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把未来老公打哭了

周三,许瑞言看见李恩在跟几个隔壁班的大块头讲话,楼道里刚好没什么人,说话声听得格外清楚。

李恩提到了“蒋邵成的儿子”“揍一顿”“钱管够”等字眼。

许瑞言站在走廊拐角,心中警铃大作。

等李恩和那几个人散了,许瑞言吞咽了一下口水,走了出来。

李恩倚在阳台栏杆上吸烟,鼻梁上的伤疤结了痂,纱布已经摘了,但脸颊的淤青还是挺瘆人的。

李恩抬眼见到许瑞言,一愣,挑了挑眉毛,吐出烟圈,笑道:“你都听到了?”

听人墙角确实有点不好,可现在已经站出来了,许瑞言也不扭扭捏捏,直接了当道:“你想出气就打我吧,我让你揍回来,别欺负蒋肃仪行么。”小时候,他见过蒋肃仪生病进医院,尽管已经完全不见当时的病弱了,但他永远记得蒋肃仪面戴呼吸罩,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喘气的样子,像一条渴水的鱼,随时会干死在浅滩上。

“我……打你干什么啊?”李恩仿佛听见天方夜谭,但很快眼珠一转,把烟熄灭。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知道我没那么野蛮,凡事好商量嘛。”李恩补充了句。

许瑞言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似乎松了口气:“只要你不找蒋肃仪的麻烦就行。”

许瑞言的浓眉大眼黑白分明,从面相就能看出性格很好,并且被蒋肃仪管久了,肢体动作偶尔会流露出莫名的乖巧感。

当然,许瑞言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站着累不累?”李恩眼神兴味地坐到了台阶上,牵住许瑞言手往下一带,“坐下聊。”

牵手是许瑞言和蒋肃仪间常有的动作,但和其他人这样,许瑞言怎么都觉得别扭。他挣脱李恩的手,依然杵在原地,意思是就想站着。

“一起坐着说嘛。”李恩朝许瑞言眨了眨眼。

许瑞言搓了搓被碰到的指根,不大情愿地坐下,李恩露出笑容,嘴唇凑到许瑞言颈边,许瑞言没来得及防备,后颈被嘴唇擦触了一下。

“你好香啊。”李恩嗓音带笑,“是喷了香水吗?”

说着又要靠近,许瑞言一把搡开了他,李恩捉住他的手。

“手真软,像个oga。”李恩到底是个alpha,力气大得吓人,许瑞言根本抽不出来。他立刻用另一只手去掰,被李恩抓住摁了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瑞言嫌弃得表情都扭曲了。

“让我亲一下,我就不找蒋肃仪的麻烦。”李恩游刃有余地和他对抗,再次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许瑞言慢慢瞪大了双眼,随后被火燎屁股似的,奋力挣开李恩。李恩把他反推到墙上,笑容灿烂。这时,蒋肃仪刚好从转角走过来,看见两人手抓着手,李恩在许瑞言手背亲了一口,十分亲昵的模样。

从许瑞言的方向正好能看见蒋肃仪,他立刻跟被烫了似的去推李恩,“小肃!”

许瑞言喊完这声,李恩就放开了他,转过头来。

蒋肃仪一手扶着栏杆,保持着正要上楼的姿势,眼神紧锁在墙角处。许瑞言刚挣脱束缚,一副想辩白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发觉两人僵持的气氛,李恩突兀的笑了声,走时故意拍了拍许瑞言的肩膀。

许瑞言警惕得寒毛竖起,李恩却仔细看着他。

“长着一对招人的狐狸眼,本人却是呆呆笨笨的类型。”李恩嘴角带笑,“行了,一笔勾销了。”

许瑞言瞄着蒋肃仪那不是太好看的脸色,主动走了过来,他不想让蒋肃仪知道这件事,等会儿又打起来就不好了,干脆撒了个谎,小声喃喃:“我就是问问他伤怎么样了,你可别又发疯啊。”

蒋肃仪手抓栏杆,手背青筋凸起,许瑞言看得眉毛一跳,随后被蒋肃仪粗暴地拽进了洗手间。

门被撞开,洗手间空无一人,蒋肃仪指了指角落的水龙头。

“去洗干净。”

这语气中裹挟着压抑的怒火,许瑞言刚撒了谎,自觉理亏,没做言语上的挣扎,朝水池走了过去。

“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许瑞言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作势洗手,脖颈微垂,蒋肃仪眼神移了过去,似乎嗅到了什么,脸色霎时降到了冰点。

许瑞言还在慢吞吞的拧开关,水龙头只流出很少的一点水。

下一秒哗啦一声巨响,阀门被人拧大,洗手池底部溅上来的大量水花把许瑞言惊得一退,“啊。”他下意识看向蒋肃仪,随后默默噤了声。

不敢再看蒋肃仪的脸,许瑞言连忙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认真搓洗。

他一面洗着,听见背后有动静,转过身,眼睛瞪得溜圆,“你又要干什么啊?”

