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哄他的人现在来抽他p股/漂亮宝贝被二哥迷晕玩p股

逃回了房间里,林屿也没好受多少。他进门看见杂乱的像是储物室一样的房间,直接眼不见为净趴倒在床上,开始默默流眼泪。

这张床没有他原本的软,趴着就会有些喘不过气来,好难受。可是屁股疼得要坏掉了,躺着睡只会更不现实。

林屿擦擦眼睛,别扭的试了一下侧睡,腰胯的位置被硌得疼,只能再度调换姿势趴伏着。他难过坏了,感觉两个哥哥像是中了邪,居然站在宋元那边。

宋元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屁股实在是疼,林屿只能脱了裤子用被子把自己裹着。他刚刚哭闹不停,现在一静下来,就觉得疲惫难当。入睡的时候他还想着宋元的事情,结果梦里都见着那个讨厌的人。

林屿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那也是他一开始太不设防了。

他记得宋元刚进家里来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日常被哥哥们照顾着当然很舒服,可是随之而来的管束多少是让他觉得有点闹心了。他经常想着如果自己不是最小的孩子就好了,那他也会成长为可靠的哥哥,被弟弟用憧憬的眼神瞧着,还不用受那么多管束。

然后夏天,宋元就被带回了家里。

宋元比他小一岁,身体又不好。他觉得自己是要担起做哥哥的责任了,还兴冲冲的想要带宋元一起玩,想着让宋元尽快熟悉家里的环境。

可宋元总是恹恹地,表现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子。

于是林屿做了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他带宋元去自己兼职的甜品店里玩了。

林家家底丰厚,当然不至于短了林屿的花销。他去甜品店兼职,其实主要是想背着家里偷偷学做甜点。他还未成年,央求老板好一阵,才得以有在后面学习打杂的机会。

结果他带宋元去玩第一天,回到家,宋元就揭发他了。

明明是很小一件事,但那天他被父亲勒令跪在客厅里打手板。好久不回家一趟的男人用细细的藤条抽得他哭,说他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活计,被林家认识的人看见或是上了报,真的要丢光林家的脸。

他挨打的时候,宋元就站在一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可那时候被打得哭,也还不是顶糟糕的情况。林屿一直记得那天两个哥哥匆匆赶回来,大哥帮他求情,二哥抱着他往楼上走,他哭唧唧的攀着二哥的肩膀小声说手心疼,于是回了房间,还被抱在怀里安抚好一阵,不多时,脱身的大哥就带着他喜欢的食物上来看他。

现在是不一样了,原本应该哄他的人来抽他屁股,才是一顶一糟糕的情况呢。

林屿难过,睡梦中也并不安稳。他趴在床上侧着脸蛋睡,一手揪着枕头边沿,小声呜咽,“哥哥都坏透了……”

林桉站在床边,眉头轻轻拧着,他很想把弟弟叫起来,仔细问问坏透了的是哪一个哥哥。可他一回想,是“都”,意思就是他自己也没逃掉,于是就放松下来了。

他从兜里摸出来小药瓶,开盖之后就送到了弟弟鼻尖去。只不到一分钟,原本睡梦中都蹙着眉头的人很快放松下来,睡得彻底熟了,只是因为趴着呼吸不怎么顺畅,唇瓣还微微张着。

让弟弟睡得熟了,林桉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有些杂乱的小房间。他每看过一处地方,眉头便拧得更狠一些,可等到看见林屿还特地腾出一块地方把他和林程送的礼物好生摆着,心情又奇异的放松了点。

他的宝贝弟弟是心软的孩子,被欺负了,还是喜欢哥哥们得紧。

林桉低声叹气,但面色还算放松。他在床边坐下,仗着床上的少年不会醒,直接伸手把柔软的被子撩开了,让底下那两瓣臀丘和修长的双腿能够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刚刚环视房间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少年的休闲裤连带着内裤一起都被扔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这是被打了屁股太不舒服了,连柔软的内裤都穿不得。

林桉能看出来林程今天是被气到了,所以撩开被子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饶是如此,他看着那两瓣臀肉肿得像是水蜜桃一般,心底仍旧生出怪异的波动来。

心疼么,肯定是有的。这是他从少年时候就捧在手心的宝贝弟弟,娇气的宝贝小时候磕着碰着都要哭得天昏地暗的,每每听着都叫他觉得心都要碎了。

可现在他成长为男人了,步入社会,因为家族而觑得不少属于成年人的世界的腌臜事。他早已经生出欲望来,关于性,关于原始的占有,关于更多肮脏龌龊无法言之于口的恶劣事情。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全部都关于他的宝贝弟弟。

林桉很清楚,但凡自己表露一点,他的弟弟就会避他如蛇蝎。

这是个被家里保护得过于好的漂亮宝贝,搂他的腰肢、吻他的脸蛋,他当这是单纯的亲近。偶尔亲吻落在那双饱满粉嫩的唇上,他也只会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很乖,大概还在心里感叹哥哥们真疼爱自己,然后为此喜不自禁。

疼爱,当然是疼爱的。

林桉的手落在少年红肿挺翘的

臀丘上,五指张开了轻轻抓捏着,红软的臀肉从指缝间溢出来,模样带着怪异的情色的味道。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弟弟解释,兄长们想要给与的疼爱,并不是弟弟期待的那一种。

真要说来,得更为粗暴凶狠一点,贪婪原始一点,伴随着裸露的皮肤上的温度升高和体液交换,伴随着呻吟、喘息或者哭泣。

直白点,就是疼爱这个漂亮宝贝身上的每一寸皮肉,还有腿心那两个粉嫩生涩的穴。

用唇舌、手指甚至阴茎,什么都好。

林桉将消肿的药膏在手心捂热揉开了,然后各自抓着一瓣红肿臀肉细细的揉。他动作缓慢,直直将两瓣臀都掰开些,臀缝暴露在空气里,紧窄娇嫩的小屁眼颤抖着抗拒了一下,才终于被他拉得褶皱都张开些。

粉软的肠肉细腻滑嫩,林桉变态的将唇印在穴口。

“真可怜,直接跟大哥服个软多好,哪至于吃这个苦。”

几近昏迷的少年任他摆弄,但仍旧因为陌生糟糕的动作而微微皱了脸蛋。他抬眼确认了一遍那双眸子是紧闭的,于是双手用力将人翻过来面朝着自己。

他仔细将手上残留的药膏擦干净了,这才撑开弟弟的双腿去剥另一口穴。隐藏在疲软的阴茎底下的肉花模样极为漂亮,不生一丝毛发,闭合的双唇形状饱满,颜色也是极为干净纯洁的粉白色。

要剥开阴唇来,才会露出里头更为欲色的粉。

“宝宝今天吃了苦头,二哥来帮你舒服舒服。”

窗帘没拉,秋末总显得萧条的阳光进到四楼的小房间里,也足够把里面照亮了。斯文俊美的男人埋首在昏睡的少年的双腿间,一度被花边杂志评为最适合接吻的双唇却落在了少年腿心的肉花上。

