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不知道你在

98.不知道你在

珂珊预备早起给小北准备早餐,没想到他早就起来了,穿着过于宽松的t恤和格子短裤,坐在餐桌前喝一杯凉白开。

餐桌上摆着炒碎鸡蛋,一叠榨菜,还有昨晚没吃完的小米粥,粥面发出一层凝结的膜,看来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

等她洗漱完毕过来,他才捡起筷子,眼皮垂着露出青色的血管。

两人用过早餐,小北自主自发地收拾餐桌洗碗。珂珊冲出两杯热咖啡,问他要不要要加奶,小北背对着她,把盘子洗了又擦,简直像是在处理精细的艺术品。

如果给他时间,他可能会把公寓里所有的家务都包揽下来。

九点出门时,隔壁门脚下蹲着一个穿蓝衣服的工人,开着工具箱拿着工具插进锁孔里摆弄,珂珊蓦地皱眉,犹豫几秒还是过去问怎么回事。

您别误会,我可不是小偷。这人长着一张憨厚褶子脸:这家被偷了,房主让我过来换锁的。

他...在家吗?

哦,业主说最近他不回来了,小姐您找他有事吗?需要我帮你打个电话不?

珂珊赶紧说不用,带着小北快速离开。

她有心带小北去商业街买几套衣服,顾忌到人多嘴杂,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把车开到旧城区一栋半荒废状态的商住两用楼房。

珂遂良刚刚才睡,青眼圈堪与熊猫比肩,厌世的气息无差别攻击:要不是看你是女人,我早打你了。

他侧着身子让开过道,眨眼间牙齿上咬了一根香烟,朝小北吐气,小北默了两秒,客客气气道:您少抽点。

珂珊在里面噗嗤笑了一声。

珂遂良去隔间里冲了个战斗澡出来,珂珊已经把浓咖啡给准备好了,她不介意再来一杯。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来,珂遂良甩出报告,指着几处划了横线的地方:跟冯轶伦签合同的这两个公司一个在境外,一个在深圳,深圳这个我亲自去过了,完全就是个空壳子。至于境外那个,资金去向不明。他趁着眼皮,餍足地往后靠去:半个月后就能拿到证据,到时你想怎么做?

在回来的飞机上,珂珊已经想好了,这会儿半眯着眼睛,要笑不笑地摩挲自己的下巴。

他们讨论这个问题时,没有避讳小北,小北好半天后,才问:冯轶伦...是冯勇的儿子?

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世知道一些。

珂珊轻饮一口苦到没人性的黑咖啡,捡了一张白纸,给他普及冯家所有产业链,冯家几个关键人物以三角形写上去,她拿红笔在几个人名上点了点,遂良配合着拿出相关照片一一对应。

这些你知道就行了,暂时你不需要你来操心。

她转头踢了一脚珂遂良:小北跟你住,成么?

珂遂良很嫌弃:我不要没用的人,妨碍我做事。

少废话,珂珊抬手把文件夹飞过去,珂遂良闪得飞快,文件夹哗啦一声掉在沙发背后面,小北起身去捡,然后按照原先的顺序一页一页的放好,珂珊的眼神飘过去:看到没,他比你有用了多了。

遂良翻出一个大白眼,珂珊的神情渐凝重起来:他跟我住不安全....罗良玺家里被偷了。

珂遂良凝神想了想:倒是不用太担心,你用得着担心他那边吗?人家资产上亿,还是美刀,犯得着你来担心有人对付他?不过...回头我再查查。至于这小子,他就先在这里吧。

他把头一扭,对小北很凶:算我雇你做助理,回头给你换个身份,一个月两千块包吃包住,干不干?!

两人分头行动,珂珊还有别的线人要联络,一场大戏,向来不是一个人能做完,需要很多角色同时配合。

小北已近被珂遂良使唤起来,端茶倒水扫地整理还有晒被子,他自己倒是倒头就睡,珂珊要走了,他搁下手上的活计过来送。

珂珊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唇边是放松的微笑: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永远不会背叛我,就是我这位凶巴巴的表兄了。我相信他,你也可以,懂吗。

小北还是垂着头,珂珊真是看够了他的头顶,捏起他的下巴,凑近了盯住他的眼睛,多漂亮的一双清冷眼,不知怎的,她想到自己曾经养过的暹罗:有时间,我回来看你。

在外面忙了一整天,隔天去盛华集团销假上班,下班后又联系人到公寓安装智能监控系统,系统由珂遂良那边掌控。等人走了,她靠在自家门口点了根香烟,手里握着手机,界面上正是罗良玺的名字。既然他叫人来换锁,看来人已经回来了,只是已经不在这里住。她盯着隔壁的红铜色的大门,仿佛门后躲着一大团暖而沉的云团。到底是走了过去,手掌贴着金属门板,冷冷的,她对着门板悄悄的说几个字,回神过来,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公司同事看到她,那目光都是带着秘密似的,窥测她的表情分析她的动向。当然她不会给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至于冯立农,秘书说他不在公司,被外派到青岛去做一件环保建设的案子。

眨眼过去一个礼拜,公寓的墙上挂着一只挂历,过节时公司统一发放的,她一页页的撕,竟然把罗良玺不在的时间记得很清楚,隔壁果然没有动静。她出门、进门,去阳台吹风,那边都是一片黑暗。

他们的通讯截止在离开旧金山的那天,被她清空了,她还是盯着清空处,仿佛上面的字句都还在。

原来她的记忆力这么好。

半夜十二点,她习惯性地在隔壁的大门上靠一会儿,给珂遂良打去电话:人安排好了吗?

他说好了,然而假模假样地咳嗽:三更半夜地,你在人家罗总门口干什么?

珂珊咬牙: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地别管!

珂遂良哼哼:你叫我别管的啊!

珂珊还要说,忽的背后空了一瞬,身子突兀地往后倒,却是倒进一处温暖结实的臂弯。

讷讷地转过身来,罗良玺穿着雪白的浴袍,一手搭在扶手上正对着她。

她连他的眼神都看不清,毕竟那种眼神她不太能接受,又太受蛊惑,似乎世界所有的美好都贮藏在里头,魔镜似的吸着她的灵魂,然后糊里糊涂地就被请了进去,想说话,喉咙又有些痒,咳了两声才道:我不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