“还有身上,”蒋肃仪不止从哪接了根水管,看样子要把许瑞言从头到脚冲洗一遍,“也全部要洗干净。”

许瑞言用手背搓了搓脸颊被溅上的水,有些害怕道:“你别发疯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悍然反剪在

背,沁凉的水柱喷涌而来,他一边挣扎一边格挡,却怎么也逃不脱蒋肃仪的掌控。

蒋肃仪臂膀如铁钳一般,而且地方小压根没处躲,许瑞言好不容易窜到一旁,结果又走进死胡同里。蒋肃仪比之前还要强硬的逮住他冲水,许瑞言被按在墙上,不一会就被洗得衣服都透了,浑身上下滴水。

心虚被火气代替,许瑞言闪开喷溅到脸上的水柱,劈手夺下那根水管,怒气冲冲吼道:“够了!我忍你好久了!”

说完,许瑞言不管不顾地一甩水管,软管正好打在蒋肃仪面门,他立时有些后悔。

正想着为什么没声儿了,许瑞言气喘吁吁抬起头,定神一看,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的怔住了。

蒋肃仪的脸上有明晃晃的两道水痕,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还有半颗要掉不掉的聚在下颌线边缘。

许瑞言感觉自己的愤怒像水滴一样蒸发了。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

盯着蒋肃仪几秒,许瑞言靠近过去,慢慢拉住了蒋肃仪的手,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好在更衣室不远,路上许瑞言又恢复了鹌鹑状态,被蒋肃仪拽着走。

蒋肃仪拿了一套干净衣服甩到他身上。许瑞言却还没从那几滴眼泪中回神,一边瞄着蒋肃仪,一边慢吞吞换着衣服。

天哪,他把蒋肃仪搞哭了!这要怎么办啊?

如果刚才说话语气稍微好点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他怎么……怎么这么坏了,都把人弄哭了。

许瑞言套个衣服一下站一下坐的,眼神频频瞥向旁边。

蒋肃仪已经从储物柜拿出一支抑制剂在注射。

许瑞言这才想起蒋肃仪刚才的体温好像有点烫,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你别生气了。”他担忧地看着蒋肃仪,想着刚才的一切都是易感期在作祟,仅存的怨气也没有了,“很难受吗?要不我让林书苑来释放点安抚素给你。”

显然那针强效抑制剂打下去不会太好受,因为蒋肃仪鼻尖正在冒汗,气息也不是很平缓,好像在缓着药劲。

蒋肃仪视线落在许瑞言手臂被扼出的红痕上,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又抿紧了唇。

“不用。”

被拒绝了提议,许瑞言眼神一下蔫了。

他垂下眼帘,无措地左右捏右手:“嗯,好……那我们回教室上课吧。”

可是内疚的滋味像猫爪挠在心上,人虽在课堂,眼神却在蒋肃仪、课桌间来回徘徊。

许瑞言低下头去的时候,蒋肃仪眼神随之飘了过来。

他看见许瑞言抽出一张没写过的稿纸,在上面写一行就划一下,最后揉成一团,又拿了一张新的,摊开摆在桌面上。

许瑞言又看了过来,蒋肃仪视线落回自己的桌上。

许瑞言笔头戳戳下巴,满目愁容。

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话对蒋肃仪说,天天都呆在一块儿,该聊的都聊完了,只写几个字又显得道歉不诚恳。

最后他写下一堆车轱辘话,大意是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搭理别的alpha——特指李恩。

写好了,署上大名,叠成两叠,飞快地顺着桌面朝右边推了过去。

很快,旁边传来展开纸条的声音。许瑞言刚才偷瞄得很起劲,现在却一眼都不敢往旁边瞥。

过了几十秒,纸条原样飞了回来,落在桌子上。

许瑞言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展开一看。

好好听讲。

纸条上只多了这四个字。

许瑞言把纸条收好,依然愁得对书发呆,垂着眼,机械性的插拔笔盖。

过了两节课,能明显感觉到关系缓和了点,他主动搭话,蒋肃仪是会理的,不过问多几句,就不再搭理他的没话找话了。

在许瑞言苦思冥想找不到话说的时候,蒋肃仪瞄着他那拧成麻花的眉头,淡淡抛来一句。

“我不生气了,你以后乖点就行。”