他小心翼翼的捻着阴唇朝着旁侧拉开,舌尖从屄缝往下舔舐,而后轻轻插进水润的屄眼儿里。只很短暂一下,他便抽出来,低头视线顺着穴口往里瞧,直到确认里面的膜还存在,这才又心满意足地换了自己的舌头上去。

他的漂亮宝贝,总是十足乖巧的。有哥哥们的命令不许早恋,所以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

毕竟这样娇嫩的穴,当然要等着他们来开苞。外面的都是坏人,一定会弄伤他们的宝贝弟弟。

这种重要的事情,他们得亲力亲为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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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弟弟的穴,林桉已经是轻车熟路。

他知道双性人敏感,穴眼被剥开,舌尖触及穴口的软肉,便会因为刺激而翕张不停。他缓慢将舌头往里探,狭小的穴眼咬着他不松口,万幸他也很快知足,舌尖勾绊着浅处那片纤薄的脆弱的黏膜,弄得昏睡的人发出近乎哭泣的呜呜声,他便知道就只能到这里了。

更深的地方,他得等到合适的时候,让弟弟清醒着被他亲密进入。

至于什么是合适的时候,林桉闲暇无事的时候仔细想过的,好歹是得等到娇气的漂亮宝贝成年,身体更加成熟了,能够接纳成年男人蓄积已久的欲望,不会轻易被弄伤。

而盛家那个碍眼的家伙到时候该怎么解决,他还没有那么上心。

毕竟只是外面的混小子,又不如家里的哥哥们有很深的感情,林桉怎么想,都觉得那不是个太难办的人。

眼下收了收心思,林桉专心品尝起弟弟娇嫩美味的穴眼来。他痴迷的用舌尖造访自己能够触及的最深的限度,可怜的黏膜被他牵连勾绊,生出的难耐感觉让不甚清醒的人开始低泣。

很柔软的声音,掺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小时候跟他们撒娇的样子,听着就叫人心软。

林桉以前会心软的,他刚开始舔弟弟的穴时候,这还是个更娇气的宝贝。舌尖挤进穴口去,哪怕只一点,可昏睡不醒的人还是啜泣不止。泪水从氲出薄红的眼尾流出来,没入发根里,他抬眼一看,就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感觉自己像个禽兽,但又格外享受那种状态。兴奋促使他浑身的肌群紧绷,俯身将少年罩在自己身下的时候,有无法言说的快慰从他心底窜出来。

舔得多一些,林桉的罪恶感便稍稍消退了。他尝到了弟弟屄里淫水的甜味,滑腻娇嫩的穴口的软肉咬得他恨不得立即换上自己的鸡巴进去。

可他的鸡巴过于粗壮,对于狭小的双性人的穴来说,尺寸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可怖。他没办法保证被自己进入的时候弟弟不会醒来,而一旦自己做的事情在这个阶段被发现了,只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耐心等着,只用弟弟的淫水解渴。被舌尖撬开的穴已经能够在快感中哺出水液来供他吞吃,他卷着汁水进到嘴里吞吃入腹,想象着弟弟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被他这样淫弄,会不会哭叫争执,还是念着他是亲近的哥哥而自觉将身体袒露开来。

林桉幻想着,胯下阴茎已经硬得一塌糊涂。他一手将鸡巴掏出来胡乱搓弄,手背至小臂的青筋浮现出来,俊美的脸庞也因为悸动而发红,整个人已经是完全不复他平日里温柔斯文的模样了。

可昏睡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只会被他舔得低泣,生涩

的小肉棒硬得可怜巴巴,将精液喷进他嘴里去,很快便偃旗息鼓。

淫液和精水都被一并吞吃入腹,林桉揩了唇角残留的精,舌尖从指腹舔过去,更为细致地尝了弟弟的精液的味道。

毕竟是他的漂亮宝贝,不管什么,他都喜欢得厉害。

他垂眼看着林屿的脸庞低声叹气,遗憾这个房间过于狭小,甚至没有配备独立的浴室。他不能像以往那般对弟弟做更过分的事情,必须得把硬得涨疼的鸡巴收回到裤子里。

欲望没能完全纾解,林桉开始后悔入秋的时候为什么没能阻止弟弟搬到这么一个小屋子里来。

那时候宋元发疯,想要林屿的房间,林屿不高兴,他和林程自然也不同意,但晚上兄弟两个就收到了父亲的消息,勒令他们让林屿把屋子腾出来。

林屿知道消息,也不闹,就是安安静静找佣人把自己的东西搬去了四楼的小房间,没有如哥哥们的愿,搬去兄弟两个住的走廊左侧那边。

四楼有画室和影音室,走廊尽头还打了林屿的舞蹈练习室和存放乐器的音乐室,除了林屿,夜里不会有人往上面走。

入秋的时候天气急转,好几个晚上狂风骤雨打得院子里的树木飒飒作响,林桉在房间里都担心,万一林屿睡不好该怎么办。

之后他就想到了,精力泄出来,弟弟一定能睡得好。

林屿一觉睡到黄昏时候,身子都变得沉重了。他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睡得有些晕乎,眼皮子抬起来看见黄昏的光晕落在被子上,他很快撑着床起身,跪坐在窗边看外面逐渐隐没的太阳。

“真漂亮。”

橙红的夕阳落在院子里,庭院入秋依旧翠绿的树木被染上不一样的色彩。但稍远一些的地方,红枫银杏连片,是林家庄园靠进院墙的位置了。

他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给掌缘的擦伤贴了防水贴,然后拿着衣裳去外面的走廊尽头的淋浴间洗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太热了,他总觉得皮肤有些黏腻,不那么清爽,得好好冲洗一下,才能舒服一点。

他走得快,都没注意时间,结果冲澡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佣人侧身站在外头,问他什么时候下楼去吃晚饭。

大家都在等他。

林屿拧眉,关了水,用宽大的毛巾擦身体,但不松口,“我不饿,你让他们直接吃吧。”

佣人为难,但还是退下了。

林屿板着脸蛋,确实是在置气。他怎么会不饿,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一天恨不得吃五顿饭。可他今天就是不想下楼去,不想在餐桌上见到讨厌的宋元,更不想见到坏透了的大哥。

想到林程,林屿又苦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被打得狠了,睡过一觉好受不少,但手掌皮肤贴着,还是能够感觉到肿胀的皮肉传来不正常的温度。

是真的要被打坏了。

林屿抿唇,很快收拾好情绪。他穿上衣裳回到房间去吹头发,想着等到林家的晚餐时间结束,他再去外面买一些食物。

看现在这个样子,他是得多买一些存粮了。毕竟两个哥哥都不爱他了,他在家里的日子可没有以前那么好过呢。

心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林屿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低落了。就是这时候,房门突然再度被敲响。他抬眼看过去,误以为是佣人又来了,于是走过去打开门,拖长了调子抱怨,“我都说了我不……”

话音戛然而止,林屿看着面前身形高大面色无奈的男人,抿唇,不再说话了。

林程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他被欺负了,现在怎么一副他无理取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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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拉不下脸主动跟林程说话,林程也确实是不善言辞的人。一时之间兄弟两个都静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林程主动退开一步,让弟弟看自己带来的装满食物餐碟的推车。

“吃点东西吧。”

