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太阴
九年后。
太阴宗在寒州一处冰川中建立，此处虽过于偏僻，但双儿们却首先需要一个安身之地。
在陈酒和墨歌的努力下，太阴宗很快初具规模，在双儿中声名鹊起。
一个初来太阴宗的女修被宗内弟子带到墨歌面前，女修恭敬道：“宗主。”
她说她被家族抛弃了，无处可去才来到太阴宗，一旁擅长窥探人心的护法向墨歌点头，示意这个女子来历清白，并未说谎。
白来的法相境啊哈哈哈哈哈哈。墨歌咳了一声掩住笑意：“你留下做个护法吧。”
女子露出个笑容：“多谢宗主，我名戚妃，我原本还担心太阴宗不收女子呢。”
“收，怎么不收，若是有无处可去的男子也会收的，只是对男子的核查就更严苛了。”
这时，一个年轻玄衣修士现身，向戚妃点点头，然后把一个玉简递给墨歌：“太阴功的法相境部分已经推算完了。”
墨歌连忙接过，掩饰不住笑意：“这下宗里的双儿就有修炼到法相境的功法了。”朝暮诀是顾家的功法，不好外传。
戚妃好奇地打量陈酒。寒州传闻太阴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洞天境修士是墨宗主的“入幕之宾”，所以死心塌地留在太阴宗。
这也是戚妃前来投奔太阴宗的主要原因，当世有洞天境修士的宗门，就算是一流宗门了。
墨歌问陈酒：“说好的护宗大阵呢。”
“快了，你以为那很容易吗，我还要照顾小九。”
“小九都十岁啦，你不用这么担心。对了前几日觊觎弟子的那个油腻男呢？”
“骨灰都扬了。”
“法器呢？丹药呢？”
“宗内已经有炼器师炼丹师了，放过我吧。”
“哦，我看宗门发展得不错，你会跨州传送阵吗，我想让别州的双儿也能过来。”
“我画个图纸，你找人弄吧，我要去争夺灵境之争的令牌，没空。”
墨歌鼓掌道：“你也太全能了，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陈酒无视他，看向戚妃：“我叫陈酒，你是新来的护法？正好我带你去护法堂。”
“不敢劳烦前辈。”
“顺路，我去看我女儿。”
一路上，戚妃神识落处，太阴宗弟子们都在刻苦修炼，她略略露出些诧异。
陈酒笑道：“是不是觉得双儿聚集的地方应该更淫乱些？”
戚妃羞赧地嗯了一声。陈酒解释道：“毕竟有定神丹和凝魄丹，而且愿意来太阴宗的双儿，都不想只依附他人而活，自然只能靠自己。”
戚妃呆了呆。也许，太阴宗正是她梦想中的安身之所。
陈酒又道：“我觉得吧，喜欢什么人修为高了抢过来就是了，还是修炼更重要。”
戚妃：好像没毛病。
护法堂。
一群双儿和女修唰地围上来：“陈长老！”
戚妃见护法堂的这些修士不是法相境就是通神巅峰，暗暗点头。太阴宗作为新建立的宗门，不缺顶尖战力也不缺中间战力，这就足够了。
有一个女修从背后抱住戚妃，笑嘻嘻地摸她的腰，戚妃面红耳赤：“太、太逾矩了。”其他人笑道：“哎呀，喜欢的话就不要管什么规矩。”
一个穿着短衫的小姑娘从人群中艰难挤出来：“爹爹！”
众人赶紧收了手，假装正经。戚妃诧异地睁大眼，小声问旁边的女子：“陈长老……是双儿？”
那女修点点头，崇拜地望着陈酒：“是啊，现在整个皇界可能都只有陈长老一个洞天境的双儿。”
戚妃由衷升起些敬佩之意，竟有这样性格温和、相貌清俊、修为高深的双儿，她感叹道：“想必有很多男子追求陈长老吧。”
女修捂嘴偷笑：“并没有。”
“为什么？”
“反正我夫君说，他只想和陈长老拜把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戚妃：？
那边，陈酒脸上露出些温柔神色，他抱起陈小九，对小姑娘道：“抱歉，爹爹最近没来看你。爹爹过些日子要参与灵境之争，还是得让这些哥哥姐姐陪你，不过等灵境之争结束，爹爹就可以陪你啦。”
陈小九乖乖点头：“对了爹爹，小九学会爹爹的剑法了！”
许珞风在她背后笑道：“小九的天赋是真的好，不过你和她父亲的天赋都强得离谱，小九天赋好也正常。”
陈小九在陈酒怀中眨了眨眼，她自小修行，早慧一些，知道爹爹几乎不提父亲，肯定是和父亲关系不好。