许瑞言头迅速一转,眼睛亮了一瞬,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小声嘟囔:“不生气也不行……”

许瑞言是一个一旦理亏,就会负罪感很重的人,尽管蒋肃仪已经表明这事翻篇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又捱过了几节课,终于让许瑞言找到了机会“赎罪”。

饭点,人群陆陆续续往食堂挪去,许瑞言主动请缨打饭,让蒋肃仪在一旁等吃就行。

蒋肃仪看着那一盘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营养餐端上桌,没说什么,低头吃了起来。

许瑞言坐在对面,把一只小盒子里的炸鸡块分到他盘子里。这是许瑞言每次都要点的东西。

“我不爱吃这个。”蒋肃仪停住了筷子。

热情有点被浇灭,许瑞言变得臊眉耷眼:“那怎么每次我夹给你,你都吃了。”

蒋肃仪用筷子把炸鸡夹进嘴里,不再言语。

许瑞言脸上再度阳

光普照,飞快地扒了几口饭,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写今天的作业?”许瑞言忽然说。

“不用。”蒋肃仪用调羹喝了口汤。

“那我替你做明天的值日。”

蒋肃仪继续吃饭。

又不搭理人了。

许瑞言咬了下嘴,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里,过了一会儿,许瑞言窸窸窣窣放下饭勺,端着盘子站起身。

蒋肃仪眼也没抬的往右边让了让,许瑞言紧挨着坐到了他旁边,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又低下头。

数秒后许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近了一点。

蒋肃仪侧过头,听他要说什么。

“下次协议日……”只听许瑞言很慢地发出声音,“我帮你舔那个,行不行?”

蒋肃仪目光又转落回去,过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

许瑞言听见他略一点头说:“可以。”

周五放学,这天通常不上晚自习,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就可以走了。

林书苑刚收拾好要带回去的书,扭头想问许瑞言要不要一起去操场玩会儿。

结果就看见许瑞言十分利索地把包收拾好了,很自然的牵住蒋肃仪伸来的手,两人出了教室,一起走到太阳底下去了。

“……”林书苑无声地张了张嘴,杏眼瞪得圆圆的。

等快到校门外的梧桐树下,许瑞言撒开蒋肃仪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疑惑地问:“车没来吗?”

平常周五下午两三点,接送的司机就会在这附近等了。

“商业街门口不好停车,一会儿坐公交回去。”蒋肃仪这样说完,又很随意地牵住了许瑞言的手,许瑞言语调轻快地哦了一声,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想吃东西?”

林荫道对面是卖文具的和零星的餐饮店,一直向前延伸到商业街,蒋肃仪牵着他走过斑马线时低声说:“热就走屋檐下面。”

市沿海,夏季漫长,夏天两三点的太阳晒得人眼前发白,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飞驰过去的声音,一排排店铺的空调外机呼啦啦鼓着热风,许瑞言刚走了一会就出汗了,平时总会碎碎念几句好热,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

高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衬衫,系一条黑色的领带,布料薄薄的,出了汗很快就干了。两个身量差不多的男生手牵手往前走,身影短暂地在路边店铺玻璃上晃过,带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店里打盹的店员掀了一下眼皮,视线跟着那两道紧挨的身影偏移过去。

又穿过一条斑马线,等红绿灯的时候,蒋肃仪发现许瑞言正在盯着他的侧脸。

“在看什么?”蒋肃仪问完便转过了头,前面就是商业街入口,撑遮阳伞的行人也渐渐多起来。

许瑞言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笑着说:“看你今天怪好的。”

二十分钟后,许瑞言左手腕挂上两提塑料袋,右手拿着一支冰淇淋,两人从街道尽头出来,刚好前面就是公交站台。

许瑞言嘬舔着有点融化的冰淇淋,塑料袋飘出炸物的香味。

静静站着等车的时候,许瑞言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浮动,蒋肃仪在旁边看着他,顺手帮他理了理。

“长了,下次放假剪剪。”

许瑞言舔着冰淇淋嗯嗯两声。

过了一会儿,公交来了,上车后他们也没找座,投了币就往公交车后门的扶手边走,打算在那站着。

“好凉快啊。”许瑞言一上车就感叹道,“刚才热死我了。”