林屿板着脸,控制着不去看兄长带来的食物,闹脾气也一点不遮掩,“我不吃。”

林程无奈,视线顺着弟弟漂亮俊美的脸蛋往下瞧,那截细长的颈子底下是纤直的锁骨,就算被宽大的衣领遮挡着视线无法继续往里,可他很清楚,林屿是很瘦削单薄的少年人。

他抚摸过每一寸皮肉,他什么都知道。

一般专业练舞的人,身形有很严格的控制。但林屿不一样,他是业余的,学习舞蹈完全是兴趣所致,他的身形修长挺拔但单薄,只是因为挑食和先天的基因影响。

尤其现在正是抽条的时候,穿衣服都显得空空荡荡,他愁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能把林屿养得像是小时候一样圆润可爱。

林程担心林屿会因为跟他置气闹绝食,终于服软,“下午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林程是很严苛板正的那种人,习惯性想要和弟弟掰扯一下道理。他的话后面跟了个“但是”,想要提醒弟弟不应该把难听糟糕的字眼挂在嘴边。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着面前的少年唇角下压,已经是觉得

委屈了,不出几秒,眼泪就顺着白净精致的脸蛋往下掉。

“你都还没有跟我道歉呢!”林屿委屈,又觉得自己窝囊,他抬手想要用手背抹眼睛,被林程抓着手腕不松。

男人的指腹从他眼睑的位置轻轻揩过去,他眼睫发颤,诉苦,“你打得我那么疼,还不跟我道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记吃不记打的小狗,你送顿饭过来就没事了?”

记吃不记打的小狗?

林程为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弟弟诚实一点。

心里还在琢磨着这时候点头会不会惹得弟弟跳脚哭闹,可他嘴上很顺从,道了歉,然后就顺利获得了进房间的权利。

林程进房间去,眼皮子就开始跳。他控制着没有当着弟弟的面打量四周的环境,坐在小圆桌边上,把盛着精美食物的餐碟一个一个往小桌上挪。

推车第一层挪完了,他去拿第二层的汤和点心,结果一转头,小圆桌已经满了,于是眉头紧拧着,将小车往桌边拉了点,另做一个平台。

林屿饿得厉害,当然也顾不得兄长的情绪变化。他坐在桌前吃饭,林程给他布菜,他也安安静静的吃。毕竟是特地给他送上来的东西,桌上小车上,就没有他不喜欢的,他敞开了肚皮想要吃个十分饱,可林程适时拿走他手里的碗,换了汤碗递过来。

“不要撑得难受了,厨房一直有人,你晚上饿了再去叫人给你做个宵夜。”

林屿点点头,觉得林程说得对。他接过汤碗打算结束这顿饭,然后再好好跟林程说说今天的事情,

林程打他,那真的已经是天都要塌了的大事情了!

他酝酿着情绪,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跟林程说,至少得口条清楚顺畅,不要再像刚刚,站在林程面前只会哭。

太窝囊了,他可不能这样,一点主动权都拿不到!

林屿用餐结束,林程叫了佣人进来收拾餐碟。他坐在原处不动,原本也是想要好好跟弟弟谈谈的,可偏生碍眼的人不知道收敛,就得挑着这时候出现。

“大哥,我们能谈谈么?”

因为佣人在收拾餐桌,房间门是敞开的,林屿一看宋元出现,立马瞪眼,防备着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小兽。他想让宋元滚开,毕竟这里光照不好,朝向也不好,又不像他之前的房间,适合宋元养病。

可宋元是叫林程走,林屿抿唇,朝着兄长看了过去。

男人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姿势都不曾变化过,只是眼睑耷拉着让林屿辨不清神色。

林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他想问林程是要去找宋元还是留下跟自己说话,可这种话要说出口,他又觉得很丢人。

尤其是在宋元面前,如果被拒绝了,他一定会再也抬不起头的。

林屿咬着舌尖不说话,因为用了些力道,都觉得有些疼了。他直勾勾盯着不愿意迎上他的视线的人,听着宋元在门口又叫了一声。

虽然林程没有应声,但林屿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开始觉得恶心,刚刚吃进去的饭在胃里倒腾,让他嘴里发酸,直想吐。可现在林程和宋元都在,他只能别开脸看向窗外,话却是对林程说的。

“你出去吧。”

“阿屿……”

林屿不转头,胡乱抽了本出来作势要看,“我要看书了,你在这里会打扰我。”

林程无奈,但最后也只是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对不起。”

房门被咔哒关上,林屿垂着脑袋,觉得林程根本没有必要跟他道歉。

是他把林程赶走了,他先不要林程的。

四楼,除去清扫和保养器具,鲜少有佣人上来。长长的走廊静悄悄的,林程眼神淡漠的看着宋元,有一瞬间,他几乎想一巴掌抽在那张脸上。

宋元是故意的,挑着这个时候来找他。

“有事?”

宋元看了眼林屿的房门,很快带头往三楼的小会客室走了。两个人进了门,他连锁门都等不及,先已经握紧拳头冲着林程低吼,“他们说你打他了!你怎么敢打他!你是不是以前就经常这么、唔……”

“闭嘴。”

一把掐住了那截因为怒气而泛红的脖颈,林程忍耐着没有彻底收紧手。他面露不耐,掐着宋元的脖颈几步上前将人推得背抵着门,“你是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打他了,还不是因为你阴魂不散要缠着他,我得教他避开你这么个脏东西。”

林程是成年男人,为了应对高强度的工作,他锻炼出一副极为强健的体魄。现在他凭着绝对的体型力量优势将一个比他幺弟还要小的少年桎梏着,绷紧的手臂肌肉已经是没有给人留下丝毫挣扎的余地。

“现在我问你,你是用什么立场在质问我?”

林程在问话,但又没给宋元回答的机会。宋元双手紧紧掐着林程的手腕,没能撼动男人分毫,胸腔里的氧气耗尽的过程,他的面颊逐渐泛红了,眼里浮现出大片的血丝。

生存的本能让他抬脚踢向

林程,可林程不为所动,根本没把他的挣扎当一回事。而就在他以为林程终于要掐死自己的时候,林程却又像是扔垃圾一样将他扔开了。

没了桎梏的同时身体也没了支撑,宋元跌倒在地,双手握着自己的脖颈还不住在咳嗽。他目眦欲裂,狠狠瞪着觉得无趣了打算离开的林程,声嘶力竭地叫:“可他本来就——!”

嘴被一把死死捂住了,宋元恶狠狠的瞪着林程。

他的声音哑了,呼吸的时候带着灼痛。就算林程很快满脸厌恶的松开他,可他叫嚣呜咽的间隙是一声一声咳嗽,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的肺部要撕裂了,连带着心口都疼。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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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林屿仔细回想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很后悔。他都有些羞耻了,因为不管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表现得真的像是记吃不记打的小狗。

刚被林程打肿了屁股,见着林程带着晚饭来,他居然那么轻易就给林程开门了。

不长记性,真是活该宋元后来过来给他难堪。

想清楚了,林屿开始生闷气。他坐在床上压着枕头一顿爆锤,实在是气不过,可又根本没办法,他打算下楼去遛兜兜顺便散心,还没走出房门,先听着视讯的提示音。

打开终端一看,嚯,是他的昂贵未婚夫。

没错,就是很昂贵。

林屿坐回到床上,调出界面点了接听。终端跳出来的屏幕一闪,他就被男人裸露出来的大片肉体给惊得捂住了眼。

“你干嘛!你不穿衣服!我要挂了!”