只是她毕竟才十岁，藏不住事，听许珞风说起自己的父亲，没有忍住，用大眼睛看着陈酒：“爹爹，小九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啊？”
陈酒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紫衣身影，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形容：“是个天赋很好的修士。”
陈小九小心地问：“爹爹不喜欢父亲吗？”很多来到太阴宗的双儿都是逃
走的，小九每次听他们的故事的时候，都在暗暗担心爹爹是不是也被欺负了。
“只是……关系不算亲密而已。”陈酒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跟小九提起他和顾渐已经近十年没有联系。
许珞风柔声道：“小九，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陈酒道：“没关系的。”他轻声对陈小九道，“小九，抱歉，你可能没办法见到你父亲了。”
陈小九笑道：“没关系的，小九有爹爹就够了，小九最喜欢爹爹了！”
陈酒于心不忍，道：“你要是未来修炼有成，可以独自闯荡了，你去找你父亲倒是可以，他应该不介意陪你玩一些日子。”
“好呀好呀！父亲在哪里啊？”
除了许珞风，其余人都竖起耳朵，他们也超级好奇敢睡陈长老的人是谁。
陈酒平淡道：“在顾家，你父亲名为顾渐。”
众人：嗯？顾家少族长！
想要参与灵境之争，首先要拿到进入灵境的令牌，而争夺令牌的地点在半神器白萤的空间中。
琊州的一处荒山，螺旋状的空间入口在虚空中缓缓转动。陈酒只是低调地安静修炼，等待白萤境开启。
七日后，漩涡停止转动，缓缓扩大，陈酒正要随人流进入其中，突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
紫色的巨船破开空间，周围的修士像是遇见洪水猛兽一般，四散避开。
一众紫衣修士从船上飞下，为首的青年隔着遥远的虚空与陈酒对视一瞬，然后淡漠地收回目光。
好像他不记得自己一样。
陈酒不知道顾渐为何在此处。顾渐是顾家少族长，参加灵境之争哪里需要什么令牌。
算了，反正与自己无关。
他原是想为自己的不告而别道歉的，但顾渐似乎并未放在心上。那也好，自己还担心伤到他，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陈酒转身踏入漩涡。
等大部分修士已经进入白萤境，墨歌拉着陈小九鬼鬼祟祟地冒出头来。
陈小九紧紧握着墨歌的手：“墨哥哥，那就是父亲吗？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小九会不会被讨厌啊？”
墨歌笑道：“放心，不会的。”
虽然陈酒要是知道自己拿小九当诱饵引顾渐上当，非得杀了自己。
但太阴宗的处境远没有表面这么好。一个全是双儿和女子的宗门，不知多少老色鬼盯着呢，他不可能次次都用美人计敷衍过去。
墨歌说要创立宗门的时候就明白，定会有觊觎之人，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多！
太阴宗本就是为了庇护双儿而建立，他不可能让弟子去用身体讨好什么人。
陈酒的洞天初阶，不够。
他需要顾渐，需要顾家的少族长，哪怕只是一次出手的许诺。除了顾渐，他用什么打动另一个强大的洞天境修士呢？他没得选。
何况，他听说顾少族长最近好像改了性子，不沾花惹草了，而陈酒从不离身的通玄剑，似乎是顾渐相送。
墨歌并不相信其中没有关联。这么好的机会，他墨歌要是不卖了陈酒，他就改姓陈！
嗯，陈酒要杀他的时候，他就说是陈小九想见父亲。
墨歌抱起陈小九，亦进入漩涡。
顾渐和其他拖后腿的顾家子弟们分开了，他身后只跟着两个长老，长老们絮絮叨叨地催他去打败金沐灵，以扬顾家之威。