蒋肃仪轻拍他的后背,叫他往里走。

车上冷气大概开了很久了,混着一股淡淡的柴油燃烧味,乘客只有他们两个人,蒋肃仪望见他校服有一小片被汗浸湿的地方,叮嘱道:“别感冒了。”

许瑞言舔着冰淇淋看他。蒋肃仪冷白的面庞有些发红,浓密的睫毛时不时扇动一下,鼻尖透着润,显然是刚才被晒的。那双轮廓漂亮的眼睛,在某个垂眼的角度会形成很完美的褶,看起来安静而深邃。

许瑞言眨了眨眼,把自己没舔过的那边,递了过去。

许瑞言:“你也吃。”

蒋肃仪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在冰淇淋上舔了一口。

许瑞言笑眯眯地拿回来继续舔舔,一抬眼,发现蒋肃仪好像唇角柔和的勾了勾。

蒋家在临海的近郊区,公交要坐二十多分钟。

几站过后,一所高校附近上来两个十六七岁的男生,一a一o,alpha校服外面罩着件球衣,oga也是一样的校服,胸前别着某某中学的银色校徽。

两人坐下以后立刻肩挨着肩,黏黏糊糊的。

许瑞言好奇地往那边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纯粹是路上无聊,那对坐在窗边的情侣也没注意到他,人眼里只有对方,一直在轻声说着话。

alpha似乎在讲述今天的见闻,偶尔看向一旁,原本外向的神态又变得十足青涩。oga则支着脑袋在听,眼神带笑。

了一会儿,许瑞言把视线收了回来。

蒋肃仪的胸口被许瑞言手肘杵了杵。

“小肃你看,”许瑞言低着个头,靠握着扶杆保持平衡,示意他往后面看,“他们在亲嘴呢,好激烈啊。”

蒋肃仪随之投去目光,几秒后慢慢转回来。

“你也想亲?”蒋肃仪的声音淡淡的。

许瑞言脖颈直了起来,“啊?”

“回去再亲。”蒋肃仪轻轻咳嗽一声,不太自然的牵住许瑞言垂落的那只手,补充道,“这样影响不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别墅,许瑞言一进门就找遥控器把空调打低了几度,然后闻着空气里飘来的甜香味进了厨房,掀开小汤锅看了看。

“板栗肉饼汤!”许瑞言语气惊喜,那咕噜咕噜的澄透汤水香气十足,许瑞言在热雾中深吸几口味道才把锅盖盖回去。

容蘅正在忙活晚饭,看见许瑞言手里的东西,叮嘱道:“吃多了可别不吃晚饭哦。”

许瑞言叉了块炸鸡肉给他,容蘅笑着叼走了。

又捧着纸袋在厨房转悠了一会儿,容蘅在旁边笃笃切着菜,得到还有2小时吃饭的讯号后,许瑞言窝回沙发,把电视换成喜欢的节目看了起来。

一起进家门的蒋肃仪放下包,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喝。

许瑞言属于把作业放到假期最后一天完成的人。这个年纪怎么也玩不够,两天假,一天玩儿一天写作业,都安排的好好的,现在边吃东西边看电视,还有空调吹,别提多惬意了。

可惜蒋肃仪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虽然走动的次数也不频繁,总之许瑞言看不懂他在客厅想干什么。

按往常应该是早就上楼写作业或者健身去了。自闭a就喜欢把自己关屋子里面。

“现在不能换台,三楼不是也有电视吗,你可以上去看。”许瑞言挺奇怪的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倚在一旁博物架上的蒋肃仪眼神转过来,许瑞言脸颊有一边鼓着,是塞了吃的东西还没咽下去。

蒋肃仪“嗯”了声,端着水杯上楼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容蘅开始打扫客厅卫生,碍手碍脚的许瑞言也被赶去了楼上。

蒋肃仪见许瑞言开门走进来,放下了手里的飞机模型。

许瑞言眼睛一亮,小跑着凑上前去。

“你把这个拿出来怎么不和我说?”许瑞言虽然嘴上在问,可手已经搭上去摆弄了,“给我玩会儿好不好。”

蒋肃仪很爽快的把手里的零件交给他,“好。”

两人共同坐在桌边组装零件,主要是许瑞言在动手,蒋肃仪安静的递一递散碎零件。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许瑞言拿着模型站起来,说要去楼下看看饭做好没有。

蒋肃仪捞住他一只手:“等等。”

“干嘛?”