林屿叫得凶,盛耀拧眉,差点要以为自己真的是全裸的。他低头确认了一下浴巾还在,但还是紧了紧浴巾边角,末了又觉得这样对于小朋友来说或许不够,于是捞起浴袍披上,终于开口,“好了。”

挡在眼前的手稍稍张开一条缝,林屿瞟一眼,还是不满意,“你系腰带啊!你为什么不系腰带!”

“……”

见着那只手又紧紧闭着了,盛耀不动,故意骗人,“这次是真好了。”

信以为真的少年挪开手,打眼一看,又炸了。这次是脸蛋,从脖颈红到整张面皮,盯着他的眼神格外羞愤。

盛耀纳罕,觉得自己被这么盯着,多少是有些冤枉了。他这种好人家出身的,哪怕是订了婚,也只摸摸小朋友的手,仪式上意思意思亲了口,别的出格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怎么现在是他变成了个流氓?

他在心里为自己鸣不平,但手上动作老实,把浴衣腰带也给一把拴住了。

结实的体魄和健壮肉体都被遮住,他这才装模作样地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屿以为这是未婚夫夫之间必要的日常联络,哪怕垮了脸,也依旧嘴硬说还不错。他没注意到盛耀眼里的讥诮,抓着衣裳下摆胡乱的揉,鼓起勇气了,终于抬头说:“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盛耀:“???”

盛耀脑门儿上顶着一排问号,但或许是跨国视讯失真吧,林屿没太看出来。他斟酌着开口,“你如果在国外遇到喜欢的人了,千万不要顾忌我。你那时候帮我们家,我已经很谢谢了,所以就算你突然带着人回来要解除婚约,我也不会觉得没脸见人的。”

这次垮了脸的人变成了盛耀,他是咬着后槽牙,才忍耐住了叫林屿闭嘴的冲动。

现在他不在首城,不然他要戳着林屿的脑门儿让林屿好好清醒清醒。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林屿不清醒,才是常态,这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林正清卖到他们家了,还在为他之前帮忙搞定林家地皮审批的事情心怀感激。

真是可笑。

盛耀心情不好,但因为难得跟林屿视讯,还是尽量忍耐住了。两个人闲聊了半小时,佣人提醒他今天要会面的客人已经通过了庄园大门,他这才起身打算去工作。

视讯挂断前,他虎着脸叮嘱林屿,“吃了亏就跟我说,知不知道?我不在家,但是盛家人的面子,首城那地界都是要给的。”

林屿小鸡啄米式点头,“知道,我知道。”

视讯挂断了,盛耀立马垮了脸。看林屿那表情他就知道,林屿是知道个屁。他面色难看,掉头想要往电梯走,还泡在露天泳池里的朋友扬声叫他名字。

“耀!和你的小童养媳聊得不好?”

盛耀脚步一顿,回头怒骂,“去你妈的童养媳!”

童养媳,多难听的说法啊!他才大林屿七岁而已,林程那个混球都大林屿九岁了!

因为和盛耀聊了会儿天,林屿心情好转不少。他下楼带着兜兜往后院绕花园的小路走,因为是在家里,兜兜又乖,他没带牵引绳,只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没想到盛耀人还挺好,没有传闻的那么凶,也一点都不霸道。”

兜兜走在前头,尾巴摇摇晃晃,林屿慢悠悠跟着,忍不住开始畅想,“说不定跟盛耀结婚也不错……”

两个人没有感情,但林屿觉得这不是问题。政商界,联姻很是

常见。他已经见多了大人们受利益驱使和完全没有感情的人结合,自然而然觉得这就是世间的常态了。

反正他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喜欢的人。

林屿越想越深,开始回忆学校里给自己递情书的男生女生,他想了一圈,回忆起那个很受欢迎的学长给他递信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波动。

只是觉得为难,不知道当众拒绝会不会让学长难堪,可要收下,又怕人家多想。

那么好的人,自己都不喜欢,林屿想了想,他可能就是没有爱情的那种人。

所以和盛耀结婚,确实是不错……

“啊——!你在想什么!打起精神来啊林屿!”

原本逐渐成型的想法被拍在脸蛋上的巴掌打碎了,林屿羞耻地呜咽,蹲在地上走不动道了。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绯红发烫的脸蛋,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就算和盛耀联姻是不错的选择,可他根本没有考虑盛耀啊!刚刚他都看见了,盛耀的身体非常结实漂亮,又有混血特征显着的漂亮五官,这种人不管在哪儿都是很受欢迎的。

刚刚他还说不在意盛耀带着人回来解除婚约,现在他就想着要和人家联姻了!

林屿握拳,小声给自己打气,“可不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人!”

林屿整个人快要被羞耻给淹没了,没有注意到原本乖乖欺在他脚边的兜兜已经耳朵竖起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不停摇晃的尾巴也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静静垂在地上。

直到他起身想要继续走,突然就见着兜兜一蹿跳起来扑进了灌木丛里。

“汪!汪汪——!”

雪白的身影跳进灌木里,林屿这才注意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只是因为暮色而看不太清。他被吓得一激灵,意识到这里已经临近庄园围墙,还以为是有什么不法分子钻空子爬了进来,恐惧从脚底窜上来,吓得他汗毛倒竖。

他想掉头就跑,可又担心自己养大的小狗。于是眼看着灌木丛激烈抖动着,他依旧大着胆子走过去,高声威胁,“是谁在那里!我要叫警卫……!”

“嘶——死狗!我早该弄死你!”

是宋元的声音!

林屿睁了睁眼睛,快步朝着灌木丛走过去。可他刚一走近,就看见一抹雪白从灌木里被踢出来,伴随着兜兜孱弱又硬撑的呜咽。

他赶忙将兜兜抱起,雪白的皮毛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迹,他以为全都是兜兜被打了流出来的,毕竟兜兜太小了,轻轻松松就可以叫他抱在怀里。

可他一转眼,看见面色难看的宋元一瘸一拐的从灌木丛里走出来。鲜血从他的小腿蜿蜒下来,打湿了裤腿,痕迹煞是扎眼。

“……”

林屿没能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他被恐慌笼罩了,抱着兜兜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勒得受伤的小狗再度呜咽,他这才像是惊醒了一般,努力稳住声音冲宋元低吼,“是你先躲在里面吓他的!”

宋元紧咬着牙关,明明还只是个少年人,但面色阴沉到极点的时候气势很足,是明显的风雨欲来了。

他拖着被咬伤的腿朝着林屿走近一步,咬牙切齿地问:“我被他咬了,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存22]

深夜,林家庄园主宅还灯火通明。

家庭医生带着助手往宋元的房间走,跟着宋元来的几个佣人都忧心忡忡的守在门口。林桉进了家门,有宋家的佣人问他是不是要去看小少爷,他笑眯了眼,也不问哪个是小少爷,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是小少爷,只指指楼上,“我得先去看我们家重要的家庭成员。”

他上了四楼,看见林程还站在门口没有得到进门的许可,高大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

于是他就知道问题严重了。

他走近,先对林程点头示意了,这才抬手敲门,“阿屿?出来一下好么?”

