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噩梦

裴莺从看守所里走出来。

她抚摸着脸上从左贯穿到右的三条刀伤,内心充斥着愤怒与后怕。

仓库的大火把她烤醒,请来的打手已经逃窜,在她逃离之前就遇到了接到火警的消防与警察,她在那一剎那恢復了神志,说火是自己不小心点起来的。

警察狐疑地看着她脸上的伤,裴莺咬死了什么也没有说,她不能暴露出一点自己绑架杀人未遂的事实。

最终她因为纵火而被拘留。

裴莺朝着外面的大路走去,拐过了一个弯,被人敲晕塞进了车里。

裴莺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她的面前是两个满脸阴郁、曾经她那么想见到,此时却让她心间充满了惧怕的男人。

江深和江承似乎暂时忘却了仇恨,一路追踪着朱砂离开江氏当天的行动轨迹,在监控中看到她被打晕塞进了车里驶向城外。

他们最终到达那个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的废仓库,江深捡起地下一块焦黑的房樑,他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跪下去,烧过的木头刺进了他的掌心。

江承看着这个无从下手的巨大废墟,他无措地绕着边缘走了两圈,然后飞速转身衝过来揪住了江深的衣领,「你,是你害了朱砂。」江承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江深的眼中有一丝恍惚,他没有去解释什么,沉默地任由江承拽住他,然后他拍了拍江承的手让他放下,「查到她母亲的墓地了吗,去看一下。 」

远远地看到墓碑上写着「慈母谢绫」。

走近,上面摆着还算新鲜的花束。

江深有轻微的脱力。

所以朱砂……起码是自己操持了母亲的后事的吧。

江深扶着墓碑蹲了下来。

他拂过墓碑上的每一个字,朱砂也曾这样做过吗?

她站在这里是什么心情呢?

她是一个人吗?

江深的胸口极为憋闷,他深呼吸了一下,但没有帮助。

他的额头抵着墓碑,那一点冰冷从额头沁进他的心底。

「找到裴莺的下落了。」江承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我先打给了江深,然后打给了江承,都没有人接。」裴莺哭着说。

这像是一场噩梦。

她要一点一点讲述这件事的全部细节,还有被反覆询问,有一点出入就会被电击。

「继续。」

「然后,然后她的电话响了,是医院打过来的,我挂断了,又打过来了一次,我就把她的手机摔了。」

她的母亲在那时出事了。

江承揪着自己的头髮,「继续说,我没有让你停就不要停。」

「我给你们发了短信说要等到八点,如果不来就杀了她。就一直等,一直等,你们没有一点音信。最后到了八点,我崩溃了,我就想动手了,但是有人闯了进来,我被打晕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仓库已经被烧了。」

「谁带走了她。」

「我不知道。」裴莺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

冰水从头上倒下,江承把电棍抵在了裴莺的腰上打开。

「第二遍,谁,带走了她。」

裴莺痛的意识模糊,「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真的被人打晕了。」裴莺泣不成声。

江承换了一个问题,「你准备用什么伤害她。」

裴莺嗫嚅着不想开口,江深拿过了电棍贴住了她的脸。

「刀,一把刀。」裴莺尖叫着说。

江承捏起了裴莺的下巴,观察着她的脸,从伤口看,刀刃很锋利,刀锋不短。

一把刀被送进了房间。

江深拿起了刀,抵住了裴莺的喉咙,「你准备,用刀插进她身体的哪部分?」

裴莺惊恐地睁大眼,她不能说。

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个人会按照她说的把这把刀送进她的身体。

她今天已经切切实实地体会了他们的可怖。

他们是魔鬼。

「不说?我猜一猜。」江深的语气很平静。

刀尖划过了她的脸颊,「这里?」

划过她的喉咙,「这里?」

划过她的胸口,「这里?」

裴莺的身体随着刀在她的身体上划过而产生了一阵痉挛,刀锋十分锋利,她的脸到喉咙似乎又多出了一道血口,让她有不安的麻痒。

「还是不说,那就只能都来了。」江深的语气毫无变化,却摧垮了裴莺的心理,「胸口,我要把刀捅进她的胸口。」

江深举起了刀,重重地刺下去。

没有血溅当场,在刀贴近胸口的一刻,裴莺晕了过去。

江深把刀扔在了一边,阴沉地擦了擦手,让人把裴莺拖出去。

整个过程反覆地询问过,他们一点一点还原拼凑出了事情的原貌。

朱砂经历了孤独而绝望的十几个小

时,再生死关头被人救出,却发现母亲已经死在昨夜。

而朱砂就此了无影踪,什么也查不到。

没有车票信息,没有机票信息,什么也没有。

江承在裴莺被拖出去以后,痛苦地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他是可以救出朱砂的,他本来可以救出朱砂。

江深看着窗外,现在再追究裴莺又能有什么意义。

他露出一个悲凉的笑。

笑江承,也笑自己。

站在公寓的窗前可以看到中央公园的绿地,这是朱棠的某处私产。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周昱时?」朱砂坐在床边,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色,她瞇起眼感受着这种温暖。

朱棠扭过头来看见了阳光中的朱砂,阳光笼罩着她,似乎可以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她闭着眼,表情很恬静,似乎与这个世间一切的繁杂隔离开来。

像天使。

「嗯?」没有等到朱棠的回答,朱砂睁开了眼看着他。

她的眸色黑沉,里面彷佛有漩涡。

里面融进了俗世的一切。

天使在堕落。

「下个月家里会举办春末的舞会,趁这个机会会正式把你带入这个圈子的社交场,周昱时会来。」

「什么时候入学?」

「八月。」

「可以提前旁听吗?」

朱棠沉吟了一下,「有一位世交家的兄长在g大,你可以听他的课程,我之后会发给你。」

他可以理解朱砂的急迫。

朱砂点点头。

「今天晚上二叔会过来。」

「嗯,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必,除了见你,督促我离开可能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朱砂微微蹙眉,「在你父亲面前也是这样吗?」

朱棠笑了一下,「我的父亲,信奉弱肉强食,家族为先,我或者我的二叔,都只是朱家人而已,胜者为王。」

朱棠很好的隐藏了他的怨愤,几乎听不出来。

但朱砂感觉到了。

除了朱棠和朱启明,朱启元,才是真的薄情的那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