个吉时把事儿办了。”

一直听不懂的小鱼儿,见古图走了,疑惑问道:“什么是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