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换了个更有用的法子,“雪姨说兜兜受伤了,你开门,我们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骨折,万一是脏器破裂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坐在床上抱着兜兜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林屿才勉强收住了些。他抹了抹眼睛,视野清晰了,仔细检查怀里没什么精神的小狗,越看越觉得林桉可能是说中了。

于是鞋也顾不得穿,着急忙慌下床开门把兜兜抱起来些给两个哥哥看,“呜、他好像真的受伤了,你看他嘴角一直有血,我都擦不干净……”

林屿眼神慌乱,这么一会儿时间,哭得眼睛都红肿。林桉看着自然心疼得受不住,顾不得要躲避窥视,用指腹揩了弟弟眼下的泪,进屋拿了鞋出来帮着人穿上,带头往外走,“别急,我们去宠物医院。”

林程落后一步,又进去拿了林屿的外套,这才掉头跟上。

兄弟几人没有叫司机,林程开的车。林屿坐在后面,抱着兜兜听着孱弱的呼吸,就忍不住一直啜泣。

知道林屿肯定舍不得松手,林桉也不好上手去接,

只能把外套打开披在弟弟肩头,唇瓣落在少年发顶,“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宝宝不要哭了。”

林屿正是伤心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像平日那样因为一个娇气包的昵称跟兄长闹脾气。他吸吸鼻子,努力静下心来,终于和哥哥们解释,“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咬宋元的……”

“宋元躲在小路那里,兜兜肯定是以为我有危险,他胆子小,从来不咬人,你们都知道的。”

林程心里发沉,说不出话,最后还是林桉笑着让弟弟宽心,“我们都知道。”

他们确实知道,乖巧孩子,带大的小狗也同样乖巧,平日里跟在林屿身边,就算没有牵引绳也从不跑远。

林桉尤记得那天早上,宋元把林屿堵在院子里抢兜兜的牵引绳,那时候兜兜就趴在林屿怀里,被拽着了也只小声哼唧呜咽。

像极了林屿受委屈的时候。

因为联想到林屿了,林桉再转眼看受伤的小狗,眼里都多出些怜惜来。他伸手揉了揉小狗脑袋,指尖探出去,便被柔软的舌头卷着舔了舔。

他笑得眸子弯起来,“哎呀,看样子兜兜很喜欢我。”

林桉吸吸鼻子点头,兜兜是很好小狗,不凶人,只要不欺负他,他就不会冲人龇牙咧嘴的。

很快到了宠物医院里,万幸是院长还在收拾东西没有离开。林屿心疼的看着院长给兜兜诊治,很快红了眼睛,泪水又涌出来,“他肯定疼坏了……”

“你们想疼死我吗!”

不知道是第几针扎进胳膊里,宋元暴起,再也耐不住了。他一把推开医生,顾不得自己胳膊和小腿被咬伤的地方还没处理好,已经烦躁的想下床。

佣人在一旁看得着急,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解释说是因为宋元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被狗咬了,需要格外小心,万一有什么并发症,情况会变得很严重。

宋元不在意,他知道,严重也不过就是死,反正没有人在乎他死活,他自己也不用太上心了。

但他很快想起来,自己还没见到林屿,于是问佣人,“林屿呢?他的狗把我咬伤了,还想装没事发生?!”

一想到林屿,宋元就气得直喘粗气。他想过了,林屿这样对他,他就得让林屿不好过才行。他养伤休息的这段时间,他要让林屿给他陪床,给他端茶倒水喂饭,睡前还得给他读故事听。

至于更多的欺负林屿的法子,宋元还没想到。但他觉得没关系,他抓到了兜兜这个把柄,不怕林屿不听他的话。

哼,明明只是只杂种狗,可林屿确实是上心极了。

想到未来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宋元面色稍稍松动,重新回到了床上。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一旁候着的佣人看他的脸色,主动来邀功,“林家那个三少爷确实太没教养了!少爷放心,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夫人,相信很快……”

“谁让你告诉她的!”

埋首的佣人被突然的暴喝吓得身体一抖,悄悄抬起眼睛,结果就看见宋元瞪着她,已经是目眦欲裂了。她心下一紧,困惑又害怕,“可是、可是那只狗……”

“我会处理!谁准你告诉她的!我问你谁给你的权利!”

刚刚躺下的人再度起来,甚至因为被气急了,嘶吼两声就有血从嗓子眼儿里涌出来。刺眼的红色从唇角蜿蜒而下,宋元看出来医生和佣人的慌乱,但他一点都不怕。他像是被激怒的兽,试图挣脱几个看护的桎梏朝佣人发难,“你到底是来照顾我还是来监视我?!我有让你跟母亲说?谁准你多嘴!”

他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血气涌上来,让他视野里都是遍布的红。他看着佣人的眼睛里有明晃晃的深切的恨意,一旁的医生很快做主给他推了镇定,被按在床上逐渐失去意识的过程让他痛苦到了极点。

他毫不怀疑,这次林屿真的是要恨死他了。

宠物医院里,林屿看着趴在小床上的兜兜,转头再三跟院长确认,“兜兜真的没事了吗?”

院长推推眼镜,笑道:“还需要修养,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一听这话,林屿满脸的崇拜,“院长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林桉站在一旁,听见这话不服气的抱起了双臂。他想让弟弟好好想想再说话,至少回忆起是谁做主带着兜兜来医院的,可林程叫他的声音先在门口响起。

他一回头,看见林程的表情,无需林程多说,只凭兄弟间的了解,他就知道是出事了。

身旁的弟弟听见大哥的声音也跟着回头了,看着那张皱着的脸蛋,他就知道宝贝弟弟肯定也是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他无法,只能揉揉弟弟的头发,低声安抚:“阿屿在这里陪着兜兜,哥哥去一下。”

他跟着林程往外走,兄弟两个停在走廊尽头,不等林程开口,他已经先行摇头,“不行。”

“这个事,谁来说都不行。”

林程不说话,林桉已经急了,“明明都知道狗没错!你心里不清楚吗?!今天但凡不是宋元在里头,万一真是有人闯进来了……!”

他双眸怒睁,是根本不敢去想后果。可饶是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林程依旧静默着。

于是他就感觉血凉下来了。

“这次又是怎么个说法。”

“受罚的不是狗……就是人。”

瞬间,林桉就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表情控制能力。他面部肌肉抽搐,视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拳头握紧的时候,他清楚感觉到指甲刺进手心的疼。

“我的宝贝,在他眼里……跟狗是一样的。你是要我这么理解?”