“你不是说,要帮我……”

蒋肃仪还坐在椅子上,许瑞言放下模型,像是回忆起来了,恍然地点点头,“哦。”

顺着凳子身体往下一溜,半蹲半跪到木地板上,他伸手去解蒋肃仪的休闲裤系带,一副还挺专业的样子。

蒋肃仪愣了两秒,想起身上可能有汗味,便拿开了他的手,“我去洗个澡。”

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卫生间走,许瑞言连忙扯住他,皱起个眉头还挺不高兴。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我又不嫌你。”

确实是不嫌弃,放了学一起坐车上,满身是汗都敢往对方身上一靠,再说吃住都在一起,这样的情况不胜枚举,许瑞言早习惯了。

而且蒋肃仪出汗也没味道。这人夏天有时一天能洗两三次澡,比女生还爱干净。

他都这么说了,蒋肃仪也就不再坚持,一声不太自然的轻咳过后,蒋肃仪坐到了椅子上,手朝下腹摩挲过去,慢慢把东西解了出来。

“那来吧。”蒋肃仪握着两腿间微微勃起的肉刃,低声说。

许瑞言一点不扭捏的上去舔了一会儿,动作比较生涩,蒋肃仪全程没做声,但很快硬得许瑞言手都包不住了。

鉴于随时可能会有佣人来叫门吃饭,两人最后还是进了卫生间里。

“先舔上面,”蒋肃仪倚在瓷砖壁上,手执着肉头递到许瑞言嘴边。

那上面还沾着被舔出来的水光,摸着炽烫得很。许瑞言张嘴含了进去,然后主动扶着,把他的手往旁边撇开,意思是不用教,会。

地板上是干燥的,许瑞言扒在他的两腿之间,慢慢用舌头和口腔吞吐着肉头,蒋肃仪感觉自己进到了一个湿热滚烫的地方,呼吸明显沉了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要慢一点,”蒋肃仪指挥他,“牙齿别咬。”

许瑞言一脸“你要求怎么这么多”的表情,鼓动红润的嘴唇,一边把嘴塞满,一边用手做着捋来捋去的动作。

许瑞言认真做某件事的时候,眼皮总会一颤一颤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时不时望上来看看蒋肃仪的反应。

每当含得很深,然后整根吐出口中,再吸果冻似的含进肉冠时,蒋肃仪总会深而重的喘几声。许瑞言像是从中得到某种乐趣,越发努力的吞舔。

蒋肃仪的嗓音开始有点儿发黏,闷闷的哼着声。

过了很久,许瑞言终于感觉嘴酸,再度吐了出来,头被轻轻往下按了按。

“快一点。”蒋肃仪哑着声说。

在狭窄密闭的空间里,一切声音都清晰可闻,相比蒋肃仪的反应强烈,许瑞言更多的只有好奇和新鲜感,他蜷动着唇舌,勤勤恳恳地履行几天前的诺言。

腿跪累了,把那根沉甸甸的肉刃都快吮没味儿了,许瑞言才勉强解放发麻的嘴唇,手里的性器沾满津液,他的嘴唇外围一圈都是红的。

他刚想继续,蒋肃仪接手过来,自己撸动着性器,另一手按住他的头,呼吸很深很重。

没多久,几股炽烫的精液喷洒到脸上,许瑞言抖着睫毛,没能躲开,嘴里发出“呜呜”的气音。

用过饭后,许瑞言被再次拽进了洗手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挣扎,反正半推半就的坐在了洗手台上,蒋肃仪帮他脱裤子的时候还曲了下腿。

裤子落在地上,很轻的一声。

蒋肃仪弯腰撑住洗手台,许瑞言两条腿曲放,蒋肃仪帮他把阴茎撸硬了,嘴唇慢慢覆下来。

许瑞言的东西很轻易的被含住了,在湿热里进出,蒋肃仪手在底下轻轻搓揉他的卵蛋,手法很是专业。

许瑞言眼尾发红地看了半天,蒋肃仪口交时会发出一些亲吮的声音,性器在那样的逗弄下几乎融化成水,许瑞言四肢都软了,可血液却沸腾到冒泡。

许瑞言背靠镜子,胸口的起伏越发剧烈,没过一会儿,闷闷地叫了一声,“啊……”

