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易燃_BURNING

062 绑架

车上只坐了李忠和李成两个人,李容没有跟过来,大概是要留下他和远在g国的刑渊慎打拖延战,尽可能延长事发的时间。

刑骁无暇他顾,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自救。

后备厢空间狭小,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惹人生疑,刑骁谨慎着慢慢摸索起来。

他的手机肯定已经被收走,那上面有定位系统,是刑渊慎装上去的,李容应该清楚,所以大概率会妥善地被放在莲山,不会直接处理掉。然后就是他的裤袋,刑骁扭着被捆起来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摸着,发现里头的钥匙没有了,可一包用了一半的纸巾却还在。

刑骁松了口气,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前段时间他被黎修良搞得神经衰弱,简直要患上被害妄想症,所以常琢磨着怎么“武装”自己,但苦于没有道具,最后只买了把多功能军刀,再就是在常备的纸巾里夹了一块薄如蝉翼的刀片。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回事,于是某次在掏纸巾擦嘴的时候割伤了自己的嘴唇,血流如注的样子把赵书杰吓了一跳。

不过刑骁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好,他才千辛万苦把纸巾从裤兜里掏出来,车子就轧到了一个坑洼,一个颠簸之下纸巾袋脱手掉出,再想摸到就不那么容易了。

刑骁在心里默默竖起一个中指,但这时候,前头一直安静的车厢里终于有人开口了。

说话的是李成,他声音阴沉,情绪也有点儿紧张,不过紧张之外,还掺杂了一些得逞之后的激动,他对李忠说:“码头那边来接应的人都确认过了吗,照我说,黎修良那孙子也没安好心,他让我们在刑家的地盘转手,风险也太大了!”

李忠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地答道:“你冷静点,那艘船不在刑家码头,又是货真价实的近海渔船,哪边都没那么多眼睛去盯它。我们把人带过去就走,剩下的让那边操心就行。”

李成“嗯”了一声,又说:“小容那边不知道能拖多久,我们的给自己准备的后路也得再确认一下。”

“这个你放心,我都已经打点好了。等黎老板的钱到了,我们立刻坐船回v国,”李忠说着就停了下来,足足过了半分钟才继续,“从我十六岁那年跟着刑老哥来横港打拼,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也是该回去了……”

李成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又“嗯”了声,结束了这段对话。

刑骁没能从这段对话中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但好在总算是把纸巾包给抓回来了,刀片也顺利摸出,一点一点地给自己割起了胶带。

***

自刑骁醒过来汽车大概开了一个小时不到,车速明显慢了下来,但车外的噪音却越来越大,他推测应该是到盈江码头那片的大型装卸区了。

之后又开了十来分钟左右,刑骁感觉车子连续停了好几次,耳边轰鸣声小了,嘈杂的人声却多了,大概是到了码头设置的检查关口。

不过奇怪的是几道关卡下来,关着自己的后备厢一次都没被打开过,看来李忠他们是真的“打点”得不错。

这会儿刑骁已经把腿上的胶带割断了三分之二,手上的也割了一半,只留了个样子在那里,等时机到了一个用力就能崩断。他也不指望有谁会来救他,刑渊慎出国了,“保镖”给他带走了,单钊虽然是个警察,但还不知道在哪个片区执勤呢,他就是中彩票也比等单钊从天而降的几率来得大。

车从集装箱装卸区驶出后又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再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停稳后,刑骁想要是来开后备箱盖的是李忠、李成父子两个,那他就来个出其不意,一人一脚踹开然后飞奔逃走。

结果李家父子下了车就和人交涉去了,开后备厢盖的换了其他人。

那人在拨弄他的时候看到了他已经割开了一半的手腕上的胶带,刑骁暗道一声糟,就听见对方果然冷笑了一声,说:“哎唷,醒了啊,还挺机灵啊?”

接着就把他从后备箱里粗鲁地拽了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刑骁早就把腿上的胶带割得差不多,绝对会摔个狗吃屎。

“你悠着点,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大路货,”另一个人扶了刑骁一把,顺便将刑骁两手剪住,死死压在了背后,“弄坏了可就不值钱了,你能交代么。”

刑骁心里悚然一惊,不是什么值不值钱的事,而是他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一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过,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刑骁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背后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催促他:“走啊,哥们!”

刑骁掌心一痛,人朝前踉跄了两步,脑中的混沌顿时清明,他想起来了。

是在中秋那天晚上,他在酒吧被人借故找茬的时候,有个一直在装模作样拉扯韩振的瘦高个,最后还被赵书杰浑水摸鱼从窗子扔了出去。

刑骁轻轻握了握重新塞进他手心里的刀片,觉得这整件事更加扑朔迷离起来,然而他所知道的情报都太局限,像被囚在小小的井底,所见只能是那样一片狭小的天空,更多的事情都

被高耸的漆黑井壁挡得严严实实,窥探不得。

但同时,刑骁心里又腾起一丝从前绝不敢想的可能。

他想起那天在甜品店,岳松对他说,横港的天已经变了,你的门和窗,迟早都能重新打开。

刑骁壮起胆子,在另一人走在前头引路的时候,突然反握住了那个将刀片递给自己的男人的手,他拨开对方因为惊异而顿住的手指,然后颤抖着在那只粗糙的掌心里写下了三个数字——

1

1

0

对方的手僵住,接着猛地将他握紧,之后停顿了数秒,又一次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