根本不需要林程认同,林桉的情绪已经岌岌可危了。他红了眼睛,按着额角在走廊靠近窗边的位置来来回回的走,又气恼,又怕闹出动静来惊动了林屿。

他努力想要冷静,可最终是失败了,"那是我跟你养大的!我们两个养大的弟弟!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

晚上睡觉,林屿把兜兜的房子搬到自己房间里放着。他腾出一大块地方来,把兜兜安置好了,这才上床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一般他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是不留灯的,但今天不一样。因为宝贝小狗受了伤,他特地留了两盏壁灯,想着晚上如果兜兜有响动,他就不会因为沉浸在睡梦中而无法反应,或者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踩到兜兜。

于是凌晨的时候,林桉进到房间里,就能够光明正大借着壁灯的光亮去看弟弟的漂亮脸蛋。

他在床沿坐下,转头看见雪白的小狗趴在房子里眼巴巴盯着他瞧,像极了小时候的林屿。他指头压着双唇示意小狗噤声别闹,然后转头,直勾勾盯着沉睡的人,根本挪不开眼。

说实话,林桉其实不太明白,他怎么能在林家这种糟糕环境把林屿养成这样一个善良心软的孩子。他看着林屿的时候眼里有很明显的困惑,虽然脑子能够清楚意识到林屿就是他和林程养大的,可仍旧有着严重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毕竟同样是在林家长大的,他和林程就是真的畜生。白日里披着人皮对着宝贝弟弟笑眯了眼,晚上就趁着夜色钻进弟弟房间里做尽腌臜事。

那种事情,他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开始的。他记得自己被林程发现的时候,面对兄长的质问,他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他这种人,就活该要日日隐忍受尽煎熬,披着人皮做个体面的贵族家的次子。哪怕是看着喜欢的人住在身边,也要装出个人样,用那副模样安静地等待弟弟长大然后离开,将他送到另一个人身边,把重要的人的未来交在一个他完全不知晓的人的手中。

“我就活该这样?你跟我都活该?”

现在想想,林桉觉得自己那时候说的是真没错,他是真活该。

明知道林家就不是个适合人生存的环境,他非得让林屿在这里长大。要知道林正清这辈子唯一的人生宗旨那就是吃他一口饭,就得做他一辈子的狗。

这种一辈子只会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做不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被这种人带大的他和林程难道能做个好哥哥?

林桉坐在床边,多少有些自我厌弃。虽然自己现在依旧不是个人,可他十分不喜欢年少时候的自己。

不负责任,做事情全靠一时兴起。

他回忆起自己最初决定把林屿留在家里养大的时候,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应该很简单,也很有意思吧,就像现在的林屿想养大一只小狗?

想到这里,林桉的思绪断掉了。他回头看向兜兜,觉得应该更正一下。

林屿养兜兜都比他养弟弟负责任多了,至少林屿一开始就认认真真的,努力想把一切都做好。

接下来两天,林屿带着兜兜避开了宋元的活动路线。

他躲了两天,突然发现宋元不仅不会故意出现在院子里和他偶遇了,甚至连餐桌上,他都没再见过宋元。

意识到这一点,林屿才发现宋家的佣人看他的眼神比之前要更为厌恶了。

虽然见不到宋元很让人高兴,但林屿还是觉得不安。他上课的时候都静不下心来,操心兜兜白日里在医院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又担心宋元这么久不出现,是不是在憋坏招。

课间,他给林程发消息,旁敲侧击地问宋元这两天怎么都不出现了。

林程回复很直接,说宋元已经住进了医院。

林屿睁了睁眼睛,顾不得上课铃已经响了,顺着楼梯躲到了顶楼。他蹲在露台边沿给林程打电话,掐着手指头不安地问:“大哥!他住院是因为被兜兜咬了吗?”

林屿确实担心,毕竟宋元是宋家这一辈的独子,听说是小时候出了事故,加之身体不好,在宋家一直受尽宠爱。现在在林家被狗咬伤住进了医院,他毫不怀疑大人们会拿兜兜开刀的。

“不是。”林程将手里的报表推到一旁,认真回答弟弟的问题,“他本来就有病。”

“……”

林屿静默了一瞬,总觉得兄长是在骂人。可他很快揉揉自己的脸蛋,自我安抚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他庆幸地

呼出一口长气,埋着脑袋拔露台角落生出的小草,低声念叨,“幸好,我还以为是因为兜兜咬了他呢。”

林程先是安抚弟弟不要担心,末了瞥了眼显示屏角落的时间,适时提醒,“你是不是应该去上课了?”

林屿惊呼一声,蹭得从地上起身,顺着楼梯又往下跑。林程在那头提醒他小心,他匆匆应付过去,挂了电话出现在教室后门口,已经是涨红了脸,“抱歉老师,我去了趟卫生间,迟到了。”

下午林程和林桉回家,就收到了林正清已经先行回来的消息。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多少是有些庆幸林屿去医院接兜兜了。两人跟着父亲的特助往书房走,刚进门不过五分钟,林桉就和林正清吵了起来。

起因是林正清叫林屿“小杂种”。

林桉平日里很会装相,尤其是对着林屿的时候。可面对林正清,那就又不一样了。父子间面皮撕得很开,一点情面不留。

一听林正清骂林屿,林桉立马就拍桌子起身,“不准骂他!”

“我说的有错?他不就是个小杂种。”林正清阴沉着脸,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小杂种养的狗,才会这么没规矩,不知道自己吃的谁家的饭,竟然敢冲着人龇牙咧嘴。”

林桉拳头握紧了,咬肌都跟着变得突出。在漫长的时间里,他已经失去了和林正清辩论争执的力气,于是被林正清气到极点,也只是转头想走。他已经是有足够的能力的成年人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可以带着林屿离开,无论是林家还是首城,他完全可以带着林屿去足够远的地方。

可等到他一手摸到门把手,背后突然又传来林正清毫无波澜的声音。

“要走吗?要带着你的小杂种离开你真正的家?你知道他应该回哪里去吧?”

“林桉,你要让他知道他是从哪里出来的人吗。”

看着怒气冲冲起身却站在门口再没有下一步动作的人,林正清无比庆幸自己那时候让林屿留下来了。他好整以暇,甚至还格外有余裕的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还是要我提醒你,作为我留他到现在的交换,你答应了要做林家忠诚的人。”

林桉浑身僵硬,控制着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垂眼紧紧盯着自己青筋毕露的手,近乎要觉得眩晕了。

那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明知道林家不是一个好的环境,可他依旧执意让林屿留下来?

眼眶变得滚烫了,林桉终于回忆起当时的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只有他和林程呢?他们就活该吗?被病重的母亲送走的弟弟为什么可以那么好运?只有弟弟是被爱的吗?

干脆带回来吧,带回来养一养,鲜活的漂亮的生命,在他眼前生长的模样,他至少可以看一看不是吗。

他从来没想过,没想过林屿会成长为善良的温柔的孩子。

就像他没想过他会爱林屿。

林正清回来的那天晚上,林屿和两个哥哥吵得格外严重。

房门被摔得砰一声响,他强压下颤抖,脊背紧紧靠着门板,肩胛都被硌得生疼了,也依旧一步不退。

“不准带他走!”

林程站在桌边,手里拎着水蓝色的笼子,仍旧在恢复中的小狗恹恹地趴在软垫上,抬起眼皮瞧见浑身都透着防备的小主人,这才哼哼唧唧着前肢撑住身体站起来,试图突破桎梏奔向自己喜欢的人。

林屿看一眼,就难过得受不住。他想让林程把兜兜放下,可林桉先一步走过来掰开了他的手。他被林桉一手按在怀里,睁大眼睛看着林程带着兜兜离开,登时就哭出了声,“你明明说你什么都知道的!”

