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贤太妃曾在新帝幼时给过其恩惠,新帝对贤太妃很是敬重。而太后占着嫡母的位置,在新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二人关系并不亲近。当初谁也不会想到,三王之乱后,会是默默无闻的六皇子登上大宝。

贤太妃仗着与皇上的旧日情份,也想让谢家出一位娘娘。

贤太妃和她姑母不愧是在宫□□处了这么多年,就连塞侄女的方式都差不多。

此时气氛有些微妙,姜蜜也不想多留,“既然太妃娘娘和太医都来了,那小女和崔嬷嬷便先告退了。”

“且慢!”贤太妃话音一转,“你手里的汤药给太医瞧瞧。”

话音一落,姜蜜和崔嬷嬷一同抬眸。

贤太妃朝身后的太医道:“皇上的龙体,可关乎社稷大事,还请李太医仔细看看,皇上入口之物需万分谨慎。”

贤太妃可不相信太后只是让姜蜜过来送碗醒酒汤。

“太妃娘娘这是质疑太后娘娘送来的汤药有问题?”崔嬷嬷挡在姜蜜面前,沉着脸质问道。

贤太妃轻撩了一下眼皮,身边的嬷嬷便开口道:“住口,哪有奴才问主子话的。崔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如此不知规矩!我们娘娘没有罚你,已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了。”

崔嬷嬷气得脸色涨红,姜蜜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别在这个时候吃亏。

她倒要看看贤太妃带来的太医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也不怕把皇帝吵醒惹得他发怒。

这会儿的动静,可不比上辈子贤太妃来抓奸的动静小。

须臾过后,李太医放下醒酒汤,朝贤太妃摇了摇头,“回禀太妃娘娘,这汤药没有问题。”

贤太妃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眼盯着姜蜜。

清白已证,姜蜜心中的巨石稳稳落下。

依着前世的记忆,这位新帝虽面上温润宽和,却最是厌恶后宫里的尔虞我诈,眼下她虽占了上风,但深究起来,姑母调走总管太监,又让她私闯帝王宫殿皆不是小事。

得赶紧走才是!

姜蜜再行一礼,柔声细语道:“今日乃是太后寿辰,皇上仁孝,便多喝了几杯,好容易才睡下,贤太妃有什么事不如等改日再说罢,莫要扰了皇上清梦。”

话说到这份上,贤太妃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众人匐着身子退下,朱门吱呀一声关上,榻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2 不端庄便不端庄罢。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宫人们噤若寒蝉。

梅花纹琉璃香炉内熏着沉香,姜太后闭眼倚靠在软塌上,大宫女轻雪正帮她揉着太阳穴。

姜蜜缓步上前,跪了下去:“姑母,棠棠有负所托。”

口中说着请罪的话,可她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松快。

这一回她不是形容憔悴狼狈地从宫中逃离,也不会因那些流言羞于出门,成日的躲在屋子里。

她只需熬过这一晚,便能回家了。

至于姑母想让她入宫的心思,她会慢慢来想法子来打消。

总归,她能够暂时喘口气了。

姜太后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让身旁的轻雪停下来,道:“还不快把姑娘扶起来。”

姜蜜红了眼眶,搭着轻雪的手臂站了起来。

轻雪扶起姜蜜朝软塌走了几步,姜太后拉住姜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姜太后的目光注视着姜蜜那张娇若芙蕖的脸,见她神色惶惶不安,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叹一声,“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姑母不怪你。”

姜太后隐忍着怒气,磨牙凿齿:“谢蓉蕙那个女人向来跟哀家作对,仗着那点子恩情便想凌驾于哀家之上,简直是做梦……”

“姑母息怒……”姜蜜轻轻拍着太后的背,为她顺顺气。姑母的身子向来不太好,一旦动怒容易引发旧疾。

姜太后咳了几声,平稳气息后,说道:“幸好你行事机敏,未被她撞破。只是可惜失去了这次绝佳的机会。”

姜蜜垂眼,抿了抿唇,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太后瞧着姜蜜脸色苍白,面露惧色。

心知她是被今日之事给吓坏了,便道:“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这时,崔嬷嬷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娘娘,望云阁那边传来消息。那边伺候的宫女全部被锦衣卫带走,李福公公被罚了三十大板,太医院院正顾海荣及一干太医也都受了罚。”

姜太后脸色徒然一变,几息之后略带灰败之色。

低喃道:“他哪是在罚人,这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脸!”

姜太后身形一晃,头痛欲裂,差点往后面倒去。

这把一屋子的人都吓坏了。

姜蜜及时扶住姜太后,让轻雪将姜太后平日吃的药拿过来,并吩咐崔嬷嬷去请太医。

等到太后安稳睡下,已过了子时。

姜蜜一身疲倦地回到暖阁,身上已被冷汗浸湿,风一吹内衫贴在身上凉得发寒。

秋玉备好了热水,姜蜜未让她进来伺候,刚解开衣裳,她的手顿住了。

低头看到胸前缠绕的布条,心中涩然。

众人皆知新帝喜爱的是娴雅贞静的女子,于是许多姑娘不仅在穿着打扮上投其所好,还在行为举止上约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