白莹境来自于飞鸿宗，金沐灵作为飞鸿宗年轻一代第一人，会来此处看护半神器白萤。
一位长老低声道：“少族长，这是灵皇计划的一环，您还是上点心吧。”
顾家四大尊者有覆灭荒阁和飞鸿宗，问鼎金羽界之心，即所谓灵皇计划。
顾渐却在走神。
他知道陈酒一直对灵境很感兴趣，并未不意外陈酒会来此处。只是他没想到陈酒这么快就晋升洞天境了，看起来是用了什么速成的法子，陈酒不是性急的人，是遇到什么危险迫不得已吗？
一般人会怀着孕还四处乱跑吗！那家伙便是要跑，就不能等孩子生下来吗！
大概是陈酒宁愿怀着身孕离开，也不想留在顾家吧。
顾渐心里自嘲，陈酒是不喜欢自己主动离开的，自己莫非还要死缠烂打吗？
陈酒是死是活与自己何干。
顾渐突然感应到一股微弱又熟悉的灵气，他回过神，一个法相境修士牵着一个聚灵境的小女孩挡在他前方。
那个法相境修士道：“哟，少族长，好久不见，我给你送个惊喜。”
顾家三人齐齐无视他，目光落在那小女孩身上。
这个灵气波动……太像了。
两个长老转头看向顾渐，好家伙，少族长这是搞大了别人肚子还让人家找上门了？
板凳呢？灵果呢？快看戏快看戏。
墨歌估计顾渐也不记得自己，主动自我介绍：“我是墨歌，睡都睡过了，少族长也不至于彻底忘了我吧。”
顾渐依旧看着那个小姑娘，这个孩子的神识能与自己神识交融，灵气也同出一源，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后代。至于墨歌，他有印象，上次陈酒还和这人亲得难舍难分。
顾渐道：“孩子留下，你想要什么。”
墨歌笑道：“我想要您替太阴宗出手一次。”
顾渐不知道太阴宗是什么宗门，没多问，扔给墨歌一个玉牌：“三次。需要的时候注入灵气，我会到。”
“少族长真大方！”
陈小九茫然地看着墨歌，墨哥哥不会要卖掉小九吧呜呜呜。
顾渐蹲下身，尽量柔声对陈小九道：“别怕，我是你父亲。”
墨歌推推陈小九，陈小九试探性地走近顾渐，确认道：“您、您是顾家少族长？”
“是我。”
陈小九这才小心唤：“父亲？”
顾渐应了一声，迟疑一下，伸手抱住她。
陈小九高兴了，可是又很快皱起小脸：“可是爹爹不知道我离开宗门了，爹爹会担心的。”
顾渐抬起头，问墨歌：“不是你的？”
墨歌笑道：“您何必关心她的爹爹是谁。”
顾渐皱皱眉：“那人想要什么我会补偿给他。”
陈小九隐隐意识到顾渐要带走自己，慌张道：“小九、小九不想离开爹爹。”
小九？这个称呼……
顾渐细细打量陈小九，他刚才看这孩子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瞳色和自己一模一样，如今再看，这双干净无辜的眼睛，确实和陈酒无比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陈小九。”
顾渐迟疑了一下，小心地把手放在陈小九背上，她的灵气波动虽然很像自己，却也……很像陈酒。
该死，自己问陈酒的时候陈酒是怎么说的！
那家伙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
墨歌眼见顾渐的表情阴沉下来，心里啧了一声，没想到陈酒能让顾渐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看样子把顾少族长拐来太阴宗的目标指日可待啊。
墨歌摆摆手：“为了防止陈酒见了我之后砍死我，我就先走了，少族长照顾好小九哈。”
此处危险，顾渐安抚了陈小九几句，就把她装进自己的洞天，变出几个灵兽陪她玩，想了想，顾渐又把一个长老也丢进去陪小九。
另一个长老抱着胸惊恐地看向顾渐。
顾渐瞥了他一眼，这个就算了，长得太丑了，会吓到小孩子。他道：“我去找人，你不用跟着我。”
他只是为了陈小九，并不是他本人想见陈酒。
那个长老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少族长，别忘了金沐灵！”
顾渐：……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