林程身高腿长走得快,转眼就不见人影了。林屿哭着转向林桉,忍不住低吼,“你什么都知道!还是要让他带兜兜走!我恨你!我真的要恨死你们两个了!”

一听那个字,林桉手一抖,差点就让弟弟真的跑掉了。他眼睑垂着,眸色晦暗不明,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可以说是了无生气。

“阿屿,乖一点。你要因为一只狗跟哥哥们置气吗?”

“你觉得你们比他好在哪里吗!他好歹会保护我!我都说了他是因为想保护我才咬宋元的!”

后腰被扣着松动不得,林屿紧紧抓着林桉背后的衣裳,指节都绷出白痕来。他哭得停不住,趴在林桉肩头浑身发抖,眼泪把漂亮脸蛋打湿了,说话时声音也颤抖得厉害,“但是你们只会欺负我!你们跟宋元站在一边!你们要因为他咬了宋元就打他!”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林桉眸子一颤,眼泪毫无阻碍就落在了林屿的衣服上。可怀里人毫无知觉,他也不说多余的话,只搂着林屿颤抖的身体将人往自己怀里揉,用困惑又痛苦的声音低声的叫,“阿屿……”

“你别叫我!”

林屿哭得头晕目眩,根本就喘不过气来,只是听着林桉叫自己,仍旧本能似的低吼着抗拒。他伸手抹了眼里的泪,滚烫的眼眶传来肿胀的感觉,让他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车里解释的

时候,林桉还说知道。

但是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越想越是难过,被兄长背叛的痛苦和看着兜兜被带走的恐慌一并涌上来,林屿想都不想,抓着林桉的胳膊就一口咬上去。他铁了心要让林桉松开自己,于是哪怕隔着衣裳也还是用尽了全力。

抱着他的人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是将他箍得更紧了。他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可很快被那个怀抱勒得快要窒息,抓着林桉胳膊的手逐渐没了力气,只松嘴的时候拖长了调子用无力的声音叫,“林桉……唔、我疼……”

听着弟弟的声音,林桉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他终于松开手,扶着弟弟的肩膀想要看看有没有被自己勒出问题来。

可他刚刚把人扶着坐直了,原本还有气无力的少年立马推开他朝着外面跑去。他动作慢了一步,又被林屿反手摔上的门给拦下一瞬,于是出门,就看见林屿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片刻都不敢犹豫,林桉拔腿朝着弟弟跑过去。他知道林正清是什么样的人,这时候林屿出现也不会对事情的结果有任何的影响,只能是林屿也被以管教不好小狗为由毒打一顿。

他和林程小时候挨得多的,实木的棍子接连抽在小腿或者脊背,严重的时候能让他几天走不动道,甚至连床都下不来。

就林屿那个小身板,两棍子下去能被抽得呕血。

不知道身后的人还在担心自己,林屿快步朝着父亲的书房跑去。他顺着楼梯往下,双脚完全是凭着身体记忆在挪动,恐惧和担忧让他呼吸急促,下了两层楼,已经是气喘吁吁,脸颊都像是在冒热气。

可他根本不敢耽搁,原本要鼓足勇气才敢叩响的书房门,现在被一股力量催促着,他站在门口就一把将门推开了。

林正清是这个家绝对的掌权者,因为总是有十足的自信,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有足够的威严和权力,他从来不会刻意去锁门。

因为不听他的话,无视他的规矩指令的人,多是被打一顿扔出了首城,严重些的,已经是难以找到踪影了。

所以这一次书房门径直被推开,林正清都觉得惊奇。他手里攥着根漆黑的棍子,雪白的漂亮小狗被他用绳子拴在矮几桌腿下。被开门的动静扰得不耐烦了,他转头朝着门口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训话,先听见林屿难掩惊恐的声音。

“兜兜!”

站在旁侧的林程拧眉,“阿屿?”

听见兄长叫自己的声音了,可林屿根本不应。他快步进了书房,蹲在矮几前想要把兜兜脖子上的绳子给解开。

但那是个死结,他又急得满头大汗,怀里哼哼唧唧呜咽的小狗让他双手颤抖,他愈发着急难以保持冷静,指腹被粗粝的结磨得发红,都没能把绳结给解开。

林正清站在原处,饶有兴致的看着急得脸蛋通红的林屿,越看越觉得自己当初那笔生意做得像是有点亏了。他一手揉按着下颌的皮肤,那是他思考问题时习惯性的动作。

林程看一眼,就被恶心的想吐。

他快步朝着林屿走过去,俯身将单薄的颤抖的少年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不给林正清继续窥视的机会了。

“阿屿,不要进来这种地方。”

林屿不应声,努力冷静下来想要带兜兜走。可站在身侧的男人见他那副模样,很快伸出手来想要拉他,“阿屿……”

“滚开!”

一把打开林程的手,林屿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血丝。泪意涌上来了,他不想表现得太窝囊,可又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滚烫的泪灼伤了眼睛,看林程的时候委屈又愤怒,“是你先带他进来的!”

好不容易把绳子解开了,林屿抱起兜兜想走。可就是这时候,林桉出现在书房门口,背后又传来林正清手里的木棍杵地的声音,他埋着脑袋看不见林桉满是怨恨的眼睛,误以为自己是被拦住了,于是只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不准打他,我说了很多遍,他是为了保护我。”

“你要给宋家的人赔不是,打我就好了。”

“你说什么胡话!”

眼尖的看见林正清确实是紧了紧手里的棍子,林桉立马低吼出声,快步进了书房里。他擒着林屿的腕子就把人往外拽,犯倔的人还身体后仰不愿意听他的话,可他面无表情执意单手拖着人出去,末了推了把林屿的肩让人踉跄着离得书房门远了些,还一手扶着门框堵在门口。

最后他低头对上那双倔强的通红的眼睛,“滚回房间去,不准出来。”

林屿不服气,“我……!”

“你恨我,这种话你要说多少遍?我听腻了。”故意截断了林屿的话头,林桉面色淡漠的关上门,“但怎么办呢,我是你哥,你就是得听我的。”

“不听话,你就别想在这个家养他了。”

书房门被合上了,林桉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先仔细把门反锁好了。确保弟弟不会再进来,他转身脱了外套往里走。

只是那短短几步路,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句话,是以前林正清对他说的。

“不听话,你就别想在这个家养他了。”

“这种小杂种,本来就该死在外面。”

棍子落在腿上的时候,林桉撑着桌沿身体都在发抖。他疼得额头满是汗水,甩了甩脑袋就有大滴的汗从发间滑落。

他浑浑噩噩的,不明白那时候自己怎么没有反驳那句话。林正清说的是不对的,如果不是他执意把林屿从救济院接回来,林屿本来应该生活得很好。

他的弟弟是招人喜欢的孩子,温柔、善良又漂亮,在救济院里,也比在林家生活得好。

是他不死心,才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

那个晚上过后,林屿和两个兄长开始了漫长的冷战,是他单方面发起的。

虽然兜兜没有受伤,可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林程要把兜兜带进父亲的书房里。明明他认错求饶了,但没有一点用处,冷酷的兄长是他记忆深处的模样,不近人情,关键时候,根本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因为觉得不安全,晚上林屿都和兜兜睡一张床了。他将小狗护在里头,不知道夜晚那双眼睛睁开着,温顺又乖巧的看着入侵者。