蒋肃仪也没避开,许瑞言的精液有股淡淡的腥气,可能是很久没打了,那铃口又射出好几股,在他冷白的面上蜿蜒。许瑞言红着耳朵从痉挛中回神,呆愣愣盯着他的脸。

这时候都很默契的保持着安静。

蒋肃仪没擦脸,去舔下面,许瑞言呼吸一滞,随后默默地将两只脚踩到他肩膀上。

在蒋肃仪抿住那一小粒肉时,许瑞言头倒向镜面,微张着嘴唇在喘,粉色的软粒被舌头擒住了又吸又舔,淫靡的声响钻进耳膜,漫长的刺激像折磨神经的鼓点,许瑞言脚趾用力蜷缩,身体经受不住般抽搐。

可即使被很色情地刮擦,许瑞言也没有用手推开那个脑袋,偶尔垂眼紧咬下唇,像在极力忍耐。

蒋肃仪都没听见许瑞言以往的高潮时会有的哼哼声,就被一小股透明的潮吹液浇洒在脸上。

一抬头,只见许瑞言眼皮颤动,脸涨通红,向来清澈的瞳孔也染上了几分情欲的颜色。

“什么感觉?”蒋肃仪问。

许瑞言深吸了几口气,才老实回答:“有点……麻。”

许瑞言对自己这光腚的坐姿还挺不好意思的,下意识的把腿并拢。

可蒋肃仪扇了下眼睛,按住他的膝盖,问:“你想不想试点儿别的?”

蒋肃仪把手指放进来的时候,许瑞言大口喘着气,蒋肃仪将他抱得靠前了一点儿,他自己抄住膝弯,看着那修长的手指沾满湿水拔出来,又加了一根送进去。

“你里面好烫。”蒋肃仪发出低沉的感叹,手指试着在甬道内抠挖。

一些捣水的声音从那儿发出,接着,蒋肃仪控制着手臂由慢到快地抽送,许瑞言脸颊臊得发慌,脸歪躺在蒋肃仪肩上,嗓子里冒出嘟嘟哝哝的低音节。

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觉得舒服了,也没问是试什么,他这次很听话的就让蒋肃仪弄了。

蒋肃仪侧头亲亲他的额角,手指依然有条不紊的在甬道里抠挖着,低声说:“别夹太紧了。”

“嗯……,”许瑞言半带哀求地应和,声音打着晃,“慢、慢点。”

那柔嫩的地方正绞紧着侵入的异物,蒋肃仪不但没慢反而加快了捣送的速度,两瓣粉色的肉被迫吞没指根,吃到最深,大量透明黏液顺着臀缝缓缓淌落,几乎在臀下积出一片小水滩。

忽然,指腹按到一处柔嫩的凸起,许瑞言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抖。

蒋肃仪抬高了他的腿,手指飞速的送了十几下,刚感觉到收紧的迹象,就被一股猛烈的热流溅了满手。

“好多。”蒋肃仪放慢速度,继续抠挖着肉穴,许瑞言在这股余韵中又喷出几次水,浇在大理石板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许瑞言有进气没出气,像是不会动弹了,大腿内侧全是水点,袜子打湿了一小块,原本干燥的地面这会儿也溅上了一大滩。

许瑞言把气慢慢喘匀了,吞咽了一下口水。

手指抽离,许瑞言牵住那只手,“再……再来一次吧。”

“不可以。”蒋肃仪说,“射太多次对身体不好。”

意犹未尽的后果就是——洗完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许瑞言躺在床上,意识混沌地

望着窗外某个不知名光点,天快蒙蒙亮才囫囵闭上眼,脑袋依然处于半清醒的状态。

然后做了个十分怪诞的梦。

他梦见自己是只树袋熊,抱着一棵树蹭啊蹭的,后来树干变成了一具又软又热乎的身体。

是一个男孩子的身体,因为柔韧而结实,带着一股淡且熟悉的信息素——自由玫瑰的气味。

他能梦见蒋肃仪,这还是很罕见的。下意识有点嫌弃,许瑞言立刻就撒了手,直到看见蒋肃仪剔透的瞳孔像几天前那样泛起光泽,梦里光雾笼罩,他看得不够分明,于是仔细地看了看。

蒋肃仪那张漂亮得不行的脸蛋上映着两道泪痕,就那么淡淡地望着他。

他出神的看着蒋肃仪那一滴眼泪。

他觉得那样的蒋肃仪实在太好看了——就像小时候第一次来到蒋家见到的小王子一样。

梦里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抱了过去,胯贴着胯,胳膊腿都压缠在蒋肃仪身上,随后他迷迷糊糊吸进一口气,出神地喃喃,念了好几声蒋肃仪的名字。

梦里的蒋肃仪问他说什么呢。

他鼻尖贴着蒋肃仪的颈窝一直蹭,头也没抬地咽了咽喉结说,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