完全是看着自家人的乖顺眼神。

很快到了周末,宋元回到家里。林屿如临大敌,总感觉宋元会挑了时候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于是他开始厌恶回家的时间,无论是周内放学还是周末休息,他都更常留在外面。

一开始他还能去首城大学找林知云,可林知云的实验正是关键的时候,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惹得林知云费心,于是时间久一些,他便只能带着兜兜在外面胡乱晃荡。

到了晚上必须要回家的时候了,他一边慢悠悠地走路,一边给林知云打电话,说自己现在过得有点像流浪狗。

“大概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的。”

林知云静默一阵,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了白大褂扔在椅背上,径直往外走了。

“来学校吧,我们一起吃晚饭。你想的话,晚上可以睡在我家里,反正我最近都住实验室了。”

林屿惊喜,“真的可以吗?”

他拉着兜兜的牵引绳,呼出一口热气让手回暖了,紧跟着便又难掩欢喜的跟林知云保证,“兜兜很听话,一定不会在你家里干坏事的!”

“随便,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林知云语气很淡,林屿的情绪也一点不受影响。他和林知云认识很久了,当然知道林知云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

只是等到见面,被林知云戳着脑门儿训完了,他低着脑袋小声跟怀里的小狗解释说他不是怕林知云的时候,还是在心里默默期望着林知云的心也能够再冷一些。

“你才多大?就想到死了?既然在这里生活不开心,去别的地方不就好了?”

林屿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脑门儿,想要当做没听见林知云的话。可被那双冷凝的眸子盯着,实在是太有压力了,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用微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可是他们不会准的……”

说这话的时候,林屿还有些迟疑。被林知云发现了,比之同龄人成熟好大一截的少年忍不住冷笑出声,“是他们不准,还是你舍不得,你自己能分得清就行,不用特地跟我解释。”

林屿点点头,面上云淡风轻的应下了,只是晚上去了林知云家里,还是忍不住抱着小狗默默流眼泪。

确实是,他太窝囊了,舍不得家里人,才会硬撑到现在。他跟林知云说的是两个哥哥不会准,其实他比谁都明白,现在他在家里就是个透明人,哪怕这么晚不回家,也不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问他是什么情况。

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没回去。

在林知云家里睡了一晚上,林屿还是没好意思说要在这里长住。第二天他一早收拾好家里,带上自己昨晚制造的垃圾,牵着兜兜又出门去了。

不想回家,但林屿知道也没办法。他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些零钱,最近入冬了,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今早他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手工大衣,已经觉得有些凉了。

照常买了早饭给林知云送过去,林屿打车回了家里。他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一直照看宋元的那个名叫姜雪的女人,虽然两个人至今也没什么交集,可错身而过的时候,他还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林屿拧眉,想要回头跟姜雪理论,又很快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大概连个佣人也争不过的。他只觉得姜雪的恶意来得很莫名,要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主动和宋元有过什么冲突。

就算是姜雪护主,也不至于这样明面上就跟他有嫌隙才对。

姜雪回头,只看见身形单薄的少年抱着小狗径直走了。她冷哼一声,转身拐进了通往厨房的走廊里。刚刚的事情被一同和她从宋家的佣人看见了,胆小的人端着茶盘撞撞她的胳膊,“你就不怕他?”

“怕什么?”姜雪眼睛一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我那几巴掌能是白捱的?”

姜雪记得很清楚,就因为她先跟宋家的女主人汇报了宋元被咬的事情,后来宋元在医院里

醒来,稍一恢复了身体,就抬手几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以后不准多管闲事。

尤其是和林屿有关的事情,不能再随便跟宋家人汇报。

旁人看不清楚,觉得宋元针对林屿就是因为厌恶林屿,以前她也如此。可那天过后,姜雪发现了,宋元对林屿哪儿是厌恶,明明就喜欢得不得了。

宋元就是怕林屿会因为那件事受罚,才反应那么大,闹得一口气上不来,被推了镇定关进了医院。

真是活该。

林屿上了四楼,一转头,突然看见有人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他眼睛一睁,走近了些才看见,居然是林桉守在他门口。

虽然是冬日,但家里温度很是适宜,温柔俊美的男人穿着肌理感明显的衬衫西裤靠在门边,肩头披着件薄风衣,正垂眼盯着终端不自觉地笑。

他觉得那笑容有些别扭,只想赶紧躲进房间里去。可因为林桉背靠着房间门,他又不想跟林桉说话,一时间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想要等着林桉自觉离开。

可惜他想安静,怀里的兜兜却不行。漂亮小狗探出头来汪汪叫了两声,垂软的耳朵尖上蓬松的软毛都扑棱着。他想让兜兜不要叫,但也已经晚了,林桉收好终端转头看过来,温声叫,“阿屿。”

林屿拧眉,不愿意应声。可林桉竟然也不受影响,自顾自的走近了,伸手像是想要摸他的头发,被他偏头躲了开,这才面露遗憾的收手,问:“昨天在朋友那里睡得好吗?有没有认床?”

“……”

漫长的沉默足够让林屿认识到问题不对劲了,他睁大眼睛满脸惊讶的看着林桉,“你找人跟踪我?”

“阿屿还小啊,万一被骗走就不好……”

“不要这么亲近地叫我!”

林桉说着说着就想伸手去摸弟弟的头发,这次依旧被打开了。并且因为派警卫跟踪的事情一并暴露出来,他只能垂眼看着少年拧紧眉头冲自己撒气,一开始是勒令他不准叫那种过于亲昵的称呼,很快便话锋一转,又回到被跟踪的事情上。

“也不准叫人跟着我!”

弟弟已经是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但林桉接受良好。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可以称得上是有耐心的人,所以昨晚哪怕林程都去找林知云了,可他忍耐着,只在弟弟的房间里睡了一晚。

早上天亮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无论是让他觉得负担的腿还是柔软的床铺上的香气都在阻拦他的动作,可他知道弟弟看见自己睡在那张床上一定会觉得气恼,于是这才出来,候在门口了。

现在见到了面,却只是被呛声了。想来乖巧的弟弟一点没有要解释昨晚去哪儿了的意思,林桉才会不受控制一样暴露那些问题。

他轻轻拧眉,手痒,但知道这次依旧会被打开,于是他只能用如常的声音问,“好吧,哥哥过来,是想问问你下周五宋元的生日,你要不要出席。”

说这话的时候,林桉确实是有些纠结。他当然知道林屿听见这个话题肯定会生气,可他依旧希望林屿能去。

天气预报,下周五首城即将会迎来初雪。他记得之前每一年初雪,林屿都会格外兴奋。

因为大病带走了幼时的记忆,少年可以毫无芥蒂的在雪地里玩乐。他不记得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裤鞋袜从救济院离开的那个夜晚,大雪落满肩头,几乎将他彻底掩埋。